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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人類的未來。

許久,陸嵐才抬腿準備離開,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帳篷——霍延己就在其中休息。

她倏然想起傍晚遇見霍延己時,那個抓著霍延己衣角的少年,眼裡閃過一絲疑慮。

本著想要聊聊的心思,她來到帳篷之外,低聲問:“中將睡了嗎?”

過了會兒,裡麵才傳來一道微喘的少年聲:“睡、睡了。”

“那打擾了,明天再說。”陸嵐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反應過來,回首看向透不見光的帳篷,麵色一哂。

陸嵐曾經也是一名優秀的監管執行官,在五十二歲的年紀因個人問題申請了退役,回到了地下城。

她與霍延己共事近十年,親眼看著霍延己從一個普通的監管者,一步步坐上高位。

“高位不勝寒”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是假,但用在霍延己身上卻很貼切。

他摒棄了所有私人情感,一心為了集體,卻對個體格外“殘酷”,從未施舍過任何人憐憫與愛,淡漠得不像私欲重重的人類,比過去的老赫爾曼更甚。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陸嵐都和其他人一樣以為,霍延己要麼死於民眾的背刺,要麼孤寂到老,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直到一隻小怪物闖入了最高執行官的世界,一切私人的情緒都始於初見一眼。

“被發現了。”霍延己低聲道,“不能再被其他人聽到了,自己捂住。”

“嗯……”桑覺被欺負得全身都鋪上了薄紅,不是被親得就是被捏的。

他乖乖捂住嘴,平日純粹平靜的眼神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仿佛被弄臟了。

山火將附近百裡的空氣都渲染得分外燥熱,一夜如此。

桑覺昏昏欲睡前的最後一句話不是晚安,而是控訴:“不許再把我的尾巴塞進去了!”

第95章 輻射

小惡龍做了個夢。

他被一條超大超粗的尾巴壓在身下, 像蛇一樣,這尾巴尖還一直往他身體裡鑽,他都受不了了, 還一直鑽。

太欺負龍了。

桑覺無法反抗, 隻隱隱透過一層水霧, 看清了那張長著蛇一樣尾巴的主人麵容,和他老婆長得一模一樣。

清晨的山脈依舊透著一股躁意,遠處火光連天, 再次確定沒找到伊芙琳後,陸嵐深吸口氣,回首問:“中將起了嗎?”

“似乎起了, 剛剛中將讓送了盆熱水進去。”

遠處的帳篷裡,霍延己接過熱水盆,轉身道:“起床。”

送熱水的人什麼都沒看到,帳篷裡的風景被霍延己挺拔的身影儘數遮擋,隻聽到一聲又軟又輕的咕噥聲:“你是個壞人。”

真會撒嬌啊……難怪能拿住中將。

但其實桑覺真沒有撒嬌的意思,他就是以一個非人類的角度表達——霍延己是個壞透了的人類。

多虧強大的修複能力,身上的痕跡已經消失, 嗓子也恢複了正常,隻剩大腿內側的一點淤青。

尾巴還有些黏, 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綠瘡,聞起來又澀又苦。

不要問龍, 尾巴怎麼會沾上綠瘡, 問那個做了惡劣行徑但仿佛無事發生的人類!

霍延己淡問:“起不來了?”

桑覺不服氣:“我腿又沒斷,起得來。”

霍延己問:“那怎麼還賴在被窩?”

“……”桑覺慢騰騰地掀開被子, 疑問,“所以你之前說得吃掉我, 是昨晚這個意思嗎?”

“不然?”

雖然身上的痕跡已經消失了,但桑覺臉蛋還泛著紅,認真分析道:“那也應該是我吃了你,不是你吃了我。”

“。”霍延己輕描淡寫道,“吃得挺努力。”

桑覺:“……”

醜陋的人類嘴臉在交配過程中暴露無遺。

霍延己說:“轉過來,擦擦尾巴。”

桑覺瞬間想鑽回被子裡了,幾乎被霍延己逼出了條件反射。

折騰結束的時候,都三點多了,那時候大家都在休息,大晚上讓人起來給燒水多少有點不禮貌,尾巴便一直沒清理,就著黏糊睡到早上。

總結就是,桑覺用一晚上的時間,體驗了下招惹一個功能正常卻禁欲三十多年的‘老’男人後果。

他遲疑一秒,試探地走出一步。

霍延己輕笑了聲:“早上不弄你。”

“……”桑覺走過去,轉身,悶道,“我今晚不要和你睡了。”

霍延己撈起尾巴的時候,尾巴還顫唞了下,顯然還記得昨晚的事。他淡淡問:“那你要去哪裡睡?”

桑覺暗哼:“去和不把我尾巴塞進我身體裡的人……”

最後一個“睡”字還沒說出口,桑覺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繃不住嗯哼了聲——尾巴尖被掐了。

霍延己道:“和誰睡?”

“威脅出來的答案是言不由衷,不真心,不會有好結果——”尾巴根也被握住,桑覺抿了下唇,搭下來的眼角可委屈了,凶巴巴地吼道,“和你睡!”

霍延己笑了聲。

他用熱水打濕的毛巾輕擦尾巴,將殘留的綠瘡一點點抹除。小惡龍又變得乾乾淨淨,不是被人類弄臟的狀態了。

“困了就吃完早餐再睡會兒。”

“你也睡嗎?”

