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1 / 1)

顯國公府 姀錫 4276 字 6個月前

部位及手掌跟手腕相連的部位抵在鴻哥兒背上一下一下不重不輕的揉著。

鴻哥兒疼的兩額都冒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嬤嬤隻淡淡說了聲:“忍著,不將這淤血揉散了,臨老了便知其中的厲害了…”

徐嬤嬤現如今腿腳不便,夏日還好,尤其一到了冬日,是疼的連床都下不了,便是因為年輕那會兒受的傷多了,臨老了,這一雙腿便不中用了。

她說的這些,可都是過來人的親身經曆。

卻說光是抹藥都抹了足足一刻鐘,末了,徐嬤嬤這才堪堪收了手,略略起身,紀鳶見狀,立馬過去扶了一把,徐嬤嬤看了看紀鳶一眼,又扭頭瞅了癱在軟榻上的鴻哥兒一眼,隻說了一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說罷,往紀鳶手背上拍了兩下,囑咐了幾聲後,便又一路艱難的回了。

***

卻說紀鳶這一夜輾轉未眠,心裡隱隱猜測到,鴻哥兒定是受人欺淩了,對方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不然,她那般再三詢問,鴻哥兒如何都一直咬牙不說?

怕是即便說了,亦是於事無補,不過是白白徒增煩惱罷了。

鴻哥兒想要咬牙忍著,可是,他卻不知,人性究竟能夠醜陋到如此地步,有些事情,有些時候,不是你忍忍便可相安無事了,有時候,你越發忍讓,對方隻會越發覺得你懦弱可欺,非但不會收手,反而會變得愈發變本加厲。

當一個施虐者興奮到不可掌控的時候,當一個受害者的忍耐到了無處宣泄的時候,那麼,意外便隨之而來了。

紀鳶的記憶中便發生過這麼一樁事兒,應該是六七歲的時候,紀家莊子附近曾出過一樁命案,便是那柔弱老實的媳婦常年遭受丈夫的毒打辱罵,她整整忍了五六年,生生由一位二十不到的少婦熬成了個神似三四十的憔悴婦人,大抵是懷恨在心,又大抵是心如死灰,在一個安靜的午後,直接往午膳裡下了毒藥,一家老小七口人全都七竅流血慘死家中,一個活口都沒留,最小的幺兒還有十餘天便滿兩歲。

這樁命案發生的時候紀鳶已經懂事了,是以,記憶猶新。

她難以想象,當年那個婦人是如何絕望與痛苦。

也難以想象,九歲的鴻哥兒是如何扛得住這些欺淩毆打的?

她自然是相信鴻哥兒的為人,卻擔憂那不可掌控的未知數,於是,第二日一大早,紀鳶便親自去三房給鴻哥兒告假,並想要向那三房的五公子打探一番,鴻哥兒是五公子的伴讀,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向來那五公子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

卻未想,方進了院子,便遠遠瞧見那五公子跟霍家二公子站在了院子裡,隻見到那霍元懿搖了搖扇子,衝著五公子霍元皓笑著問道:“昨兒個夜裡聽院裡跑腿的來報,說五弟一臉神色焦急的跑到了我的聽斈堂,你二哥我今兒一早才回,這不聽了下人的稟報,便直接過來了,怎麼著,小鬼,找你二哥有何事?不會是在學堂裡被人給欺負了罷?”

這霍元懿往日雖多有些不著調,但其實人沒多少架子,無論是對府中幾個兄弟姐們,甚至便是連底下的丫鬟小廝,這一高興起來,皆是可以直接上手,一直勾肩搭背的。

眼下,對著三房堂弟,竟也一派溫和關心。

五公子聞言,麵上隻有些糾結,苦哈哈著一張臉,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張嘴。

紀鳶遠遠地見了那霍元懿心下一跳,隻立馬要扭頭往院外走,五公子正踟躕間,竟眼尖的將紀鳶瞧了個正著,隻立馬朝著她喊道:“鳶姐姐——”

