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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54 字 6個月前

姑爺便——”抱夏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隻小心翼翼的瞅了紀鳶一眼,道:“大姑娘…大姑娘是想將姑娘您算計給…大姑爺嗎?”

紀鳶垂眼,良久,隻道,“聽說大姑娘身子不好,倘若沒猜錯的話,此番生產怕是虧損了些身子。”

又加上剛生的姐兒體弱多病,怕是隱隱有些病急亂投醫了吧。

抱夏聞言直接將手裡的針線活都給丟遠了,隻咬牙道:“以往府上眾人隻道大姑娘是個明事理、知世故的,萬萬沒想到竟然用這般下作的手段去算計旁人,府中所有人當真是瞧錯她了,這樣的行徑,與玉笙院那位又有何不同?”

紀鳶微微眯了眯眼,忽而淡淡道:“倘若算計我的當真是那大姑娘還好,就怕是——”

抱夏心下一緊:“姑娘的意思是…太太?”

至少大姑娘人在戴家,倘若想要算計她,到底鞭長莫及,隔了一截,可倘若是王氏的話,那紀鳶分明就是入虎口的那隻羊,唯有任她搓揉的份啊。

王氏想讓她做尹氏第二。

可是,她卻不一定是那道良藥啊。

便是連紀鳶自己都倍感意外,中秋那會兒,她便隱隱已經察覺到王氏對她的關注,那時,她還一直以為是因為…霍二的緣故,卻未料,竟是為了大姑娘。

想到對方怕是早早便已經盯上她了,紀鳶頭皮便又是一麻。

抱夏怔了好一陣,還隱隱未曾將這一事實消化,過了好一陣,這才喃喃道:“若是太太的話——”

抱夏腦海中忽而一陣白光閃過。

難怪,白日裡,她還有些納悶,姑娘明知那屋子裡下了迷[yào],如何不當場點破,將事情挑明了,反而費儘心思繞了一大圈,原來…就是為了裝作並不知情啊!

不知對方在算計她,不知對方在打她的主意。

便是姑娘挑明了又如何,既然對方敢算計,她挑明了,不正好將錯就錯,直接蓋棺定論了麼?

所幸裝作不知情,興許…還可以私底下…周旋一二,說不定,會有轉機出現。

***

這一番背後隱情,抱夏是在紀鳶一步一步的提點下才慢慢意識到的,可是,姑娘卻在片刻便已經發覺了,眨眼之間便又不慌不亂的將所有退路安排好了,將所有難題一一破解了,並且還是在吸了不少的迷[yào]情況下。

她明明要年長她幾歲,可是,這一刻,抱夏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聰慧,原來無關年齡。

“那姑娘…咱們該如何是好?”

做妾,是永遠屈於人下的,若是擱在以前,抱夏覺得未來有朝一日能夠爬上姨娘那個位份,便也死而無憾了,那是她們這些丫頭奴才心目中頂了天的福分,亦是大部分做丫頭的心目中做過的最不切實際的夢。

可是,自從來到這築奚小築後,隨著年紀的增長,抱夏這才漸漸發覺,這竹奚小築是自由的、閒舒的,而那洗垣院是死氣沉沉的、壓抑的。

想都不用想,她知道,姑娘是絕無可能做妾的,任何人的妾氏。

“見招拆招吧。”

紀鳶緩緩道。

第87章

卻說第二日, 紀鳶與尹氏各自收到了一份請柬。

尹氏收到了季家二夫人杜氏送來的,杜氏邀請尹氏十二月初五上門做客。

而紀鳶則收到了王婉君的。

原來, 昨日婉婉在戴家瞧見了紀鳶, 她是纏著跟著堂姐王語詩一道前來戴家見見世麵的。

王家家世不顯, 又初來乍到,諾大的屋子裡, 被排在了邊邊角角的位置, 昨兒個她見紀鳶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周圍全是名動京城的貴家小姐們, 滿屋子的貴小姐都偷偷盯著她看,她也拚命朝著紀鳶使眼色, 盼著紀鳶能夠瞧見到她, 結果不成想,沒引來紀鳶的關注,倒是被大伯娘狠狠地剜了一眼。

