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顯國公府 姀錫 4260 字 6個月前

悠悠的將手中的錦盒打開,從而緩緩提起那枚玉質通透的腰墜子,看了看,又瞧了瞧紀鳶,忽而勾唇道:“我霍元懿送出去的禮還從未有被退回來的時候,要不這麼著吧,我手中這物件,表妹若是想要討回的話,那麼必須得跟著這個玉墜子一道討回,倘若表妹不想要的話,那麼這兩件物件便自動落在了我的手裡,往後皆得交由我來保管,反正要麼全給你,要麼全給我,你看怎麼著?”

對方如此故弄玄虛,倒令紀鳶有些好奇,過了好半晌,紀鳶無法,隻得衝那霍元懿淡淡的道了聲:“請。”

那霍元懿聞言隻忽而將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笑模笑樣道:“得了,那便物歸原主吧。”

說罷,隻見他從自個懷裡緩緩地抽出來一條白色的手絹,那手絹紗絹麵料,通體發白,整塊手絹上無一絲裝飾花樣,僅僅在右下角繡了一隻小小的鴛鴦。

紀鳶見狀後臉上頓時呆了呆,她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正是出府那日在護城河飛走的帕子。

那霍元懿竟然…認出了她?

霍元懿見紀鳶小臉一陣紅一陣白,隻忍不住低笑了幾聲,笑過後,將那帕子折好了,整整齊齊的疊放在裝著玉墜子的錦盒中,將錦盒往紀鳶這邊輕輕一推,低笑道:“那日我可信守承諾在護城河邊上巴巴等了一宿,卻不知這個狠心的小娘子竟然就是表妹你,看來咱倆還是挺有緣分的,你說對不對,表—妹-”

最後兩個字拖得老長,又微微咬著音,有種意味深長的韻味。

第57章

有緣?

紀鳶可不想與他有此等孽緣。

她萬萬沒想到那霍二竟然認出了她。

在那護城河邊等了她一宿,這話, 紀鳶自是不會相信的。

隻是, 她分明有心隱瞞, 竟被對方生生拆穿, 隻覺得被人當場將臉打的砰砰作響, 紀鳶多少隻有些不大自在。

於是紀鳶端坐在那裡, 一時再無話了。

主人都冷臉了, 卻絲毫不影響那霍元懿的優哉遊哉,隻見那霍元懿依然厚著臉皮悠閒愜意的吃完了這杯茶後, 又向紀鳶討要了第二杯,將肚子灌飽了後,這才堪堪起身欲要告辭。

卻未料正好起身之際,屋子外頭突然驚現一道閃電, 緊接著青天白日忽而炸響了一道巨雷, 又不多時, 眼看著一陣又大又急的暴雨傾盆而下,而彼時霍元懿人已經走到了門口觀望,見狀腳步頓時一停。

隻見外頭那元寶用雙臂緊緊抱著頭, 在暴雨中從亭子裡一溜煙的跑到了屋簷下,衝著屋子裡的霍元懿喊道:“主子,下暴雨了,怎麼辦, 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了。”

霍元懿略略瞪了那元寶一眼道:“你家主子沒長眼嗎?我不曉得下雨了。”前一瞬挑眉疾眼, 下一瞬, 隻轉過身來,衝那紀鳶聳了聳肩戲謔道:“表妹,你瞧,這下分明連老天爺都不讓我走了。”

然而人轉過來後,整個廳子裡哪裡還有半道人影?

***

霍元懿登時一愣。

不多時,隻似乎聽到從裡頭臥房及次間紛紛傳來疑似關窗的聲音,隱隱約約伴隨著紀鳶的吩咐聲:“鴻哥兒書房裡的可都是些他的寶貝,萬萬不可淋濕了,嬤嬤腿腳又有些不便,勞煩抱夏姐姐且先前去鴻哥兒書房及嬤嬤屋子瞧瞧…”

“春桃,這兒有我,你且先去廚房拿幾個碗盆來…”

