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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84 字 6個月前

疼之由,想要到外頭園子裡散散,將所有丫鬟全都打發了下去,自己孤身一人坐在了月下賞月,賞花。

連菱兒、抱夏全部都給打發走了,一個未留。

更深露重,不知坐了多久,不知仰著頭瞧了多久的月色,忽而察覺到了一股寒意,紀鳶拉了拉肩上的外披,這才漸漸緩過神來。

良久,隻從袖口裡摸出了一隻素色的荷包,荷包款式極為簡單,但是做工卻十分精細,正是白日裡王婉君強行塞給她的那個,正是去年初年在京城初次遇到王家人時,紀鳶做著送給婉婉的,不知何時到了那王淮臨手中。

隻覺得往事如煙。

去年端午至今,才不過一年多光景,隻覺得仿佛過了半輩子似的,連人生都變得漫長了許久。

紀鳶盯著荷包瞧了許久,不多時,隻緩緩打開,從裡拿出了那隻鐲子,血玉鐲子,王家的傳家寶,王淮臨曾經給她的聘禮,說是讓她提前保管著。

她退還了兩次,可是兩次又都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師兄從來不是個強人所難子人,唯有在這一樁事上,莫名有些偏執。

紀鳶盯著這個玉鐲子瞧了許久,她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會是這隻鐲子的女主人,未曾想,世事難料。

這隻鐲子,紀鳶心知留不得,可是,想到師兄,紀鳶多少有些心軟。

片刻後,紀鳶隻將鐲子重新塞回了荷包裡,走到不遠出一處花圃旁,拿起一個小鏟子,往花圃的某個角落裡挖了一個小坑,猶豫了良久,隻將荷包塞了進去,用土填上了。

紀鳶蹲在花圃邊靜靜地瞧了一陣,正要起身時,忽而從身上掉落一塊小紙條,紀鳶一愣,撿起紙條打開一瞧,隻見上頭寫了一句話:願一生無憂,盼一世安好。

沒有署名,也沒有落款,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十個字,卻令紀鳶鼻尖微微酸了酸。

字跡,是紀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呢。

蒼勁有力,跟那霍元擎一樣,寫的一手剛勁有力的正楷。

紀鳶盯著手中的這張小紙條,忽然心裡有些壓抑跟難過了起來,大概,這是除了父母外及尹氏外,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如此真心實意的盼著她好的人吧。

一生無憂,一世安好,短短的幾個字,可是要真正做到,卻好難好難。

誠然,進了這大房,入了這木蘭居,她的日子其實要比從前在竹奚小築時好過許多了,大公子為人不錯,大房又曆來清淨,無人敢進來惹是生非,瞧著似一處難得的靜謐安定之所。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糾結跟不知足。

動蕩難安的之時,隻願求得一隅安寧平安之所,可大風大浪過去後,靜謐周全慣了,想要的卻是…自由。

從前在那竹奚小築時,縱使所過的日子仿佛與日前好似一般無二,可是,那個時候心是暢快的,隻因她知,總有一日,她會脫困於那個小院,她會跟隻紙鳶似的,總有一日,能夠自由自在的飛出去。

可是,現在呢,隻覺得有些迷惘難安,紙鳶斷了線,折斷了翅膀,永遠的被困在了這裡了。

***

紀鳶隻微微仰著頭,強忍著難得一見的脆弱與無助,不知過了多久,將手中的紙條捏緊了,正要回屋時,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問著:“你在看什麼?”

那道聲音有些低沉,有些黯啞,在安安靜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幽邃。

紀鳶心中一緊,隻極力壓著心裡的慌亂扭頭轉身,就看到那霍元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就看著距她幾步之遙的地方,隻單手背在身後,目光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目光犀利而深邃,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好似能夠看到她的心底深處似的。

紀鳶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握著紙條的手微微一緊,隻不漏痕跡的右手藏到了身後,強自衝著對方笑了笑道:“妾…沒看什麼啊,妾正在賞月…”

頓了頓,又立馬道:“公子怎麼這麼早回了,妾之前派人去問過了,隻道公子在宴席上飲酒,隻以為一時半會不會歸來了,今日廚房繁忙,這會兒怕是熱水還未曾備好,公子今兒個飲了不少酒吧,一身的酒味,定是十分難受,不若公子隨著妾進屋坐坐,妾這邊吩咐人去廚房通傳一聲!”

說著,正提步往回走,哪知,那霍元擎卻立在原地一動未動,隻微微眯著眼,直勾勾的盯著她。

紀鳶在那樣威嚴的眼神下,漸漸停下了步子,不敢再往前走了。

“手上的東西,拿過來。”

霍元擎看著紀鳶,緩緩道。

麵上瞧不出任何異處,語氣也似乎算正常,可越是這樣,隻覺得就跟暴風雨的前夕似的,更令人心思畏懼。

紀鳶死死握著拳頭。

霍元擎隻定定看著她,不說話。

紀鳶被這股壓抑的氣氛折磨得大氣不敢出一下,過了好一陣,隻泄憤似的,將手中的揉成紙團的紙條一把扔到了霍元擎身上。

霍元擎微微眯著眼,便是到了這會兒似的還沒惱,片刻後,隻麵色淡然的將紙團撿了起來,當著紀鳶的麵打開了。

隻是在打開紙團的下一瞬,隻見他微微抿緊了嘴,臉上的肌肉微微繃緊了,身上冷凝的氣焰漸漸濃重了,隻盯著紀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哪來的?”

