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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90 字 6個月前

想,時隔多年,又聽到了這個名,回到了這樣的院子裡。

隻覺得像是某種宿命似的。

***

木蘭居雖為偏院,卻有正房三四間,並有次廳、抱夏、廂房七八間,院子裡的布局尤為精細,比尹氏那洗垣院還要來的華麗許多,更彆提紀鳶的竹奚小築呢,隻見四麵皆是鬱鬱蔥蔥的植被,跟個南方的院落似的,裡頭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

小尹氏愛花,紀鳶亦是愛花,此刻,正是花開的時節,她由個老嬤嬤背著進木蘭居時,人還在院子外頭,便已先聞到了各種芬芳。

一路上,從竹奚小築,到這木蘭居,紀鳶雙腳未曾著地,老嬤嬤直徑將她背到了正房裡的喜床上,又一連著說了好些個道喜的喜慶話,待抱夏塞了兩個大紅包給她,她拿在手中顛了顛,方一臉歡歡喜喜的去了。

納妾不比娶妻,此刻新房裡頭並沒瞧熱鬨的妯娌、嫂子、婦人,更沒有爭相嚷著要鬨洞房之人,整個木蘭居十分安靜,除了紀鳶身邊這幾個貼身侍奉的丫頭,便是這木蘭居原有的下人呢。

待那老嬤嬤一走,紀鳶便將蓋頭掀開了,菱兒見了,頓時四下瞧了一眼道:“姑娘,怎能自個掀開呢,若是讓人瞧見便不好了…”

紀鳶扯著嘴,笑了笑,道:“橫豎又沒人。”

菱兒道:“哪沒人,姑娘方進院時,院子裡門口便候滿了人,奴婢初略瞧了瞧,光是使喚的丫頭便有八、九個,還有守院的婆子四五個,滿滿當當的,占滿了大半個院子,比姨娘原先屋子裡使喚的人還多呢。”

另,怕人手不夠,四月底的時候,大房便已經送了兩個丫鬟來,現如今滿打滿算,她這個小院,光是伺候的下人便不下二十來人。

唔,這樣的場麵,對於菱兒來說,隻覺得就跟做夢似的。

正說著,抱夏端了茶進來了,給紀鳶沏了一杯,道:“姑娘…哦,不對,從今兒個便要開始改口了。”

抱夏笑著道,正要脫口而出將原先的“姑娘”該作“姨娘”,可話到了喉嚨裡又給咽了下去,不漏痕跡的笑了笑,道:“主子,奴婢方才在外邊都打聽好了,這木蘭居共有丫頭八名,一等大丫鬟兩名,二等丫頭兩名名,三等的四個,另有守院的婆子四個,方才,領頭的大丫鬟湘雲過來尋我,隻道要領著院子裡的些個婆子丫頭給主子磕頭,主子是這會兒見,還是明個兒見。”

紀鳶這會兒心情倒還算平靜,就是心裡頭稍稍有些牽掛著尹氏那頭,想了想,道:“明兒個見吧。”頓了頓,又有些詫異的問道:“領頭的丫鬟叫湘雲?”

她分明記得湘雲原先是大公子那屋的,那日,她去求見時招待她們的那個亦是喚作湘雲。

***

一直從進屋起,便一直乾坐乾等著,整個屋子裡靜悄悄的,靜得能夠聽到院子外頭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到了中午的時候,前院送了一些吃食來,送東西的人是個兩個跑腿的小丫頭,進屋後便先跪在地上給紀鳶磕了個頭,隻恭恭敬敬道:“姨娘,這是大公子讓奴婢給您送來的。”

抱夏聽了一喜,忙問道:“大公子可還說了些什麼。”

那小丫頭倒是激靈,曉得抱夏問這話的意思,隻恭恭敬敬回著:“大公子的原話是‘將這幾道菜送去木蘭居’便沒了,不過,送的這幾道菜,是大公子在宴席上親自點的,奴婢去廚房通知現做的。”

