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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84 字 6個月前

所思了起來。

王婉君怕觸了哥哥的心事,想了想,正要尋個借口開溜,卻未料到,那王淮臨已先一步開口了,隻淡淡道著:“進去吧,彆堵住門口,擋住外頭的客人了。”

說罷,還未待王婉君等人開口,便已先一步踏進了如意齋。

隻那如意齋二樓自那霍元擎上去後,便被封了起來,不再對外人開放。

王淮臨便尋了正對著二樓樓梯口的位置坐著,雙眼隻一直不由自主的盯著那個方位瞧著,僅僅隻是瞧著。

***

而樓上,自上樓後,霍元擎便大刀闊斧的坐在了椅子上,掌櫃親自獻茶,侍奉左右,而紀鳶則慢慢在二樓挑選著首飾款式。

霍元擎見這掌櫃一直圍在他跟前,不免皺了皺眉,末了,指著跟前的紀鳶衝其道:“不用候在這裡,去伺候她吧。”

掌櫃聞言一驚,立馬腆著臉朝著紀鳶走了去殷勤問候著,得知紀鳶想要挑一件頭麵首飾,便親自開了鎖,將鎖在櫃子裡的一套赤金的金鳳鏤花長簪給取了出來。

這一套長簪做工精細,款式新穎彆致,一套共有長簪兩支,並配有細釵四枚,每一枚的鏤花上都鑲嵌了一枚米粒大小的紅寶石,豔而不俗,華而不庸,瞧著金貴又好看,是整個二樓,唯一令紀鳶眼前一亮的,是霍元昭喜愛的款式。

當即,紀鳶便毫不猶豫的選定了這一款,便是僅僅這一套,便花費了近二百兩,紀鳶好是肉疼了一陣。

若是趕在今早以前,她定舍不得給霍元昭挑選這樣一件奢侈的,可是,轉眼一想,那五百兩,若是沒花完,會不會要退還給人家,這般想著,紀鳶隻咬咬牙定了這一套。

末了,又摸出了一遝三四頁手稿,上頭乃是她親手繪畫的首飾花樣子,隻將這些悉數交給了掌櫃,問道:“掌櫃的,可否替我瞧瞧,這樣款式的,您這裡打不打的出來,這幾款要的不急,若是您這裡能做,便在您這裡定下好了。”

掌櫃的翻開紀鳶這幾張手稿一瞧,頓時心下震了震,一臉目瞪口呆道:“這些…可都是夫人親手繪成的?”

隻見手稿上的花樣子,樁樁件件皆是時下市麵上少有的款式,一款鳳尾流蘇,一把花鳥紋銀梳,兩支雙層花蝶鎏金銀簪,及兩隻憨趣可愛銀狐金釵,尤其是那金釵上頭栩栩如生的銀狐,直叫人眼前一亮。

原先,時下流行的皆乃是些個花卉款式、福壽款式的首飾樣子,像這樣個新鮮的動物款式圖案,還未曾流行起來,市麵上也尤為少見,可憑借著掌櫃靈敏的嗅覺,隻覺得這樣新鮮彆致的花樣子一旦著成,定當在整個首飾鋪中暢銷起來。

關鍵是,這位夫人還心靈手巧的在一旁注解了,什麼地方,用什麼樣的材質,除了金銀材質本身,便再無任何名貴材料,可每一個地方的材質卻又使用到了恰到好處之地,是以,掌櫃的略略估算了一下,便是這一整套首飾滿打滿算下來,也左不過七八十兩銀子而已。

當即,掌櫃的被震驚的無以複加,隻激動得口齒不清道著:“夫人,您所繪的這幾款花樣子當真彆致稀罕,這幾道首飾的花樣子小的可否在您這兒買下來,將來本店可否照著您繪畫的這幾個款式打出首飾售賣,作為感謝,小的可將您定下的這一套首飾直接送您了,您看可否能行!”