信中, 王婉君道,昨日哥哥王淮臨也去了, 她匆匆出去尋哥哥報信, 往日哥哥並不怎麼喜歡四處參宴的,昨兒個卻等了又等,被堂兄催了又催還不想走。

原本,兄妹二人盼了一整日, 想要盼著能夠跟她碰上一麵, 未料, 盼了一整日,連個人影也沒見著,隻一臉意興闌珊的回了。

王婉君此番來信,是想要邀請紀鳶明日去王家做客,她們來京快一年了,除了每月書信往來,統共就見過那麼一回,王婉君說想她了,也說哥哥正在為來年春闈做準備,就年底這幾日有幾日清閒,待過了年,立馬就要閉關溫習了,想要在年前大家聚聚。

末了,又在信中意有所指的提及到,說哥哥若是考中了,也該說親了,聽說,母親正悄無聲息的在替哥哥物色,王婉君說,若是紀鳶能夠做她的嫂嫂便好了。

山東民風開放,沒有京城這般嚴苛的規矩,婉婉向來大大咧咧,有什麼說什麼,一封信寫了厚厚的四五頁,臨末尾時,還有些依依不舍,舍不得收筆,紀鳶見了,淡淡的笑了,在這無力無助的時刻,隻覺得瞧見到了一抹溫暖的陽光,總該令人心生暖意的。

紀鳶盯著手中這厚厚一遝的來信,想到王家,想到師兄,想到這刻不容緩的時刻,垂眸良久,隻忽而衝著菱兒道:“菱兒,明個兒去王家玩玩,可好?”

這日紀鳶心事重重,菱兒正愁著該如何給她家姑娘解愁呢,見這會兒姑娘主動提及了,菱兒心裡頓時將那婉婉姑娘好生感激了一番,連連道:“好啊,好啊,還是端午那日見到婉姑娘的,她月月給姑娘來信,姑娘早就該去尋婉姑娘了。”

***

第二日一早,紀鳶特意去跟尹氏報備。

尹氏自然欣然同意,一邊是杜家那邊,一邊是王家這邊,這兩家皆是她中意的,她正要準備兩手抓的,聞言,隻笑道:“眼看便要到年根上了,是該熱鬨熱鬨,回頭,也可將王家那姑娘邀到府裡來玩玩,我見過那丫頭一回,是個伶俐可愛的。”

當日,尹氏便抓了一把錢,打發西門的婆子去尋了一頂轎子來,好生叮囑了一番,紀鳶便乘坐著這一頂四人小轎去了王家。

這日,王家大房王老爺同僚宴請,大房一道前去赴宴了,二房王夫人蔡氏在家中,紀鳶便先隨著王婉君一道前去給蔡氏問安。

蔡氏三十五六,圓臉豐滿身形,生得不算特彆出眾,卻十分有福相,瞧著十分平易近人,這一點,在女兒王婉君身上得到了真傳。

從前小時候在山東時,蔡氏便與小紀氏交好,因紀鳶生得伶俐軟糯,深得蔡氏喜愛,小時候最愛將紀鳶摟在懷裡一通揉著,並揚言道:“這麼標致好看的小姑娘,若是投身在咱們王家便好了,瞧瞧我們家那個,胖得跟隻小豬似的。”

那個時候小婉君跟紀鳶不對付,聽了,隻氣呼呼跑過來要將紀鳶擠走,往蔡氏懷裡鑽,小紀鳶就逗她,跑過去牽小師兄王淮臨的手,小婉君見了更氣了,又忙忙手忙腳亂的追過來跟她搶哥哥。

每每總能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轉眼,一個個都長子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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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君跟紀鳶成了小姐妹,親得就跟一個人似的,坐在一塊兒都要拉著對方的手,蔡氏見了,心裡頭自然十分歡喜,拉著紀鳶的手,不住細看,越看越喜歡,道:“這才幾年功夫,鳶兒竟出落得如此標致了,當真是一頂一的美人胚子,比你娘當年生得還要俊俏。”

