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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63 字 6個月前

胃裡一陣翻滾,長公主立馬捂住%e8%83%b8口,一陣乾嘔了起來。

國公爺見狀大驚,立馬上前扶著她,見她推他,要痰盂,他一時找不著,隻得將手伸了過去,有些焦急的衝她道:“吐我手上——”

不多時,整個院子裡大亂了起來。

***

八月,似乎是最好的季節,八月團圓,八月亦是喜慶秋收的季節。

八月末,霍家二姑娘霍元芷大婚,配給二皇子寧王為側妃,雖為側室,但寧王親臨迎親,可謂是給足了霍家臉麵。

一時間,整個霍家一片喜色。

儘管,此番嫁女,一切從簡,畢竟,霍家家大業大擺在這兒了,便是再簡,也依然門庭若市,熱鬨非凡。

霍家閨女不多,二姑娘霍元芷雖為庶出,但卻頗有些才情,即便在整個京城皆是排得上號的,此番,寧王跟霍家聯姻,關係更近一層了,尤其,與霍家二房直接緊密聯係在了一塊兒。

霍元芷大婚,眾人前來相賀。

長公主自然不會到場,便指了紀鳶這個代表大房前去露了個麵,走走過場。

兩月後便是那霍元昭的婚事了,即便與那霍元芷曆來不合,霍元昭天還是早早的起了,擠到那霍元芷的新房提前熟悉流程,連紀鳶都沒工夫搭理。

霍元芷的芷蘅院,紀鳶這還是打頭一回來,隻見整個院子裡掛著喜慶的紅綢紅燈籠,整個屋子裡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圍在裡頭臥房的皆是與霍元芷同一輩分的姐妹。

往日裡那霍元芷的人緣未見得多好,可是,如今,這霍元芷攀上了寧王府,這身份不免微妙了起來,那寧王可是日前朝堂上最炙手可熱的人,倘若將來那寧王…這霍元芷的身份可謂是水漲船高,一時間,整個芷蘅院空前繁華。

紀鳶未曾在裡頭多呆,她本就不愛湊這熱鬨,又加上確實與那霍元芷並無深交,不過遠遠地瞧了兩眼,便出來了。

放眼望去,整個院子一片鮮紅,唯有新娘子身上的喜服較之鮮豔如血的正紅偏暗了幾個色度,亦是豔紅之色,可細瞧之下,卻又避開了正紅色,紀鳶微微愣了片刻,忽而有些感慨,女子未來的一生的地位,一開始便被這喜服的顏色定下了。

按理說憑著霍元芷的身份完全可以自由選定這喜服的顏色,隻是,每個人所奢求的不同,注定選擇的路便不儘相同。

待在喜房裡隻覺得有些悶,紀鳶來到了院子裡透氣,剛出來,隻見許久未見的甄芙兒迎麵走了來。

兩人碰了正著,目光相撞,紛紛怔住。

第195章

甄芙兒這日頭戴著赤金點翠嵌寶大鳳釵, 穿一襲藕粉色海棠細花褙子, 下著淺緋色撒花洋皺裙,脖子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 這一身打扮珠翠綾羅, 光彩照人, 比之之前在霍宅時,更要來得奪人耳目。

二人一個進,一個出。

杵在原地, 對視了良久。

還是甄芙兒開口主動招呼道:“鳶妹妹,多日未見,彆來無恙。”

甄芙兒麵帶著淺淺的笑意,神色平靜淡然, 就好像遇到了一位舊友,隻神色如常笑著寒暄。

紀鳶倒是有些意外。

其實, 紀鳶與甄芙兒並未深交, 也並無恩怨, 所見的次數堪堪可數,然而, 每次見了她, 甄芙兒總是下意識的帶著窺探及打量,莫名帶著些敵意,直至去年那件事之後。

紀鳶嘴唇蠕動了下, 似乎想要回應什麼, 卻又一時無話可說, 最終隻淡淡的衝其頷首,緩緩從她身前越過,竟然一字未表。

其實,本就不是如何相熟之人,她不過是一方妾氏,對方將來是王家正房太太,似乎未來亦是無甚交集,便也無須刻意攀附。

經過甄芙兒身邊時,隻聽到甄芙兒冷不丁道了一聲:“可否移步說幾句。”