小丫頭說得十分清楚明白。

蓋頭下,紀鳶雙手握了握,隨即朝著抱夏緩緩頷首,抱夏立馬笑著拿了兩個荷包分彆塞到兩個小丫頭手上。

待人走了後,抱夏去將食盒揭開,隻見裡頭擺放著一道素炒三絲、素食豆腐,一道清炒時蔬,一道翡翠銀耳、及一例%e4%b9%b3鴿湯,抱夏見了,麵色一喜,忍不住衝紀鳶道:“主子,大公子挑的全是素食。”

原來,女子成親當日,在洞房前是不允許吃任何東西的,便是新房裡備著的,也無非是些素食瓜果,不過納妾沒有那般講究,但是為了老爺或是公子不喜,一般便是妾氏亦是不會輕易嘗試,通常皆會忍到第二日早起時,才堪堪用點兒。

沒成想,大公子竟然親自差人送來了。

紀鳶天還未亮便起了,就早起嘗了兩口尹氏送來的熱粥,這會兒肚子早就餓了,見狀,便也不推脫,當即走到那八仙桌前,舉筷用了起來,這幾道菜味道極淡,還算開胃爽口,不過紀鳶亦是不敢多嘗,嘗了個三分飽便放下了筷子,餘下的便分給了同樣滴水未入的抱夏跟菱兒。

剛用完飯,那洗垣院便派人前來通報,尹氏生了,生了個哥兒,哥兒身子有些羸弱,才三斤多,不過好在母子平安。

紀鳶聞言,懸了一整日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第125章

這日不僅僅是大房納妾, 更是端午佳節,故府上設的宴席早早便散了,喜宴散了後, 依照霍家往日慣例,端午晚膳全府上下老老少少全都會在老夫人的敬安院齊聚。

不過,這日,府上倒是熱鬨,又是大房納妾, 又是二房姨娘生產, 當真是三喜臨門的好日子。

是以, 這日老夫人並未久留, 用完膳後, 早早便將所有的人打發了回去。

是以, 這日霍元擎其實早早便得了閒, 可是, 卻回屋回得極晚。

自到了掌燈時分後, 紀鳶便一直乖乖蓋上了頭蓋, 一直坐在喜床前等著,隨著天越來越黑, 心裡便跟著越發的緊張起來。

怎知, 等著等著,眼瞅著, 大喜燭都快要燃儘了, 亥時快要過了, 眼看著便要到了子時,再過半個時辰,便要算作是明日呢,然而,大公子人還未來。

正所謂春宵一夜值千金,哪有人這般白白令人等的?

此時,紀鳶穿了厚厚的“喜服”蓋著密不透風的“喜蓋頭”,已經滿打滿算的蒙了一整日了,腰酸,背疼,錠上都要起痱子了,紀鳶隻覺得那霍元擎約莫是不會來了。

心下不知為何,竟隱隱鬆了一口氣,索性一把重新掀開了蓋頭,緩緩道:“菱兒,咱們洗漱就寢吧。”

菱兒麵上一慌,隻忙道:“主子,再等等吧,大公子…許是還在外頭忙碌,準會來的。”

頓了頓,又怕紀鳶多想,連連安撫道:“今兒個怎麼著也是端午,府上又熱鬨不已,大公子定是被什麼事兒給耽擱了…”

紀鳶隻卻隻有些睡眼惺忪道:“我困了…”

這時抱夏進來了,端了一些肉粥進來給紀鳶填肚子的,見狀,隻衝菱兒輕輕頷首,菱兒無法,隻得出門吩咐人抬了熱水進來。

也不知是不是菱兒多心的緣故,隻覺得原本候在外頭伺候的下人,不如白日那麼殷勤與恭敬了起來。

***

紀鳶剛褪下首飾,褪了一身厚重的喜服,卸儘了滿臉□□,正要前去沐浴更衣時,外頭丫鬟匆匆來報,大…大公子來了。

抱夏跟菱兒二人對視了一眼,頓時轉憂為喜,而紀鳶聞言,心裡頭卻忽而一緊。

抱夏、菱兒二人立即要去拿來喜服重新替她換上,然而,來不及了,人已經到門口了。

霍元擎進屋時,穿了一襲玄色華服,衣飾為黑,但是在燭光的映襯下,隱隱透著赤紅,這是紀鳶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瞧見對方身著黑色以外的顏色服飾。

