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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26 字 6個月前

被拘在府中半年備嫁,不準出門,未曾到訪。

紀鳶這麼個後宅女眷自然也不適合參與她們那些姐兒、姑娘家們的聚會, 故,借病推脫, 亦是未曾到訪, 但是卻差人送了禮去, 也算是回饋對方一次又一次送來藥材的情意罷。

此後的一連著好些日子, 紀鳶每日白日裡到長公主院子裡親自侍奉著,夜裡還得等著那霍元擎回來賣力伺候,隻覺得將整個自己都毫無保留的奉獻給他們娘倆了, 片刻不得歇息, 每日唯有盼著那霍元擎日日入宮值夜差才好, 唯有這樣, 天一黑, 用完膳,她才能立馬鑽入了被窩, 才能盼得一個好覺。

自從與那霍元擎行了房後, 有甜蜜也有煩惱, 甜蜜之處是,原來唯有這樣, 兩人才能漸漸靠近, 原來兩個毫不相乾的男女間是靠這樣的親密聯係才能長久的相伴一起的, 甚至能夠成為一家人的。

煩惱之處便是,累人。

忽然發覺,這女子還是唯有在閨中時才最得自在,一旦成了親,嫁了人,便慢慢開了過上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是漢的苦悶日子,丁點不再有自己的空閒時光,何況,她其實不過就是個妾而已,便已日日忙得兩頭不見天了,更彆提正經的管事太太了,或許,當妻的當有妻的好,當妾的也有妾的好吧。

隻是,在紀鳶的印象中,妾氏,好像不是這樣的,尹氏清閒、柳氏自在,雖各有各的苦惱,卻遠沒有紀鳶這個妾做得這般疲憊累人。

***

好在長公主院子裡事物少,長公主又不是那等繁雜苛刻之人,待往那長公主的院子漸漸去的多了,便也漸漸得知了一些長公主平日的作息習慣,摸清門道了,既服侍得到位,又可讓自己清閒,再加之,長公主其實是個麵冷心熱的,跟那霍元擎一樣,瞧著冷冷冰冰的,實則是個寬厚的。

譬如這日,長公主見紀鳶眼下烏青,這幾日瞧著臉上還上了妝,撲了脂粉,卻也難以掩住臉上的疲倦,便早早打發她回去了,並淡淡道:“這兩日我想要清淨一二,你過兩日再來吧。”

紀鳶聽了心中一喜,麵上卻未顯,隻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屋子,然後巴巴去了。

紀鳶走後,長公主吃了口茶,直要起身,蘇嬤嬤立馬前去扶著,隻笑嗬嗬道:“小主子也真是個不知節製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儘知由著性子胡來,丁點都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主子您瞅見沒,紀氏這孩子,這幾日萎靡不振、眼下泛青,站著都能睡著了,怕是遭罪不輕。”

長公主聞言,冷哼一聲道:“男人都這副德行,曆來隻顧著自個享樂。”

不管旁人死活。

即便是她兒子,長公主也照罵不誤。

蘇嬤嬤心知長公主這是在指桑罵槐,臉上卻笑的合不攏嘴道:“旁的人風流胡鬨是常事兒,但是老奴卻知,咱們小主子可不是這樣的,也就對打從心眼裡喜歡的人才會這樣。”

說著,見長公主麵露不屑,蘇嬤嬤笑著搖搖頭,趕緊將話題岔開了,道:“照著這股膩歪勁兒,指不定要不了幾日,就會有好消息了,哎,小主子這麼些年,也總算是嘗到了些好了。”

說罷,頓了頓,又道:“您瞅著人都這樣了,還日日前來伺候著,倒也是個孝順的,老奴私底下打聽過,原來是小主子私下囑咐了紀氏,讓她日日來到主子您跟前伺候著,小主子嘴上不說,心裡卻也一直是掛念主子您的。”

