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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放了幾顆雞蛋。

聞善趕緊伸手幫她穩住,令那幾顆雞蛋幸免於難,女主人?朝聞善感激一笑,依然拒絕了她的幫忙。

聞善沒再堅持,也不再在一旁盯著看,繼續走自?己的路去周邊轉悠。

數日後,聞善才?再一次看到這家人?中的兒?子,正是傍晚,他滿麵焦急地趕來敲門,說是他娘得了急病想?去請大夫,但不知最近的醫館在哪裡。

聞善熱心,自?告奮勇給對方帶路。

路上她主動攀談,可能是她幫他帶路他不好拒絕交流,便聊上了幾句,因此聞善得知了這家人?姓薑,他叫薑不複,他爹是被本縣縣太爺招募來做幕僚的,也就?是俗稱的師爺。今日他爹似乎有公務,晚上可能不會回來。

聞善可不是完全不為金錢權勢所動的人?,聞言心中一動,想?著定要跟這家人?打好交道。師爺誒,那可是能跟縣令跟前?說上話的人?,跟這家人?交好便是抱上了一條金大腿。

聞善便更?儘心地送薑不複找到了醫館,又陪著他等待大夫看好手頭的病人?,然後與他一道隨著大夫回去。

她甚至趁著薑不複擔心他娘而沒注意到她,緊緊地跟進了他家,等著大夫給他娘看病的結果?。

此刻家裡隻有他們母子二人?。他們這是個一進的小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

大夫很快看完,開了藥之後便先匆匆走了,他先回去抓藥,讓薑不複一會兒?過去取。

見薑不複似有些無措,平日裡或許是沒怎麼做過這類活,聞善主動道:“薑哥哥,你家裡有銀錢嗎?有的話你先拿著去找大夫拿藥,我留下來幫你看著嬸嬸。”

薑母發著高燒,麵色慘白,昏睡不醒,薑不複這個才?十來歲的小少年自?然有些六神?無主,聽到聞善這樣說,他才?好似回過神?來,道了謝便匆匆拿著銀兩出了門。

聞善先看了看薑母,拿凳子放在床邊,免得她昏迷中摔下來,便出去找到廚房,翻出小爐子和陶罐,將陶罐清洗乾淨,又給小爐子生火。

等聞善第一鍋水燒開時,薑不複匆匆提了藥包進來,聞善倒出一碗熱水放在木桌上:“薑哥哥,我看你家沒涼開水了,給你煮了一碗,一會兒?涼了可以喝,藥包給我,我會煎藥。大夫跟你說過這藥要怎麼煎嗎?”

薑不複一張嫩白臉上滿是汗水,他以衣袖擦去額頭汗水,目光在聞善、陶罐以及裝著熱水的瓷碗上掃了一圈,這才?好似安定下來,溫聲道:“大夫說一包藥剛好沒水煎三次,每一次沸後煮一刻鐘,三次煎出的藥湯混合再煎成一碗便可。”

聞善認真記下,當即便接過薑不複手中的藥包開始煎藥。

薑不複沉默地站在一旁,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有種茫然和無措。

聞善抬頭朝他笑:“薑哥哥,你去看著嬸嬸吧,這藥我煎著,你儘管放心。”

薑不複又站了數息,低聲說:“麻煩你了。”

待聞善微微一笑,說了句不麻煩,他才?轉身?回屋子裡照顧他的娘親。

薑母稍晚些的時候醒了過來,恰好聞善已煎好藥,放涼了些,便喂她喝下,再扶她睡下。

之後聞善便拉著薑不複出門,低聲叮囑他如何照顧病人?,若有不便可以來找她,便回自?己家去了。

薑不複在院子裡站了會兒?,眼前?好似還有聞善溫和堅定的聲音和令人?安心的笑容,好一會兒?才?轉身?回去照顧他的娘親。

這一夜薑母的燒退了,等第二日醒來得知昨日傍晚是隔壁的小姑娘過來幫了忙,本想?親自?過去道謝,卻被薑不複攔住了,隻說他過去謝便好。

薑不複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他特意去街市上買了姑娘家愛吃的零嘴,這才?提了一油紙包的零嘴去了隔壁。