一番吩咐,話音將落,隻見抱夏跟春桃兩個匆匆往外跑。

方跑到門口,紀鳶隨手將桌子上的油紙上拿著追了出來,跑到門口給兩個丫頭送了上去,末了,見廳子的窗子大開,外頭傾斜的傾盆大雨已經劈裡啪啦全部湧了進來,紀鳶立馬提著裙擺目不斜視的從霍元懿跟前跑過,直接踮起腳尖去關窗。

因為雨勢過大、過急,紀鳶邊躲,邊關,這邊堪堪關上了,又立馬鑽進了裡頭偏房,動作雖急,但未見絲毫慌亂。

隻是,近來天熱,裡頭那扇窗子長久打開,竟一時卡住合不上了,紀鳶咬牙用力的拽了兩下,指尖都勒紅了,卻見那窗子依舊是紋絲不動。

紀鳶左顧右盼著,眼看著雨越漂越大,屋子裡頭都濕了一大片,正欲尋個重物敲擊兩下,正在這時,忽而聽到身後有人道著:“我來。”

***

紀鳶微愣,扭頭一瞧,就瞧見身後正立著個高大的身影,霍元懿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

霍元懿低頭瞧了紀鳶一眼,隨即往前走了一步,長臂一伸,握著窗子的大掌用力往裡頭一掰,整個窗子震了震,這是不同於女子的軟綿之力,這是單單隻屬於男子的陽剛之力,隻見那霍元懿又毫不費力的將那扇窗門略往上提了提,窗戶頃刻合上了。

“還有麼?”

合上窗戶後,霍元懿隻一臉正色的問著她。

這會兒臉上倒是再也沒有方才的漫不經心跟慵懶打趣,難得一臉正經。

紀鳶見狀,嘴角蠕動了下,隨即,隻緩緩從他搖了搖頭道:“沒了。”頓了頓,亦是一臉正色道:“多謝二公子。”

因為方才幾經遭遇,此刻紀鳶頭上、臉上、身子都飄灑了不少雨珠,不算嚴重,但有道細細的碎發打濕貼在了紀鳶臉上,整個人顯得有些許狼狽。

若是往日,這霍元懿早早便要出言調侃逗樂了,隻是這會兒,在此情此景中,他如何都笑不出來,霍元懿難得收起了臉上吊兒郎當的笑意,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了握,似乎正欲抬起,卻見紀鳶似乎察覺到臉上的異樣,隻下意識的伸出手指,用那細長的無名指將碎發捋了捋,隨即勾到了耳後。

然而就這麼一個稀疏平常的姿勢,卻瞧得那霍元懿心中微熱。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女孩兒撩發的動作竟是這般的美,心裡似乎微微漏了一拍。

很多年以後,每每撞見到女子撩發的動作,那霍元懿總會忍不住駐足瞧上一會兒,可是,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樣令人心窒的感覺了。

***

兩人在窗子前堪堪立了一陣,不多時,忽而聽到外頭廳子那元寶大聲喊了一聲:“公子、紀…紀姑娘,漏…漏雨…屋頂漏雨了…”

霍元懿聞言隻有些詫異。

紀鳶聽了隻一臉淡定走了出去,便瞧見那元寶正用袖子抱頭擦拭,一邊擦著一邊往後退著,廳子正中央,屋頂的房梁處正在一下一下滴著水,水滴倒是不大,不算滴落得勤,卻正好滴在了方才立在這裡的元寶頭頂上。

紀鳶淡淡瞅了一眼,隨手朝桌麵上拿起一個杯子放在地麵上,水滴直接落進了杯子裡,起身時,正好瞧見春桃抱著幾個銀盆及木盆匆匆跑了來,盆裡還裝了兩個大海碗。

春桃跑得急,中途忘了打傘,半邊身子都淋濕了。

屋子裡的兩個男子見了紛紛錯身回避,紀鳶立馬拉著春桃進了裡屋讓其收拾,末了自個匆匆端著幾個銀盆,一個塞到了廳子正中央的位置,替換了地上的杯子,又將另外幾個分彆擱置在了案桌後邊、廳子一處角落,裡頭次間幾個老地方,末了,紀鳶又沿著屋子各個角落細細尋了幾眼,見並沒有出現新的損壞之地,便將剩餘一個碗一個盆隨手擱在了桌麵上。

