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樣勞心勞力,我就不嫁人了。”說罷,瞅著紀鳶,圓臉皺成了一團。
紀鳶聞言,隻笑眯眯道:“事到如今,嫁不嫁可不是由你說了算,便是你不嫁,蕭家哥哥怕綁也得將你給綁回去了。”
霍元昭微微紅著臉瞪了紀鳶一眼,道:“你還打趣起我來了,我還沒笑話你了,紀鳶,行啊,你,我可全都聽說了,前幾日大哥陪你去逛首飾鋪子了,大哥是誰,是個什麼性情,連當年大嫂都沒陪過,你可知,整個府上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
紀鳶一時愣住。
第138章
霍元昭眨了眨眼睛, 繼續道:“我就說你如何變得這樣大方起來了,方才送給姨娘的那隻鐲子,價格一定不菲吧, 還有弟弟那幾樣銀器,竟然都是出自如意齋的,關鍵啊是那幾樣款式彆致得緊, 往日裡這樣式樣的瞧著並不多見, 我可聽說如意齋二樓有許多珍品, 不過,如意齋那掌櫃的向來狡猾得要緊,鎮日隻知道看菜下碟, 那老貨可留了不少稀罕貨, 有好些連咱們府上的幾個去了, 都不輕易拿出來, 哼!”
說著說著,這才意識到話題又一時給扯遠了, 隻又抬眼看向了紀鳶道:“沒成想大哥竟然帶你去了, 大哥那冷淡的性子, 能夠做到這個份上, 還是頭一回,已是極不容易了,紀鳶, 我原本還有些擔心你的, 可眼下, 見大哥待你這樣好,終於能夠放下心來了。”
霍元昭極少說過這些肉麻又感性的話。
大抵是不日自己便也要成親了,多多少少長大了些,心智沉穩了些吧。
又加上,這一段時間以來,周遭先是鴻哥兒遭此劫難,紀鳶無故做了妾氏,姨娘生產,弟弟身子羸弱不堪,短短幾個月委實經曆不少,隻覺得一瞬間就被逼著長大了似的。
兩個人難得坐在一塊聊天談心。
霍大待她好,霍元昭覺得這樣極好,然而紀鳶卻並不以為然。
相反,反倒是隱隱有些擔心。
她沒想到,不過是出了一趟府,竟然鬨的沸沸揚揚、人儘皆知了。
好,也不好。
好,自然是對紀鳶而言,至少,院子的下人們定會高看她幾分。
不好,卻是對那霍元擎,亦或是整個霍家的,或許,亦是對她未來而言。
畢竟,寵妾滅妻,不是件好事兒。
畢竟,那霍元擎還未曾娶妻的。
在霍家,無論是老夫人,還是長公主,約莫都盼著霍元擎能夠有個知冷暖的人,但卻定不會願意瞧見寵愛人寵愛到人儘皆知的地步。
明明兩個祈盼是矛盾,是對立的,可偏偏又實實在在想要對方同時做到。
這或許…便是深宅後院吧。
***
“對了,忘了跟你說,霍元芷那小賤人的親事提前了,提前到了八月,便是滿打滿算,也已不足三個月了,哎,紀鳶,你說,霍元芷那丫頭片子究竟是抽了什麼瘋,至今,我仍然一直想不明白她為何想要給二皇子做側妃?說好聽些是個側妃,說難聽點兒,不也跟你一樣是個——”
說到這裡,霍元昭話語猛地一停,隻有些尷尬的看了紀鳶一點,隻有些悻悻道:“我的意思是,這是霍家的祖訓,兩條她全占了,她膽子可真大,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爹爹竟然應下了,連大伯似乎也默認了。”
頓了頓,又道:“其實,打從去年年底開始,那霍元芷便跟我一樣,幾乎極少出過門,就除夕那日在宮裡頭參宴…嗷嗷,對了,我怎麼差點兒忘了這事兒,就除夕那日夜裡,一直沒瞧見到霍元芷的身影,後來,還是禦花園瞧見到了她,領著個丫頭匆匆而來,頭上的發飾都亂了,她隻說了聲頭發勾到樹梢上了,我便也沒怎麼留意,想來,定是那日勾搭上二皇子的。”