此時正是早點鋪最熱鬨的時候,聞善正在收銀,見薑不複過來,她當即用油紙包了四個肉包,招呼他過來。

“薑哥哥,嬸嬸如何了?”聞善邊說邊把油紙包塞他手裡,“生病的人?一定要多吃才?能儘快好起來。”

薑不複一愣,隨即一邊推拒一邊道:“我娘已經醒了,多謝你昨日來幫忙,這個我不能要。”

聞善昨日回家早跟自?家父母說了隔壁是個師爺,對於聞善的“討好”,他們也非常讚成,因此見狀聞母當即笑道:“小公子,跟我們客氣什麼?不過是幾個包子,快趁熱拿去給你娘吃吧!”

薑不複對小公子這個稱呼有些赧然,又鮮少這樣推來讓去的經驗,隻好收下包子,猶豫了下才?將手中零嘴遞出:“聞……聞善妹妹,昨日辛苦你了,一點小心意,請你收下。”

聞善看到油紙包上印的是一家糕點鋪子的名?字,便知道裡頭是什麼東西,此刻客人?多,她也不跟他推讓,直接接過笑盈盈道:“多謝薑哥哥,那我便不客氣了。你快回去照顧嬸嬸吧,晚些時候這邊不忙了我再去看嬸嬸。”

薑不複見這裡真的忙碌,便忙應下走了,走出好幾步,聞善的笑容都沒有從他腦子裡消失。

聞善的笑容是他幾乎沒在其他女孩子麵上看到過的,有些女孩沒讀過書,難免粗鄙,笑聲大而吵鬨,有些女孩靦腆,笑不露齒。而聞善呢,她的笑容是明%e5%aa%9a的,真誠又大氣,彎彎的眉眼具有感染人?心的力量,看得他心臟砰砰直跳。

自?此之後,聞薑兩家變得親近起來。

聞善起初覺得薑母不好相處,但接觸下來才?發覺,那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對陌生人?確實顯得冷漠,然而她與薑家熟悉之後,薑母好似將她當成了女兒?,時不時找她說話,還為她準備好吃的小零食。

聞善便時常往薑家跑,也因此與薑不複也逐漸熟悉起來。薑不複在縣學上學,每日往返,還有十日一次的休沐。他好像很喜歡吃她家的包子,因此她每天至少都能見到他一次。

而聞善的改善家庭條件計劃在一段時間後無疾而終,這世界生產力落後,商業不發達,零零散散的小商機早被當地人?給挖掘了,哪裡還輪得到她?除非她能發明化肥之類的提升生產力,然而她不會。

因此聞善隻能老?實下來,先安心幫爹娘的忙,減輕他們的負擔。

這一老?實,便是兩年。

這兩年,聞善意識到這世界跟純粹的古代還是有很大差彆?,她遇到過好幾次修仙之人?鬥毆波及無辜,她家被波及最嚴重?的一次,是她家院牆都塌了一半,幸好那次他們都在前?院,才?沒有受傷。

然而對麵一條街上據說死了好幾個人?。這事官方不會通報,而人?們口?口?相傳中容易出差錯,因此她至今不知究竟是死了多少。

自?此聞善意識到,在這個世界,像她這樣的凡人?就?是純正的炮灰,不知什麼時候就?被牽連死了,彆?說什麼發家致富了,能勉強活著就?已經是萬幸。

好在修士在鬨市區打鬥終究不算很常見,凡人?的日常生活不會因為懼怕這點而停擺,這一日是七夕,聞家和隔壁的薑家約好一起出門遊玩,今日有熱鬨燈會。

聞善跟薑不複也熟悉了許多,這個少年的性子跟他娘很相似,乍一看清冷疏離,實際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這兩年他幾乎每天早上來買早點,一來二去兩人?處出了些青梅竹馬的情誼。

此時兩家大人?在前?麵走,手上牽著聞家的兩個小孩,聞善和薑不複緊跟在後頭,正小聲說話。

聞善提起了白日聽到的消息:“我聽說縣學裡混進了一隻妖,真有此事嗎?”