那霍元懿原是背對著院外的,聞言,隻挑眉隨著一道看了過來。

紀鳶避無可避,隻的緩緩轉過了身子,遠遠地朝著庭院中央的霍元懿跟霍元皓施施然行禮道:“見過二公子、五公子。”

卻說那霍二猛地瞧見出現在視線中那道俏生生的身影,微微怔了片刻,隨即,隻緩緩地眯起了眼,上上下下的將人打量著。

紀鳶就不見動靜,下意識的抬眼一瞧,隻見這霍元懿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身前,雙眼直直的看著她,紀鳶著實被唬了一大跳。

第50章

紀鳶隻下意識的一連著往後退了兩步。

霍元懿將手中的折扇都給收了起來了, 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紀鳶,又朝著紀鳶走近了一步, 臉上頓時揚起了一道如沐春風般的笑意, 隻衝著紀鳶柔聲道著:“鳶兒?紀鳶?你便是三妹鎮日提在嘴邊的那位紀鳶妹妹?”

這霍家二公子看她的目光有些過於炙熱,男女七歲不同席,到了他們這個年紀, 其實男女之間碰麵是該避嫌了,便是自己兄妹間都得注意些規矩, 更彆提兩個初次會麵之人。

隻是,這霍元懿曆來便是個頗為不著調之人,紀鳶早早便有耳聞,縱使心中雖有些不大自在, 但麵上卻未顯,隻垂著眼, 作知書達理狀, 規規矩矩的回著:“正是小女子。”

邊說著,邊不漏痕跡的又往身後挪了小半步, 隻覺得對方身高大,眼神炙熱精悍, 令人稍稍有些抵擋不住。

霍元懿見紀鳶微微垂著眼, 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隻覺得對方側臉精致絕倫, 隻見她低眉側目間, 風髻露鬢, 淡掃娥眉眼含春,雙眼低垂,長長的睫毛濃密如扇,明明麵上未施粉黛,卻覺得自有出水芙蓉之姿,自有明%e5%aa%9a嬌俏之美,明明這一眼覺得嬌俏無比,然而再瞧一眼,又覺得竟有另外一番滋味,隻覺得越瞧越讓人挪不開眼。

***

紀鳶這日不過隨便穿了一身淩白色對襟襦裙,裙裾上繡著淡黃色蘭花式樣的花樣子,裡麵裹著翠色刺繡抹%e8%83%b8,襦裙較為寬鬆,將她盈盈一握的細腰給遮住呢,然而卻將%e8%83%b8部裹緊了,隻見用一條翠色的錦帶在酥%e8%83%b8`前緊緊束住,係了一個簡單的蝴蝶結,霎時,隻覺得清麗中帶著一絲絲含羞綻放的嬌%e5%aa%9a,竟令人止不住心頭一窒。

這霍元懿向來喜歡美人,霍家家大業大,他打小見過的美人自是舉不勝數,宮裡宮外的,上至妃子公主各府千金,下到京城那個妓院裡的頭牌,便是他們霍家本家,本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窩。

按理說,他打小便是在萬花叢中過的,見得多了,眼光便越高越毒了,尤其是這些年,能夠入他青眼的是少之又少,然而這日見到這紀鳶,隻著實令他眼前一亮。

這會兒晨起的清風吹過,吹得她一縷青絲劃過臉頰,那霍元懿瞧了便覺得心裡癢癢的,隻忍不住想要親手替她將發拂過去才好。

見對方神色略微有幾分拘謹,霍元懿隻強忍著心裡的衝動,咳了一聲,笑看著紀鳶,問道:“你來霍家多少年呢?”

紀鳶隻規規矩矩的回著:“回二公子,有五年了。”

霍元懿聞言頓時有些詫異,隻挑了挑眉道:“五年,這便奇了,緣何這麼些年一直未曾在府中見過你?”