紀鳶聞言一臉詫異。

掌櫃激動的說完,見坐在那裡的霍元擎雙眼微眯,頓時心下一緊,忙慌慌張張的解釋道:“夫人,小的…小的並不是這個意思,小的並未曾有唐突夫人的意思,不過實在是太喜歡您繪的這幾款首飾款式,覺得,若是他日製成成品的話,定會有好多人喜歡的。”

紀鳶聞言,這一套首飾竟然可以免費得,簡直比掌櫃的還要震驚,頓時挑了挑眉,正要連連應下時,忽而見那霍元擎走了過來,將那幾頁手稿拿起來瞧了一眼,方盯著掌櫃的,一字一句道:“霍家不缺這幾個錢!”

言下之意,隻能打這一套!

掌櫃的額角又冒了汗,忙不迭顫顫巍巍點頭。

紀鳶一愣,隻輕輕扯了扯霍元擎的衣袖,小聲道:“公子,這…這個分明可以…可以免費得,為何…不要…”

霍元擎定定的瞧了紀鳶一眼,淡淡道:“你畫的,隻能你戴。”

“可是…可是這是我特意畫來送給昭兒的…”

“這個留下,替她另選。”

第136章

原本是替那霍元昭挑選成親時的禮物的,結果, 沒想到到頭來, 全給自個買了, 尤其, 那套近兩百兩的赤金金鳳鏤花長簪也稀裡糊塗的成了她替自個選的了。

她出發前,分明在屋子裡與他稟告過了的啊,是特前來給昭兒、小表弟挑選禮物的, 他莫不是記岔了不成?

給她自個買這些,一下子花費了這大幾百兩,紀鳶可舍不得呀,她所有的身家統共也不過這些銀子, 還從未如此大手大腳過。

除了這些,末了,又一連著替那霍元昭挑了兩套精致的頭麵, 替小表弟挑了一副長命鎖、一對銀鐲子,還給姨母尹氏挑選了一個翡翠鐲子。

紀鳶隻一陣欲哭無淚, 隻覺得心在滴血, 早知道出發前不該如此小家子氣,將餘下那兩百兩給偷偷攢了起來, 正在琢磨著身上的銀兩夠不夠時, 忽而冷不丁聽到那霍元擎淡淡開口道:“將這些首飾包好了送到霍家,自有人結賬。”

說完, 也沒付款, 也沒讓紀鳶付款, 就直接起身,看了紀鳶一眼,示意她可以走了。

紀鳶一愣,這個意思…難不成不用她自個出銀錢嗎?

那…另外那五百兩呢?

這不…給重了麼?

紀鳶微微瞪大了眼珠子,隻一個勁兒的盯著那霍元擎瞧著,似乎,定要從他臉上瞧出個所以然來。

霍元擎嘴角微抽,過了好一陣,隻耐著性子瞅著她淡淡道:“可還要再挑幾件?”

“不…不用了…夠…夠了…”

紀鳶忙不迭晃了晃腦袋,向來伶俐的小嘴,一下子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話了。

***

掌櫃的親自將他們二人恭恭敬敬的送下了樓。

到了樓下,紀鳶舉目四望,下意識的在搜尋婉婉的身影,隻那大公子步子邁得太快,到了一樓,腳步未停,直接大步垮了出去。

紀鳶落後他兩步,扭頭視線往一樓環視一圈,未曾瞧見婉婉的身影,倒是與角落裡師兄王淮臨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紀鳶微愣,隨即,隻微微抿了抿唇。

紀鳶扭頭跟王淮臨對視的時候,前頭霍元擎恰好回頭看她。

紀鳶收回目光的時候,霍元擎恰好微微眯著眼,將視線轉了回去。

上了馬車後,那霍元擎便複又闔了眼,微微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馬車裡一直靜悄悄地。

也不知是不是紀鳶的錯覺,總覺得之前在那如意齋時,大公子神色雖淡,但興致卻不錯,甚至願意耐著性子在樓上陪著她挑了小半個時辰的首飾,要知道,姑娘們但凡見了首飾,定是挪不開眼的,不像男子,在他們眼中,那至多不過就是一塊雕刻成了花的金子罷了。

男子大多都不耐煩觀賞這些。

可整個過程,大公子沒有半句不耐煩。

反倒是回到了馬車上,隻覺得興致落了幾分。

紀鳶剛上馬車時,還未曾注意得到,腦海中一直在細細算著,今兒個這一日,一共花了多少銀子,算上那五百兩,又加上方才挑選的那些,大公子便是這一日就足足花費了上千兩了。

另外那五百兩該怎麼著?