提及此事薑不複麵色微沉,點頭道:“是,與我已同窗兩年。”

聞善啊了一聲,側頭在燈籠的朦朧光下看薑不複的臉色,光影交替中他的臉色暗沉沉的。

聞善輕聲問:“那他怎樣了?”

薑不複的聲音幾無起伏:“已伏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聞善不說話了。能讀兩年的書而不曾暴露,顯然那隻妖是真心想?學習,並沒有傷害過他的同窗。對薑不複來說,此事衝擊一定很大。

許久聞善才?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她同情那隻想?學習的妖,但她也理解修士要殺了這妖。從各自?立場來說,誰也沒有錯。

隱約聽出聞善話語中的遺憾與悵然,薑不複側頭看向她,猶豫片刻才?道:“善善,你覺得那隻妖……不該殺麼?”

聞善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世上總有很多事沒有對錯,端看站在何種立場。我若是那隻妖,我隻會覺得委屈,隻是安安分分上學也有錯嗎?可我要是在縣學上學的凡人?,隻會覺得後怕,曾有一隻妖混在縣學,要是那隻妖突然發狂傷害我呢?”

她歪了歪頭,無奈重?複道:“我不知道。”

薑不複微微頷首,二人?靜靜地又走了一段,他才?又道:“我認為他不會。兩年以來,他跟縣學的同窗沒有任何區彆?。”

他頓了頓,又笑道:“善善,我以為你會厭惡妖。”

畢竟他們曾經遭遇的修士打架裡麵也有妖,那些妖是真的凶惡,為了逃脫竟拿凡人?當人?質,也不知多少人?遭受了如此的無妄之災。

聞善搖頭:“我不在乎是人?還是妖,哪怕是人?呢,不也有好人?壞人?嗎?大家都是開了靈智的生靈,還是要看品性而不是看種族。”

此刻兩人?恰好經過一處燈籠特彆?多的店鋪,聞善麵上的神?情被燭光照亮,平靜而篤定。

薑不複躁動不安的心仿佛被撫慰了。在出事之後,他的同窗都在慶幸,在討伐,隻有他因為那隻妖的死亡而茫然難過。

他還記得過去經常見到對方在偏僻處溫習功課,麵上是對學識的渴慕。他曾想?對激情謾罵的同窗說,或許那隻妖從未想?過傷害誰,但見眾人?麵上扭曲的後怕和痛快,他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沉默。

直到此刻,他意識到他的想?法並非錯誤,隻是與旁人?不同而已。至少,還有善善的想?法與他相似。

因為這短短對話生出的親近感,接下來遊玩的過程中,薑不複便一直陪在聞善身?邊,幫她擋住擁擠的人?群,買下她看上的小玩意兒?。

兩年時間,薑不複因為最初聞善的善意而日日在她家買早點,與她逐漸熟識,卻也沒有想?過改變現狀,直到此刻,他才?生出想?要與她更?親近一些的念頭。

他忽然想?起她其實非常聰慧,哪怕是佶屈聱牙的古文?,她初時不懂,他簡單解釋過後她便立時明白了,他很多同窗都不曾有這樣的理解能力。除此之外,她好像總能理解他話中未儘之意,猜到他在想?什麼。

他從未遇到過與他如此契合的人?。

十七歲的少年恍惚間想?,這便是心有靈犀麼?

這一日以後,以往尋常的買早點對薑不複來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