紀鳶微曬,隻強自笑了笑,還沒回,一直立在遠處的五公子見了,隻適時上前回著:“鳶姐姐院子住得偏,二哥你又鎮日沒在府上,便是見不著也正常。”

一時說完,將隻見那霍元懿舉著扇子往霍元皓頭頂上拍了兩下,道:“就你知道得多。”

五公子這才意識到這話將霍元懿給埋汰了,頓時臉微微紅了,隻立馬改口道:“我每月都可以見到鳶姐姐一兩回,鳶姐姐做的薄荷糕可好吃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哦?”霍元懿聞言,頓時又將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紀鳶臉上,隻下意識的將扇子往左手手心敲了兩下,笑模笑樣道:“沒想到鳶妹妹竟如此心靈手巧,往後定要尋機會嘗嘗。”

說罷,又瞅了霍元皓兩眼道:“倒儘便宜你小子呢?”

***

這霍元懿仿佛十分健談,對方畢竟是這座府宅的主子,便是頗有些不大情願,紀鳶也不好當麵下了對方的麵子,隻耐著性子與之寒暄了一遭,待說了幾句,見對方不說話了,隻拿雙眼一個勁兒的盯著她瞧著,這目光雖不至於輕浮,到底有些唐突,紀鳶隻立即理了理裙擺,尋了個由頭便要告辭了。

隻臨走前,五公子踟躕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鳶姐姐,你…你今日過來,是不是…是不是想要詢問鴻儒的事情?”

原本正要轉身的紀鳶聞言,頓時腳步一頓。

隻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對麵的霍元懿,原是想要待這霍元懿走了後,在私下相問的,隻這會兒,見五公子主動說起,分明曉得內情,便是有外人在場,也忍不住急急發問了:“五公子可是曉得其中的詳情。”

頓了頓,隻抿了抿嘴一臉擔憂道:“我昨兒個盤問了一宿,那臭小子隻一聲不吭,我如何都撬不開他的嘴,我便是無法了,這才前來叨擾到五公子,還望五公子如實告之。”

那霍元懿聞言,隻微微挑眉看了紀鳶一眼。

五公子聞言,隻微微抿了抿嘴,神色間似乎有些猶豫、掙紮,過了好一陣,隻咬牙如實道:“今年年初之際,咱們玄字班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說聲惡霸便也不為過,整日在學堂裡胡作非為、為虎作倀,便是連夫子對他也多有不喜,鎮日被夫子教訓懲罰,而鴻儒成績優異,深得夫子喜愛,那惡霸氣不過,每每鴻儒受了夫子讚許,或者他自個被夫子懲戒了,他便要尋鴻儒的晦氣,起先還好,就是將人堵著言語譏諷幾聲,可後來見鴻儒多有忍讓便越發囂張惡霸了起來,到了上個月便直接動起手來了,我身子弱,打不過他們,對方又人多,每每鴻儒被人欺淩十分厲害,起先還隻是將人堵在偏僻之處,專門往身子上瞧不見的地方湊,昨兒個鴻儒忍無可忍,便反抗了,結果——”

說到這裡,五公子咬了咬牙關,麵上帶著些複雜情緒,似憤恨,又似無能為力後的無奈,隻有些說不下去了。

紀鳶聞言,隻用力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有些心急如焚了起來。

對方儼然是個連霍家五公子都沒放在眼裡的。

***

那霍元懿聽到這裡隻微微眯了眯眼,就這麼幾句對話,似乎隱隱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理得一清二楚了,隻見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何人這麼大膽子,竟敢欺負咱們霍家的人?你且說來聽聽,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他是向天家借了膽麼?”

言下之意,除了這天家,霍家便沒有懼怕的人。

這霍元懿真要動起真格來,倒還真有些威懾力的,隻見那五公子偷偷瞧了這樣神色的二哥一眼,過了許久,咽了咽口水道:“是…是杜家二少爺。”

說完了,隻隱隱鬆懈了一口氣。

那小惡霸杜韜還曾出言激將諷刺過他,讓他去求他們家幾位兄長幫忙,五公子霍元皓是個讀書人,他心地醇厚善良,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