霍延己拒絕了邀請:“還有多事要處理。”

尾巴擦乾淨後,桑覺就收了回去,十分自然地撈過霍延己的襯衫穿上:“那我也不睡了。”

作為一名非人類,他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睡眠,但己己需要。

人類真的好神奇,折騰龍折騰到淩晨三點,早上六七點又可以精神滿滿的起床工作。

為什麼呢?

人類一定是吸走了龍的精力。

雖然桑覺的恢複能力很強,可抬腿穿褲子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酸澀,多走幾步就有些不自然了。

霍延己伸了下手:“過來。”

小惡龍還是不夠記仇,一瞬間就忘了昨晚的事,撲過去抱住那道精瘦但有力的腰,深深嗅了口。

“我們什麼時候回主城?”

“為什麼急著回去?”

桑覺唔了聲:“我的背包丟在淪陷的區域了,裡麵有伊凡的筆記,老卡爾的遊戲機……還有你的皮帶。”

霍延己眸色一暗:“這麼喜歡,昨晚應該給你拿一條。”

桑覺對這句話的含義無知無覺:“你現在隻有一條,咬壞就沒有穿了。”

霍延己道:“你輕點咬不就好了?”

桑覺說:“那又不是我的錯,是你太用力了,讓我控製不住自己。”

“……”

這張嘴真的是……讓人想狠狠欺負。

霍延己移開話題,道:“背包我叫人幫你注意下,但我們還要在地下城多留一段時間,這裡有很多麻煩要處理……還要查一些機密資料,弄清楚些事情。”

桑覺對人類的情緒很敏[gǎn],注意到霍延己說最後一句之前的停頓。

什麼機密資料?

救火營地外,大多數人已經起了,正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山火隔離帶目前隻完成了三分之二,還沒有完全結束,山脈太大,工程很長。

雖然他們無法撲滅山火,但如果不想山火影響到太陽基站或附近的高塔,就得加快進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空氣中的灰燼越來越密集,眾人甚至戴上了防塵麵罩。

霍延己給桑覺扣緊,又給了他一個新的通訊器:“可以在周圍轉轉,但彆走太遠。”

“好哦。”

霍延己掀開帳篷,天空烏雲密布,銀白色的灰燼漫天飛舞,不遠處的火光連著天,濃煙四起,宛若世界末日。

人類一直處在末日之中,隻不過如今似乎將迎來最終結局。

陸嵐迎了上來:“中將。”

霍延己頷首,抱歉道:“這些天辛苦您了。”

最初的時候,陸嵐是霍延己的上司,後來霍延己上任最高執行官,成了陸嵐的上級,如今兩人不再屬於一個部門,從職位來看不分上下,但從實權來看霍延己依舊更甚。

但這不是霍延己抱歉的原因。

理由大概隻有他自己明白——在明明能夠很快獲救的情況下,卻為私事讓他人平白辛苦搜救數日。

“不辛苦。”陸嵐道,“賽亞中校和郝工程師已經前往太陽基站確認過基本情況,在返程路上了。”

霍延己問:“賽亞主動去的太陽基站?”

陸嵐道:“是的,您的士兵十分儘職,相信您一定能平安回來,所以在那之前要繼續未儘的任務。”

霍延己眸色微動。

他拿出指南針,看了會兒,手腕順著指針搖擺的方向轉動:“這裡也有影響。”

“是這樣。”陸嵐深吸口氣,“磁場影響的範圍也遠比我們想象中的廣泛,但暫時沒有影響到地底的通訊。

“賽亞中校與郝工程師啟程後,一直到今天早上他們在回程路上了,我們才取得聯絡,但過程也很折磨,斷斷續續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霍延己最初是帶著郝會開車進的山脈,如果直接直升機飛進去,飛行怪物的襲擊事小,最怕磁場混亂引起墜機。

陸嵐繼續道:“根據檢查,太陽基站周邊輻射很強,周圍磁場紊亂到任何電子設備都無法使用,輻射對成人的影響也非同小可,不穿戴防護服不得靠近,屬於一級輻射。”

霍延己早有預料:“議庭應該早就發現了,卻隱瞞了這一結果。”

陸嵐沉重道:“是……這些年輻射已經滲透了天穹,直接影響到了地下城,新生兒受到了極大影響,成年人經過檢測,身體暫時沒發現異常。”

霍延己抵達地下城、和督查所裡應外合控製住議庭的第一天,就因放心不下朱利恩跳樓之前說得那些話,不休不眠檢查了地下城近些年來上交的所有報告,並切身前往了所有部門查看數據文件,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近些年,地下城的女人不僅被過度壓迫,新生兒數據還沒有明顯漲幅,甚至相較於七八年還有所減少。

這說明有大量新生兒因不明原因折損在搖籃之中,如果不是母體出現問題,不是有人惡意迫害,不是嬰幼兒供養儀器受損……

排除掉所有可能,剩下的答案再怎麼不可思議,也隻能是正確答案了。

是地下城的大環境出了問題。

如今幾乎已經佐證了霍延己的猜測,輻射滲透了天穹,人造陽光為新生兒帶來了致命危害,死亡率從七年前太陽風暴剛出現那一年的百分之十,到了如今的百分之四十一點三。

且看這架勢,往後每年都會遞增……這不免讓人絕望,地下城真的還能作為人類的後盾嗎?

真的還適應讓人居住,孕育人類火種嗎?

陸嵐道:“是我的問題,我應該早點發現。”

“誰的問題調查完自有定論。”霍延己淡淡道,“您如果這時候還要幫她承擔罪責,隻能說太有失於公允。”

“……”

雖然沒指名道姓,但彼此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