紀鳶在做這些舉動時,元寶一雙眼珠子隻滴溜溜的偷偷圍著她轉著,並不是看紀鳶本人,而是在瞧這般稀罕的舉止,這樣的景象,他還是打頭一回在霍家瞧見,隻覺得滿臉不可置信。

而霍元懿微微眯著眼,一雙眸子隻變得幽深而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麼。

***

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外頭大雨傾盆,裡頭也劈裡啪啦叮當作響。

這竹奚小院多年失修,整個院落,屋子都已經陳舊了,大門窗子時時卡住壞掉已經是常事了,屋頂的瓦礫鬆懈裂開,房頂天溝有些滲水,去年冬天到來的時候已經請了府中的瓦礫匠修繕了一番的,不過,那匠人許是見紀鳶微不足道,隻堪堪修繕了一日便匆匆了事,沒多久,屋頂便又陸陸續續漏雨。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好在京城雨水不多,上月便尋思著私下想要請那霍家西門幾位守門媽媽家中的男人過來幫襯修葺,未料這一整月滴雨未落,加上之正好之前鴻哥兒一事兒令紀鳶擔憂了好一陣,於是將這事兒給拋在腦後了。

隻今日這雨來得又快又急,倒一時將她們給殺得個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將屋子裡收拾妥當了,丫鬟們都各自在忙活,廳子裡就剩下紀鳶跟霍元懿主仆二人。屋子裡滴水聲淅淅瀝瀝,紀鳶覺得有些尷尬,想起自個儀容欠妥,正要進去稍作整理——

“姑娘…姑娘…”

原本被困在院子門口的菱兒冒雨跑了過來,隻衝著紀鳶急急忙忙的稟告道:“姑娘,大…大公子往咱們…往咱們院子裡來了,來…來避雨。”

菱兒不知那霍元懿早早便已經認出了紀鳶,說這話時,菱兒隻伸手賣力擋住自己的臉,生怕被一旁的霍元懿撞見了,露了餡。

邊稟著,邊一臉緊張惶恐的朝著屋子外頭一指。

紀鳶聞言立馬從椅子上匆匆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前,便瞧見數十丈外的庭院中,一道一身青衣的男子正替另外一道玄色華服的男子高舉著傘,二人身上均披著黑色袍子,大風將長長的袍子吹起,大雨傾盆,萬千道雨絲作遮擋,令人一時瞧不清這二人的麵相,然而這兩道身影挺拔淩厲,踏著磅礴大雨而來,走在大雨中絲毫未見急迫慌亂,氣勢似乎已然蓋過了這漫天暴雨。

二人踏上了台階,一直走到了廳外廊下,傘沿一點一點上移,隨後露出了一雙深如枯井、更古無波的雙眼。

殷離將傘收好,衝著霍元擎恭恭敬敬道:“主子,到了。”

霍元擎微微頷首,雙眼略抬,便瞧見門內小女娃見他看來,身子微微縮了一下。

霍元擎蹙眉。

殷離見狀,隻上前一步衝著紀鳶道:“紀姑娘,我家主子前來避雨,叨擾一二了。”

話語雖客氣,然而這殷離生了一張如他主子一般無二的麵如表情臉,聲音又毫無起伏,冷若冰霜,明明是客氣話,聽在彆人耳中,莫名疏離刺耳。

第58章

紀鳶萬萬沒料到這日她這僻靜小院子竟如此蓬蓽生輝, 竟然同時迎來了這麼兩位主。

那霍元懿紀鳶最多不過是有些忌憚罷了。

可這霍元擎, 紀鳶打從骨子裡對他存了些許懼意。

大房在這霍家, 本就是非同一般的存在,其尊貴顯赫遠非二房三房能夠比肩, 便是連那霍元昭每每提到大房,往往皆得左顧右盼,生怕一時失言衝撞了大房, 而這霍家大公子, 更是霍家非同一般中的非同一般。

在霍家這麼多年,紀鳶極少聽到過有關霍家大公子的任何議論與八卦,便是有, 頂多也不過是關於大少奶奶的,整個霍家所有人即便私底下似乎都有些不敢妄議, 反正一提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