紀鳶微愣,對上了甄芙兒淡笑的臉,過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院子前頭有一處嶙峋假山,假山背麵建有一八角涼亭,周圍花卉植被環繞,景致極美,甄芙兒輕車熟路的將紀鳶領進了涼亭,卻並未坐下,而是緩緩走到廳子一角,隔著亭台水榭,與對麵的庭院遙遙相望,那裡,曾是甄芙兒住了七八年的枱梧院,算是她的半個家。

這座府邸的一花一木,她都甚是熟悉,以為,這裡的一切,終究會是成為她的,以為這半個家,終究會成為她真正的家。

“甄姑娘,可是有什麼想說的?”

紀鳶見甄芙兒背對著她,久久無話,不由出聲詢問。

紀鳶的聲音,打斷了甄芙兒的沉思,甄芙兒從恍惚中緩過神來,轉過身,上上下下打量著紀鳶。

***

方才忽地一見,隻見眼前女子珠圍翠繞、光豔逼人,甄芙兒險些沒將人給認出來,曾經的紀鳶雖美,到底有些青澀寒酸,如今,搖身一變,雖是妾氏身份,卻出落得跟哪家府上的貴太太似的,甄芙兒神色有些複雜道:“今日一見,觀你過得不錯,如此,我便也總算安心了。”

紀鳶有些意外。

甄芙兒含笑道:“聽說大公子待你甚好,如此…甚好。”

紀鳶定定的瞧了甄芙兒片刻,隻微微捏了捏帕子道:“謝謝。”

甄芙兒麵色有些複雜,沉%e5%90%9f良久,複又繼續道:“我甄芙兒行事向來坦蕩,無愧於心,唯有對一人,心懷愧疚,那人便是你。”

說到這裡,甄芙兒走進了幾步,道:“彼時年幼,行事衝動,不計後果,一心隻為了成全自己的私欲,如今,人生起起落落,方得知,有些人可遇不可求,有些事其實早已經天注定,不可拗,也終究拗不過。”

人,指著的二公子霍元懿吧。

事,指的是親事麼?

“曾經也不知緣何竟那般偏執,一心將你當成了假想敵,故而行了不少錯事,後來細細想來,其實成為阻礙的那人不一定是你,反倒是有可能是自己,什麼叫自作自受,作繭自縛,我可算是體會到了。”

親事明明已經妥了,若不是自己自作聰明,成為了表哥眼中的“毒婦”,表哥又怎會執意退了這門親,因果循環,最終報應到了自己身上。

“其實,事已至此,說補償,道緣由,好似也皆於事無補,但是,什麼都不說,好似也過意不去,無論你接受與否,我終歸是欠你一聲歉意,在此,不求妹妹原諒,但求妹妹往後一生無憂,便足矣。”

甄芙兒說著,忽而朝著紀鳶緩緩施了一禮。

雖沒有直說是何事,但是,二人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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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甄芙兒的眼中,紀鳶之所以成為了大公子霍元擎的妾氏,一切皆是因為她從中作梗,雖然她的本意是想要將紀鳶推給霍家三公子,卻未料陰差陽錯間換成了大公子。

以紀鳶的身份,能夠成為大公子的妾,並未曾半點辱沒了紀鳶的身份,相反,於她這樣的身份而言,反而是一樁不可多得的好事,要知道,為了攀附霍家,放眼整個京城,就連京城許多達官貴人,便是嫡出的千金小姐都舍得往霍家後宅裡送,更彆提紀鳶這麼個孤女了,可是,前提是,如果沒有那一樁快要下定好的親事的話。