邊說著,邊將紀鳶拉到身旁坐著,紀鳶跟王婉君一人坐在一邊,王婉君親熱的挽著蔡氏的手,衝紀鳶道:“鳶姐姐,將娘親讓你一半,現在我就不跟你搶了。”

蔡氏聽了,頓時指著婉婉的鼻子笑罵道:“你還說,小時候那心眼簡直比針眼還小,什麼都愛跟你鳶姐姐搶,鬨了不少笑話吧。”

紀鳶聽了,頓時一陣忍俊不禁,隻笑著道:“也不能全怪婉婉,也得賴我,我小時候皮,有事無事就愛逗婉婉玩鬨,娘親時常說,你看你皮的,連人家婉婉那樣乖的乖小孩都被你給整得來了脾氣,再皮下去,就再也沒有小姑娘願意跟你玩了。”

蔡氏聞言,亦是樂不可支道:“你們呀,一個是心眼真小,一個是真皮,倒是歪打正著,湊成對小姐妹了,瞧瞧,自昨兒個從戴家回來後,這丫頭就念叨了一整晚,瞧著那親熱勁兒,哪裡瞧得出來小時候竟是各自不待見的呀。”

紀鳶與婉君聽了,各自掩帕偷笑。

蔡氏見紀鳶從小時候那樣一個調皮頑劣、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蛻變成了現如今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麵上欣慰的同時,心裡多少覺得有些…複雜。

好是好事,可作為一個母親,倘若放在自個女兒身上,蔡氏到底是會要心疼的。

倘若紀家夫婦還尚在,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子喲。

思及至此,蔡氏隻一臉憐惜的拉著紀鳶的手道:“上回你來府時,我正好外出,未得一見,心裡念叨了好些日子,如今總算是瞧見了,在伯母這兒便同在自家一樣,莫要拘著,婉婉來京這麼久,她大伯娘教導嚴,也鮮少外出,日日被悶在屋子裡,沒有幾個知心朋友,要不,鳶兒便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吧,你們二人在一塊兒也好有個伴。”

蔡氏話音將落,隻見王婉君立馬跳了起來,隻一臉興奮道:“是啊是啊,鳶姐姐,你就住在我這裡吧,我一個人可無聊死了,你住我這會兒,我定日日好生侍奉著你,將你當菩薩似的給供起來,成不成?”

蔡氏見她說話不著調,立馬用眼睛去瞪她。

紀鳶笑著,正要說話,忽而門口的簾子被人從外頭拉開一角,有個丫鬟跑了進來,稟告道:“夫人,大公子來了,說來給您請安。”

蔡氏聽了,頓時氣樂了,心道,往日成日裡拘在書房,便是派人去請,也難得請到他移架,有時她親自熬了湯送去,也時常被催促著,嫌她耽誤他看書了,這會兒,人前腳才來,後腳便巴巴攆上來了,要不要這麼明顯?

蔡氏心裡隻有些無奈,麵上卻未顯,隻微微挑眉,裝作一臉淡然道:“快將大公子請進來吧。”

轉頭便衝紀鳶道:“你臨師兄來了,鳶兒有一陣未見了吧,他呀,來年便要參加春闈考試了,今年一直居住書房裡溫習,鮮少外出,今兒個準是聽說你來了,便立馬過來了,到底打小最是疼愛你的——”

正說著,一隻修長的手掀開了簾子,王淮臨緩緩踏了進來。

***

對方穿了一身簡單的藍色直綴常服,腰上係著簡簡單單的織金帶,不算華麗,卻十分精致,身上披著一件銀色狐毛裘衣,進屋便將披著的裘衣脫了,立馬便有丫鬟取著擱置在了一邊。

王淮臨一進屋,便飛快抬眼往紀鳶方向瞧了一眼,隨即,咳了一聲,隻大步走了過來,衝著蔡氏請安問禮,這才抬眼看向紀鳶,笑著道:“小師妹來了。”

王淮臨眉清目秀,英俊麵善,笑起來,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