一會兒回去後,還要再還給人家嗎?

正琢磨間,略微抬眼,就瞧見了大公子微微抿著嘴坐在那裡,神色十分冷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紀鳶想了想,隻脫了鞋子爬到了軟榻上,上去的時候,隻見那霍元擎眼睛微微眯了眯,應該察覺到了她的舉動,卻終究未曾睜開眼。

紀鳶坐在軟榻上,盯著他的後腦勺瞧了一陣,忽而窸窸窣窣上前,跪坐在那霍元前身側,忽而將手小心翼翼的地搭在了對方胳膊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然而,她方一觸碰上去,下一瞬,她的手腕生生一疼。

下意識的抬眼,隻見那霍元擎嗖地一下睜開了眼,似乎是出於本能似的,隻一把緊緊捏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使出了幾分力道,可紀鳶肌膚嬌嫩,對於她而言,卻隻覺得被鐵鉗給鉗住了似的,疼得厲害。

“嘶——疼——”

紀鳶緊緊咬著牙關,看向那霍元擎的目光帶著一絲惶恐及畏懼。

忽然就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一幕。

***

那個時候,她正在院子裡陪著霍元昭,陪著鴻哥兒玩抓瞎子的遊戲,冷不丁摸到了一個人,還未曾反應過來,手腕就差點兒被人擰斷了,掀開眼睛上的巾子一瞧,就對上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一雙蝕骨發寒的眼睛。

那樣一雙眼睛,仿佛在冰天雪地裡浸泡過似的,刺骨陰寒,隻覺得像是一支冰箭似的,直直向紀鳶掃去。

那個時候,紀鳶才九歲,對著那樣一張臉,那樣一雙眼,隻立馬嚇得哆哆嗦嗦,連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那日,她被他掐住手腕給一把狠狠甩到了地上,手心咯在石頭上,磕了滿手鮮血。

而四歲的弟弟鴻哥兒因往他腿上狠咬了一口,亦是被他給一腳彈開,鴻哥兒被甩得老遠,臉朝地上摔著,磕到了鼻子跟下巴,鼻子鮮血不停,下巴至今還留了個拇指蓋大小的傷疤,所幸,傷疤位置不顯,若不低下頭特意去尋,怕也不會輕易留意到。

自那一次後,紀鳶夜裡頻頻做惡夢,夢中,總有一雙陰寒而恐怖的眼睛一直陰魂不散的盯著她,她時常半夜被嚇醒了,醒後時常衣裳儘濕,後來,還曾跑到嬤嬤屋子裡跟她擠了一個多月。

後嬤嬤特意托人到廟裡求了個平安符掛在了紀鳶脖子上,紀鳶的屋子裡七七四十九日未曾滅燈,如此,折騰了近兩個月後,這才慢慢的恢複過來。

至此,但凡聽到了那霍家大公子的名諱,紀鳶都忍不住瘮的慌。

這也便是她一直懼怕他的緣故。

***

隻覺得這一日的情景,與六年前的那一幕似乎重疊上了。

紀鳶眼裡閃過一陣膽怯及恐懼。

霍元擎一愣,他習武多年,習慣使然,幾乎從未有任何人任何武器近過他的身,對於外界入侵,所有的防衛幾乎全是出自本能的反應,況且他動作敏銳,若非紀鳶,若是旁人,壓根碰不到他半片衣袖。

見將她給弄疼了,霍元擎立馬將她的手腕給鬆開了。

紀鳶立即將手給縮了回去,整個人也下意識的跟著往後縮了縮,隻微微抿著嘴,臉色有些白。

霍元擎見她這幅模樣,似乎也回憶起了當年那一幕。

欺負兩個孩子,是他這一生做過的最為荒唐失策的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