長公主聞言,麵色微緩,隻緩緩點了點頭,提到孩子,過了良久,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伸手輕輕地撫了撫,歎了一口氣道:“擎兒好似不喜這個孩子,也不知該不該留下。”

一想到這裡長公主就覺得惱恨。

一開始是準備除了的,隻覺得是侮辱,是禍害,一如當年,一時心軟,結果,成了她一生的牽絆。

她曆來是個冷血之人,皇家子女,有幾個矯揉造作的,各個心狠毒辣,當年,為了皇兄的大業,她委屈下嫁,一開始就準備了要和離的,可是,有了孩子,心軟了。

後來孩子被奪回霍家,她想要裝作沒這個孩子,隻是,欺騙了世人,卻始終欺騙不了自己。

如今,隻覺得又要重蹈當年的覆轍了。

被那老貨發現了,加之,肚子裡的這塊肉漸漸長大,她想要除去這個孩子的決心又開始遲疑了。

長公主擰著眉,麵上難得有些愁容。

蘇嬤嬤聞言臉色立馬一變道:“喲,這話,主子可不得再說了,小主子哪裡會不喜歡,您又不是不知他一貫的性子,之前小主子對您是有些誤會,可老奴眼瞅著這些日子小主子往您這邊來得越發勤了,從前不住在一個地兒,自然生分,可現如今住在一個屋簷底下,畢竟是母子,血濃於水,便是有天大的誤解,也終究會慢慢釋懷的,更何況,小主子從前孤僻,身邊沒有知冷暖的,現如今啊,臉上已經漸漸有些笑了,待往後慢慢有了孩子,當了爹娘,定是能能夠理解您的苦楚的,您就甭瞎想了,如今之際,唯有調理好身子,將肚裡的這個小小主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才是個正理。”

說到這,話語一頓,踟躕了片刻,緩緩道:“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說不當說。”

長公主立在窗前,說:“跟我還繞什麼彎彎道道。”

蘇嬤嬤便盈著笑,頓了頓,道:“其實老奴瞅著國公爺這麼些年也是不容易,國公爺這麼多年早生心生悔意了,從前擺著臉麵拉不開麵,便一直跟你較勁著,如今啊,是天天日日伏低做小,徹底跟您低了頭,這吵了二十多年,鬥了二十多年,都老夫老妻,如今孩子都有倆了,主子您乾脆就給了國公爺一台階下,從此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也挺好的麼,哎,其實當年那事兒,也不全是國公爺的錯,您說呢,人這一輩子啊,就這短短幾十年,這鬥氣若是鬥上了一輩子,搭上了一輩子的幸福,還真有些不值當——”

蘇嬤嬤苦口婆心。

長公主立在窗前,虛扶著窗沿,臉上沒什麼表情,手卻緩緩撫上了腹部。

正在這時,隻聽到院子外頭一陣喧嘩,不多時,玉蟬立馬進來稟告道:“主子,國公爺來了。”

蘇嬤嬤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長公主愣了片刻,搭在窗台上的手微微一緊,眼瞅著蘇嬤嬤迎了上去,嘴裡輕輕地冷哼了一聲。

第194章

卻說國公爺背著手進來後, 蘇嬤嬤立馬吩咐玉蟬派人上茶,國公爺目光往屋子裡掃了一圈,見長公主背對著立在窗前,國公爺大手一揮, 蘇嬤嬤往窗子方向瞧了一眼,便領著玉蟬等人退下了。

人走後, 國公爺到貴妃榻上取了一件紅色的鬥篷, 朝著窗子處緩緩走去, 走到長公主身後, 猶豫了片刻,隻輕手輕腳的將鬥篷披在了長公主肩上,看了長公主背影片刻, 隻低低地咳了一聲道:“窗子口風大, 當心凍著呢。”

國公爺將聲音壓得低低的, 難得顯得有些溫和。

長公主眼皮都沒抬下, 直接將鬥篷撥開, 鬥篷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國公爺也不惱,屈尊彎腰拾了起來, 又不厭其煩的再次披到了長公主肩上。

長公主火氣上湧, 直接轉過了身子, 衝著國公爺一臉冷漠喝斥道:“大膽,再碰我一下試試?”

