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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為下了大雨,周圍的痕跡都被衝刷得乾乾淨淨,聞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一個監管者拿來電鋸,切斷了釘入牆內的長釘。

其他人扶住諾曼的屍體,將他抬到擔架上。

黃色雨傘微抬,桑覺小聲道:“那裡好像有個字。”

霍延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剛剛諾曼屍體手部的位置,確實有片淡淡的痕跡,像是指甲用力在牆上劃出的印子。

張瑉蹲下仔細查看:“生?”

霍延己注視片刻,聲音冰涼:“不是生,要去一筆。”

“您……”張瑉微愣,猶豫道,“您是有什麼頭緒了嗎?”

霍延己沒回答,冷道:“屍檢結果出來第一時間發給我。”

張瑉:“明白。”

又是睡不好覺的一天,一遇到霍延己工作上的事,桑覺又開始困得打盹,霍延己握了下他冰涼的手:“冷?”

桑覺搖頭:“不冷。”

他體溫本身就不高,外賣又在下雨,自然更低。

霍延己道:“我得去忙了,困了就回家休息。”

桑覺拒絕:“不能和您一起嗎?”

霍延己道:“不用稱呼您了。”

桑覺噢了聲:“我不是你的小奴隸了嗎?”

一旁的張瑉:“……”

其他監管者目不斜視,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不……”話到嘴邊,霍延己又轉了口風,淡淡道:“是啊,奴役期延續到下輩子。”

惡龍僵立:“下輩子?”

霍延己嗯了聲:“原因自己琢磨。”

小惡龍:“……?”

他又做錯什麼了?

桑覺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再過十年,他也很難理解人類的思維邏輯。

人類真的是容易得罪又敏[gǎn]的生物。

雖然霍延己是發著情出門的,可那又不是他的錯,是諾曼執政官死得太不巧了。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哼。

霍延己直接回了監管中心的辦公室,桑覺第一次來這裡,有些好奇。不過秉持著禮貌的原則,並沒有四處亂轉亂摸,而是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十分端正。

霍延己脫掉外套,扔向沙發,剛好把桑覺的腦袋蓋住:“困了就睡會兒。”

桑覺拽下衣服,噢了聲。

沙發很大,容納一個桑覺沒問題。

他乖乖躺下,卷著霍延己的外套睡。燈太亮了,桑覺還轉了個身,將腦袋埋在沙發窩裡。

霍延己坐在辦公桌後麵,一直在處理公事。

辦公室裡一直有人進進出出,不過大家都很規矩,特彆是發現沙發上躺著一個人後,雖然看不清臉,但也知道這人對霍延己的特殊性,下意識放低了音調。

張瑉低聲道:“屍檢正在進行,不過——”

霍延己看著文件,頭也不抬地冷淡道:“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學科林一樣磨磨唧唧說話了?”

張瑉立刻說:“諾曼執政官的口腔被刺穿過,在咽喉處檢測到了觸手粘液。”

霍延己倏地抬眸:“觸手?”

“是的……”張瑉深深吸了口氣,繼續低聲報告,“擴大監控查詢範圍後,我們在最近的一個監控裡發現了……霍將眠上將。”

霍延己並不算意外。

他往後靠在椅子上,輕輕捏了下眉心。

“生”字去掉一筆,不就是青的上半部分嗎?諾曼死前想留下的信息大概就是凶手與薄青有關。

總督突然死了,霍將眠大半夜敲門,一身涼意地來送寶石,顯然是之前出去過。

還有走之前留下的那句“如果將來有天你真的抓到了什麼我犯罪的證據,就殺我我吧”……

這一切結合在一起,太微妙了。

張瑉遲疑道:“要傳喚霍上將嗎?”

霍延己垂眸道:“等白天。”

張瑉:“是。”

……

桑覺小睡了一覺,醒的時候辦公室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霍延己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朦朧夜色。

天色未亮,長夜依然。

發現桑覺醒了,他又重新回到辦公桌後坐下:“餓了嗎?”

桑覺點頭又搖頭。

他也不管這是陌生環境,習慣性地走過去,坐到霍延己的腿上,樹袋熊似的一抱,腦袋埋進頸窩:“你也睡,海豚先生。”

“……”霍延嗯了聲,扶了下懷裡的腰,到底沒把人趕下去。

桑覺的體溫似乎會隨著周圍環境改變,在外麵的暴雨中,體溫就很涼,睡沙發上又回暖了些。

抱住霍延己時,體溫很快被染得滾熱,有種懷裡揣了個小暖爐的錯覺。

有辦公桌擋著,桑覺還放出了尾巴,虛虛地垂在地下。

霍延己偶爾翻翻文件,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眼小憩,一隻手臂搭在桑覺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讓他睜開眼睛。

對方“叩叩”兩聲,還沒等霍延己回應,就直接推門而入,猝不及防窺伺到霍延己平常不易看到的一麵。

匆匆忙忙的淩根:“……”

霍延己還沒來得及把桑覺放下去,語氣裡聽不出喜怒:“淩中將什麼事這麼急?”