霍元昭跟紀鳶分享了一些霍家大大小小的近況,大多都是二房的。
除了霍元芷,還有霍家三公子霍元幀,及那霍家二房的表姑娘甄芙兒。
霍元幀的親事亦是定下了,娶的乃是侯府秦家三房嫡出七姑娘,秦家雖沒落了,到底占了個爵位,雖三房不顯,娶的到底乃是個嫡出,各種好壞,倒是不好說。
至於那甄芙兒,甄家竟然放棄了霍家,忽然改選了外祖大舅王家長子王荀,親事亦是定在了年底。
不過數月,一夕之間,所有事情似乎全部塵埃落定,雖全都與最初猜測的結果相去甚遠。
隻忽而覺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最讓人意外的便是二哥跟芙姐姐的親事了,眼看著就要成了,誰曾想到…二哥忽然說走就走,竟然一朝去了北境,這一走,焉知多少年,芙姐姐哪裡等得,說實話,自打我記事起,便一直將芙姐姐當做二嫂對待了,怎知…當真是造化弄人…”
霍元昭微微歎息了一聲。
一個個全都定了親,不出一年,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離開一個家,成了另外一個新家,從此,人的一生,從此處重新改寫。
霍元昭用雙手撐著下巴,複又連連歎息。
紀鳶見了,亦是難得良久沒有吱聲。
甄芙兒?
霍元懿?
感覺,如此久違的名諱,如此久遠的事情,明明過了才不到半年而已。
若非這二人,她或許也不一定會落得如此境地,不過,一切也說不定,沒有他們二人,還有那杜衡不是,或許,這便是命。
這命,橫豎她也已經認了。
***
二人一直閒聊到了午時,紀鳶有些貪戀洗垣院的溫馨,加上霍元昭的癡纏,紀鳶難得有些犯懶,竟然一直留在了洗垣院一道用了午膳。
尹氏因要做月子,午膳要比往日裡用得早些,吃的大抵皆是些清淡的吃食,用完午膳後,紀鳶便又回了一趟竹奚小築,給鴻哥兒送藥,及送些銀兩過去,順道給嬤嬤備用了些個她親手做的糕點。
怎知,人還未到那築奚小築,木蘭居便派人匆匆來報,隻到大公子當值回來了,去了她的木蘭居。
紀鳶一愣,隻得立馬將食盒裡的糕點及藥材遞給了菱兒,讓她代她走一趟,自個便匆匆趕回了木蘭居。
邊走,還邊一路思索道,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往日裡極少這個時辰回的,要麼傍晚,要麼輪了夜班一早回的,且,還從未見過一回來就往她這木蘭居來的。
大公子往後院來的少,便是她進了大房這一個月來,加上新婚那日,也不過才來了兩回三夜,這是第三回 。
思索間,紀鳶已匆匆回了木蘭居。
隻是,進來時,裡頭靜悄悄地,湘雲、合歡、芍藥幾個全都候在了外頭守著,見紀鳶回來,一個個全都迎了上來。
湘雲道:“主子,我方已經去問了殷護衛,公子方下值,還未曾用午膳的。”
合歡接著道:“奴婢本欲傳膳的,結果叫公子攔住了,說等主子回來一道。”
芍藥緊接道:“公子將咱們幾個全都打發下來了,一個人在裡頭待著,待了有一會兒了,奴婢還特意吩咐廚房送了熱水來,本欲伺候公子洗漱,隻沒有公子的吩咐,大家夥兒都有些不敢進,好在主子您回來了。”
瞧著這一個個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模樣,紀鳶麵上難得有幾分詫異。
難不成,那霍元擎這日心情不好?又給甩臉子呢?不然,個個也不會如此如臨大敵的模樣,這幅模樣,說實話,紀鳶還是打頭一回瞧見。
這般琢磨著,紀鳶便也下意識的穩了穩心神,這才緩緩推開了門,往裡進去。
***
紀鳶進去後,目光一掃,竟四下無人?