那副架勢, 就像在訓斥一個犯了罪的狗奴才似的。

長公主一身尊榮, 皇室貴女, 通身氣派,光是往那一站,身上威嚴尊貴的氣勢便是霸氣側漏,尤其此番,臉一拉,更是顯得盛氣淩人,渾身上下透著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饒是立在常年四處征戰、手握十萬禁軍的國公爺跟前,氣勢絲毫沒有落下半分。

長公主這一聲帶了滿滿的氣憤與嫌棄。

國公爺是誰,便是陛下對他,也要讓上三分薄麵,整個京城,敢這個樣對他的說話的,也就眼前這人了,他這輩子受的所有噎受的所有氣,全是出自眼前這女人,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這樣喝斥,更何況,他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不過,這人說來也奇怪,被人虐著,罵著,擺著臉色冷眼相待著對待久了,竟然也漸漸習慣了,大概,人,有時候是容易犯賤的吧。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國公爺雖有些惱,卻咬咬牙,也能生生忍下了,隻見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抽[dòng]了幾下,方儘量的、極力的將聲音放緩了道:“我是怕凍著肚裡的女兒。”

國公爺摸了摸鼻子,腆著臉道。

一聽到對方說起肚子裡的孩子,長公主更是火氣上湧。

隻是,她完全半句廢話都不想跟他說。

長公主微微抬著下巴,甩都沒甩他半眼,直接掀了肩上的鬥篷扔到了國公爺臉上,直接大步繞過他歪著身子躺在了裡頭的貴妃榻上,全程將他徹底當成了空氣。

***

國公爺抱著鬥篷,默默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跟著來到了貴妃榻前,見榻上小幾上擺放了一應茶具茗碗,國公爺往茶具上瞧了幾眼,默默將所有的武器移到了遠處的八仙桌上,片刻後,坐在了貴妃榻的邊沿上,直勾勾的盯著長公主瞧了一陣。

坐了好一會兒,見長公主閉著眼,不知睡著了沒,見沒動靜了,國公爺這才俯著身子輕手輕腳的將長公主的雙腳抬上了軟榻,又替她脫了鞋襪,正要起身那張細軟給她蓋上,隻見長公主蹙了蹙眉,睜開了眼。

一見他捏著她的腳,長公主大怒,抬腳就朝著國公爺身上一頓亂踹,咬牙冷斥道:“不要臉的老貨,大膽,我要賜你死罪。”

腳下一個沒注意,一個用力,正好國公爺俯著身子,一時不察,就直接踹到了國公爺的臉上。

國公爺臉上一沉,用力的捏著長公主的腳,當即板著臉訓斥道:“鬨夠了沒,多大的人了,都快要當祖母的人呢,你丟不丟人,還堂堂長公主,小九都比你有公主樣。”

“你——”長公主臉上脹得通紅。

“我什麼我。”國公爺朝著長公主凶狠的瞪了一眼,隻用力的掐了一把長公主的腳丫子。

長公主抽痛一聲。

一臉惱恨的想要將抽回來,又抽不起,想要再往他臉上踹兩腳,卻被他捏得死死的,壓根動彈不得,想要往幾子上找東西砸過去,可是此時幾子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長公主隻氣得猶如砧板上的魚兒,竟然怎麼蹦躂,都蹦躂不出他的掌心。

國公爺見她想要發怒,可滿腔怒意卻壓根無處使,幾十年了,頭一次見她如此吃癟模樣,不知怎地,國公爺忽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過後,又微微板起了臉,一臉嚴肅道:“好好躺著,傷了我的寶貝女兒怎麼辦。”

說完,小心翼翼的鬆開了她的腳,起身從床榻上取了一塊薄毯過來,搭在了長公主身上。

長公主氣得想要掙紮,可是,氣還壓根沒有使出來,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