王家公子王淮臨,一舉奪得了探花郎,如今又入了翰林院,未來無可限量,甄芙兒這一推,不單單將紀鳶推成了妾,還推了原本屬於她的一樁好姻緣。

細細算來,又豈止是一聲歉意能夠抵消得了的。

當然,或許,紀鳶走到今日這一步,有甄芙兒的緣故,但是甄芙兒卻不知,其實,她選擇跟了霍元擎,最主要的其實是為了救當時身陷牢獄的鴻哥兒,為了報答霍元擎的救命之恩。

如今,她已然接受了現有的身份,而與那霍元擎似乎日漸親近,甭管未來如何,至少,在現階段,紀鳶還算滿於現狀的。

紀鳶抬眼看著甄芙兒,以前她覺得甄芙兒高高在上,被王氏溺寵,雖是表親,卻比霍元芷霍元昭更像霍家姑娘,這樣的人,竟然會低頭,會屈尊向她致歉,最令人佩服的是,對方坦然的麵對了自己的曾經犯下的錯,不知為何,這一刻,紀鳶隻覺得現在的甄芙兒要比從前的甄芙兒更加令人…另眼相看。

事已至此,追究過往,好似也已經沒了必要了。

紀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原諒,或者,該懷恨在心,好像都沒了任何意義,沉%e5%90%9f了片刻,紀鳶隻忽而緩緩問道:“那個叫凝香的丫頭呢?”

甄芙兒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就鳶忽而如此一問,愣過後,神色微黯,道:“凝香做了錯事,已被母親打發回了老家贛州,前幾日給我送了信,說是母親給她尋了門親事,配給了莊子上二莊頭的兒子,如今,已經嫁了人了。”

凝香曾是甄芙兒跟前最得力的,一門心思向著她,凝香心氣高,嫁給那莊稼漢顯然是委屈她了,留在甄芙兒跟前,保不齊也會替她尋一門好親事的,隻可惜。

凝香便是那日親手將紀鳶推下水的。

“這世間萬物,有因必有果,甄姑娘其實也不必給我道歉,因為您種的因,這果兒已然由凝香但著呢,至於我…”紀鳶淡淡的笑了笑,道:“焉知是禍是福?或許,一切都是各人命數罷了。”

甄芙兒聞言,定定的看了紀鳶良久,忽而喃喃道:“倘若沒有表哥,咱們二人許是會成為好友也說不定。”

然而,沒有如果。

***

從芷蘅院出來後,紀鳶正要打道回府時,忽而聞得外頭一陣喧囂的鞭炮聲響了起來,轎子來接人了,菱兒芍藥二人是個愛湊熱鬨的,紀鳶一時無事,便領著幾個小丫頭來到了前院瞧熱鬨。

寧王英姿煞爽,親自下馬迎親,三公子背著霍元芷一路從芷蘅院背上了花轎中,柳氏不敢出門相送,隻跟著一路追隨到前院止步,哭成了人乾,所有霍家的人,上至長輩,下至於公子姑娘、婆子丫鬟都趕來相送,及瞧熱鬨,整個霍家府外,裡裡外外堆滿了人,一聲鑼響,道一聲“吉時已到,起!”,便將人抬走了,從此,不再是霍家人。

熱鬨散去後,紀鳶立在遠處感慨了一陣,不多時派了菱兒去尋霍元昭,跟她知會一聲,自己先走一步,隨即領著芍藥往回走,哪知剛轉身走了沒兩步,竟瞧見身後的月洞門前站著一人。

來人身著一襲玉色華服,風姿雅量、風流不羈,手中舉著一柄折扇,正靜靜地立在她身後往她這邊瞧著,也不知立了多久,瞧了多久。

上次一見,還是上回中秋宴上,距今其實不過半月光景,那會兒在宴上,人多,兩人連目光都未曾碰撞到一塊兒過,算不得正經相見,也壓根未敢多瞧,眼下見了,隻覺得對麵的人變化極大,從前吊兒郎當,每每見了紀鳶總會忍不住上前調笑幾句,臉上總是揚著漫不經心的笑,如今,瞧著還是風度翩翩,豐神雅貴,但是眉眼見好似多了幾絲堅毅了,少了幾許輕浮及玩劣,瞧著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