她緩緩往裡走,待繞過了屏風,這才瞧見原來那霍元擎單手撐著太陽%e7%a9%b4,竟然歪在她的軟榻上睡著了。
穿了一身堅硬如鐵的禦前護衛服,%e8%83%b8`前還裹著一塊鎧甲未曾卸下,手中那把鎮日未離的禦前配製的大刀橫著放在了身旁的矮幾上。
走近了,隻見他雙眼緊閉著,睡得正熟,隻是,麵上似乎極為疲倦,眼下泛著一片青色,而下巴處甚至更為誇張的長出了一茬細細密密的胡渣。
大公子向來喜潔,在她記憶中,他永遠一身青衣,光鮮亮麗,渾身永遠纖塵不染,乾乾淨淨,乾淨整齊到連頭發絲都沒有一根淩亂的。
紀鳶還從未瞧見過他如…嗯…邋遢疲憊的模樣。
隻覺得…稍稍有些新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是幾日未睡了麼?
竟如此風塵仆仆的模樣。
連膳食都未用,倒頭就睡了?
紀鳶遠遠地立在遠處看了看,有些不敢過去,生怕驚醒了他,可是,見他即便睡著了,眉心都微微蹙起,睡得熟,卻睡得並不安寧,頓了頓,紀鳶忍不住輕手輕腳的挪了過去,蹲在了他的身下,雙手撐著下巴,抬頭定定的盯著他瞧著。
過了片刻,緩緩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他的眉心,撫了撫。
隻見那霍元擎睫毛顫了顫。
紀鳶嚇了一大跳,立馬縮回了手,可再一抬眼時,卻見皺起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了。
紀鳶嘴角微微翹起。
片刻後,又忍不住將手伸了過去,往他下巴處的胡渣摸了摸,結果,這一下,手指忽而一疼,下一瞬,紀鳶被一道巨大的力氣拉扯著生生撲向了軟榻上。
第139章
軟榻上便是那霍元擎。
紀鳶毫無防備,直接一下子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e8%83%b8`前是堅硬的盔甲, 磕到了紀鳶的下巴, 紀鳶悶哼一聲,疼得一陣抽氣。
因為撲上去的時候, 一下子沒趴穩,身子隻不斷往下滑落, 正在這時,一隻結實粗糲的大掌在她往下墜的時候穩穩箍住了她的腰,隨即,輕輕往上一帶,紀鳶便穩穩回到了他的身上, 直直趴在了霍元擎的%e8%83%b8口上。
下巴有些疼。
他%e8%83%b8`前的堅固的鎧甲咯得她%e8%83%b8口疼。
他結實有力的胳膊箍得她的腰身疼。
紀鳶隻覺得哪哪都有些疼。
然而,那個始作俑者此刻雙眼卻依舊閉得緊緊地, 連呼吸都依舊平緩,好似壓根沒有蘇醒似的,好像方才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紀鳶愣了愣,隻仰著腦袋盯著他那隻沾滿了細細密密胡渣的下巴瞧了瞧, 瞧了半晌,隻掙紮著想要起來, 然而, 腰身上的那隻胳膊, 像鐵鉗似的緊緊將她給鉗住了似的, 她竟片刻動彈不得。
紀鳶一陣欲哭無淚。
過了好一陣, 隻掙得連鼻尖都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直接累趴在了他身上。
紀鳶乾脆趴在了霍元擎%e8%83%b8口,微微喘熄著,待歇了一會兒後,心跳漸漸平穩下來,氣息漸漸回落,紀鳶恍然間,便聽到一陣砰砰砰的心跳聲,如此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心跳聲很平穩,卻強而有力。
關鍵是,隨著他的心跳,隨著他呼吸的每一次起伏,霍元擎整個身子也跟著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