他進屋時,頭上的長發束得高高的,不過上頭卻並無任何金冠或是玉冠,不過是用根玄色錦帶係著,且衣裳瞧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似換了一身乾淨嶄新的衣裳來的似的,踏進屋子時,腳步略浮,但渾身上下卻無半分酒味。

抱夏與菱兒立馬恭恭敬敬的給他請安,道:“見過大公子。”

霍元擎朝二人擺了擺手,隨即微微抬著眼,盯著立在不遠處,立在原地沒有動的紀鳶看了一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會兒紀鳶一身白色中衣裹身,儘管此刻肩上胡亂披了一件披風,卻依然遮不住那底下纖瘦窈窕的身段。

隻見淩白的布料緊緊裹著那玲瓏有致的身段,襯托得那小蠻腰堪堪一把,盈盈一握,又見這會兒那三千青絲悉數披散了下來,垂落至腰際,在影影綽綽的燭光映襯下,隻襯托得整個人瑰姿豔逸,美撼凡塵。

霍元擎微微蹙了蹙眉,約莫是覺得今日飲了酒的緣故,隻覺得%e8%83%b8口有些悶悶的,那邊抱夏立馬眼明手快的獻了茶上來,霍元擎便隨手接了,卻沒喝。

這時,紀鳶隻緊緊拉了拉%e8%83%b8口的披肩,遠遠朝著那霍元擎福了福身子,垂著眼,低低道:“見過…公子。”

見抱夏偷偷給她使了個眼色,紀鳶咬了咬牙,道:“鳶兒…妾見天色已晚,正要沐浴洗漱,故未等公子。”

頓了頓,抬眼飛快的往霍元擎身上瞧了幾眼,又道:“妾伺候公子洗漱。”

霍元擎一手背在身後,微握著,看著她,淡淡道:“我已洗漱,你去吧…”

說罷,隨手將茶杯隔在了一旁的小幾上,抬著眼,視線往屋子裡四下瞧了一眼,見臨窗的位置設了一座案桌,桌上擺了一應文墨,便轉身往窗子那邊走去。

紀鳶握著%e8%83%b8口的手微微一鬆,抬眼朝著那霍元擎的背影瞧了一眼,末了,又扭頭往屏風後的浴房瞧了一眼,隨即,微微抿著嘴,一臉糾結的往屏風後去了。

***

屏風設立在那裡,某種程度上設與沒設沒得多少差彆,尤其是在燭光的照射下,隻覺得一舉一動皆儘受眼底。

紀鳶從前在竹奚小築住的時候,亦是這樣的,隻是,屋子裡都是些女孩子們,早就習慣了。

然而這會兒…

褪衣,抬腿,跨入浴桶,每一個姿勢動作,在外頭之看來,仿佛都能夠儘收眼底。

紀鳶飛快的鑽進了浴桶之中,將整張小臉也埋進了水裡,隻覺得臉微微有些發燙,抱夏生怕她悶著呢,隻立馬將她給撈了出來,低聲喊了聲:“主子…”

紀鳶吐出了一口洗澡水跟一片花瓣,低聲悶悶道:“水有點兒燙…”

抱夏一臉無奈的笑了笑,去給她添涼水,頓了頓,隻邊替她搓著澡邊細心叮囑道:“嬤嬤吩咐了,說今日頭一夜,若是夜裡公子孟浪,姑娘可不許緊著公子胡來——”說完,隻微微紅著臉,湊到紀鳶跟前又細細囑咐了幾遭。

這話,嬤嬤與她叮囑過,尹氏與她叮囑過,紀鳶早已經背下了,雖有些羞澀,但聽多了,多少有些麻木。

然而,此時,對方就在這屋子裡,莫名覺得有些羞恥感,紀鳶隻下意識的抬著雙眼朝著屏風往外瞅了一眼,從她這裡往外瞅,自然瞅不出個啥。

不過,浴房裡頭水聲霧氣繚繞,又隱隱有些呢喃低語傳來,霍元擎打小練武,聽力靈敏,雖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但絕不同於軍營裡那股粗糙爛調,呢喃軟語,生生打磨著耳膜。

不過,這霍元擎向來自製力好,由始至終,沒有抬起眼亂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