第151章

紀鳶隻緊緊咬著牙, 不說話。

霍元擎盯著紀鳶瞧了半晌,少頃, 隻見忽然間將視線往下移了移,目光落到了紀鳶身後,那個花圃裡。

隨即, 雙眼微眯。

那裡, 有一個小鐵鍬落在地上, 土, 有被翻動的痕跡。

他其實來了有一會兒了,之前也已經看到了她在埋東西,神色悲鳴, 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

***

紀鳶一驚,立馬將身子往側挪了挪,一臉心虛的用身子擋住了那個花圃。

然而, 抬眼後,隻覺得霍元擎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冷起來, 她有些害怕, 可更多卻是覺得委屈。

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她跟師兄議親在前,可自打知道要納進這大房來後,她就一直安安分分,為了避嫌, 甚至早已經將所有關於師兄王淮臨的東西都給退還了回去。

今日這個荷包, 這個鐲子, 這個小紙條,實乃意料之外的事情,老夫人院子裡人多口雜,她怕引人耳目,不好來來回回推搡,回來後,委實不該如何處理,隻想著將這個鐲子藏了起來,想著往後待婉婉嫁人,送給她,或是若乾年後,或許,待一切塵埃落定,待他們老了,看淡了,再將這個鐲子以彆的方式重新歸還給王家,畢竟,這個鐲子對王家的重要性,她是知道的。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被這霍元擎給撞了個正著。

“誰寫的?”

霍元擎緊緊捏著手中的紙條,似乎非要聽她親口回答。

往日那霍元擎沒有這般咄咄逼人的時候,許是這日飲了些酒,渾身酒味濃重,隻覺得比往日瞧起來要駭人得多。

紀鳶知道在這霍元擎跟前是耍不得半分心眼的,隻是,脾氣再好,也總有固執的時候,甭說她與那王淮臨二人之間清清白白,便是當真有個什麼,那也僅僅隻剩下些個親情及同門之情了。

她橫豎是坦坦蕩蕩的。

可是,大抵是這些日子相處以來,霍元擎處處隨著她的意,事事也順著她,紀鳶並不蠢,不是沒有瞧在眼裡,不過是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回應罷了。

人往往便是這樣,對你壞的時候,稍稍待你好一些,你便會對其感恩戴德,可一直對你好,隻要稍稍不如意,便會覺得不習慣了,便會覺得意難平了。

眼下,紀鳶隻覺得眼前這霍元擎忽然之前變得可惡了起來。

***

不知在跟自己較勁,還是跟對方較勁,就是咬著牙,如何都不開口,直到那霍元擎冷冷的走了過去,一把緊緊握緊了紀鳶的手腕,冷冷的盯著她的眼睛。

大掌就跟個鐵鉗似的,緊緊捏著她的手腕。!思!兔!網!

鑽心的疼。

卻死命忍著,就是一聲不吭。

霍元擎緊緊捏著紀鳶的手腕,直接一言不發的拽著就往屋子裡去,到了庭院裡時,院子裡的丫鬟聞得動靜,全都跑了過來,頓時一個個大驚。

紀鳶被他拽得步履踉蹌,微微紅著眼,忽而氣得張嘴就是一口咬在了霍元擎的手腕上。

霍元擎手腕一頓,步伐頓時停了下來,隻扭過頭來,直直盯著她,眼中有抑製不住的…憤怒。

紀鳶有些害怕了,也有些後悔了,隻覺得捏著自己手腕的那隻大掌力氣又大了幾分,終於紀鳶疼的忍不住了,隻拚命掙紮道:“疼,你…你放開我,放開我——”

抱夏、淩兒、湘雲見了全部跪在了庭院裡求情。

紀鳶心中萬分恐懼,隻以為對方又要像六年前那樣對待她時,卻未想,就在紀鳶疼的牙齒打顫之際,隻忽而間覺得身子一輕,她整個身子突然淩空,離開了地麵。

紀鳶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那霍元擎一把緊緊抱著,飛了起來,飛到了屋頂上。

霍元擎將她放到了屋頂正中央的房梁上,抿著嘴,衝著紀鳶冷冷道:“既然想不起來,就待在這裡好生反思。”

說完,見紀鳶站穩後,自己就縱身飛下了屋頂,衝著殷離冷冷道:“在這守著。”

說完,大手一揮,自己直徑踏出了木蘭居。

留下紀鳶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了屋頂上。

***

殷離愣了愣。

整個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婆子亦是你瞧瞧我,我瞧瞧,頓時麵麵相覷。

就連紀鳶亦是愣了許久,良久都沒有晃過神來,待反應過來時,隻見自己已經站在了漆黑的屋頂上,放眼望去,視線能夠觸及到整片霍家院落,然而,目光所觸及之處,全部都是一片漆黑,再一抬眼,往下看去時,頓時,腳下一滑,不多時,隻忽而聽到嘩啦幾聲,腳下幾片瓦礫墜落到了地麵,應聲而碎了。

圍在下麵的一群人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紀鳶一驚,整個人有些止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

身子一個不穩,整個身子恍惚了一陣,前後晃動了幾下,差點兒掉落了下來,好在,她立馬眼明手快的蹲了下來,緊緊抱著屋頂上裝飾的小獅子,這才得以周全。

人沒摔下去,魂兒卻差點兒給嚇沒了。

縱使小時候紀鳶玩劣不堪,跟著府上的小師兄們一起翻牆、爬樹、鑽洞,頑皮起來就跟個男孩子似的,可是,卻從來沒有爬到這般高的地方來過。

腿有些軟。

關鍵是,屋頂上冷風凜凜,一片漆黑,諾大的屋頂,唯有她一人,尤其是,整個人緊緊抱著身前的獅子,一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墜落了下去,摔個粉身碎骨的。

真是可惡,可惡,霍元擎,大混蛋。

她從未瞧見過如此小氣吧啦,儘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