對上視線,淩根視線下移,瞬時一哂。

雖然看不到臉,但淩根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上次在行政大樓,隻有一麵之緣的桑覺。

他阻止了準備放下桑覺起身的霍延己,道:“你就坐著吧,我說完就走。人跟著你也不容易,一天天地忙不停,覺都睡不好。”

淩根顯然覺得是霍延己太忙,沒時間陪桑覺,所以人才追到這裡,跑來辦公室睡。

“……”霍延己瞥了眼懷裡的人。

淩根問:“諾曼死了?”

霍延己予以確定:“有些蹊蹺。”

淩根卻道:“聽說在他嘴裡檢測到了觸手粘液?”

霍延己微頓,嗯了聲。

他一如平常那樣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淩根在沙發上坐下,眉頭緊鎖:“說實話,我現在真的不知道霍將眠到底是什麼心思了。”

霍延己按著桑覺的尾巴,防止它突然抬起來,淡道:“證據還不充分,淩中將未免太武斷。”

“我是沒有你嚴謹。”淩根皺起眉頭,“但現在種種跡象都表明霍將眠不尋常,而且諾曼是在私下和霍將眠見了一麵後才死的——

“你不是不知道,當年全民審判的主使人之一就是諾曼,後來他還被霍將眠用計強行調離了主城,去了七區。”

霍延己:“所以?”

霍將眠始終是軍區最高權柄之一,懷疑他犯罪是件艱難的事。

淩根長出一口氣,道:“有沒有可能是兩人見麵後,諾曼提及了一些以前的事,把霍將眠惹惱了,才遭殺生之禍?”

霍延己淡道:“這麼多年都沒殺,就非得今天殺?”

淩根道:“霍將眠成為畸變者也快十五年了吧?他也保證不了自己一定能活滿三十年,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大多數畸變者都在擔心自己明天就會死。”

死之前把一切仇恨了結,聽起來倒是很合理。

“我會查清楚。”霍延己道,“沒彆的事了?”

淩根這才猛得想起來自己真正的來意:“城內已經封禁四天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解開出行限製?C區有棟樓鬨起來了,一個畸變者強闖了一棟普通居民樓,殺了十五個人。”

這種情況屢見不鮮,不解開限製,畸變者的情緒會越積壓越濃烈,最後爆發起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解開限製,也還是會迎來‘極端者’造成的一波波亂局。

總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人類個體通常很難心懷大愛,隻有凝聚成集體時,才會擁有無私奉獻的精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例如軍人,例如從前的畸變者。

可如今信仰破滅,這個集體被打散了,即便當初選擇‘進化’時就抱好了一半犧牲可能性的心理準備,如今也不能再有當初的心態了。

“拿我們當犧牲品,還把我們當怪物”,未免太可笑了些。

霍延己道:“等具體補償條例出來、其它安全區公開《黎明》計劃之後再解除限製。”

公開的消息必須是由官方出頭,自主承認罪名,才能把混亂降到最低,絕不能由主城的傭兵帶去小道消息。

淩根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他看了眼霍延己懷裡的桑覺:“你現在倒是過得不錯。”

霍延己一頓。

淩根擺擺手:“沒彆的意思,這樣挺好,彆跟老赫爾曼似的,到死都孑然一身。”

懷裡的桑覺動了動腦袋,應該是醒了——

因為喉結處多了一道濕漉的觸?感。

仗著有彆人在,霍延己不會凶自己,桑覺肆無忌憚地咬兩口,然後%e8%88%94一下,繼續咬兩下。

打兩棒給個甜棗的典型。

辦公桌後,霍延己不動聲色地掐住桑覺的尾巴尖,一碾。

整隻龍頓時一軟,沒骨頭似的癱在懷裡。

淩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說公事:“雖然你和霍將眠是兄弟,但我還是要說,這些年我就一直不太喜歡他,我性子直,看不得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的人……我每次看見他笑,都覺得怪瘮得慌。”

霍延己抬眸看他。

“我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如果霍將眠真有彆的心思,希望能在我死之前把他解決。”

淩根站起身,一身軍裝肅穆:“城內能製衡他的人本來就不多,他手下的軍官又大多是畸變者,這次《黎明》計劃公布,更加隻會忠於他,而不是忠於人類。”

霍延己冷道:“淩中將,慎言。”

指控霍將眠有反叛之心,可比指控霍將眠殺害諾曼執政官嚴重多了。

即便知道不該說,淩根還是繼續道:“霍將眠甚至留了一部分兵力在二號裂縫,為什麼?如果不是參與《黎明2號》,二號裂縫到底有什麼可以算上軍事機密的行動?你前不久去過那裡,應該知道那兒有什麼。”

二號裂縫有什麼?

除了毫無了解的八千米地底,就隻有一個人類基地——也可能不止一個,隻是上次隻看到一個。

而基地有什麼呢?

因為是百年前的基地,又在地底,沒經曆隕石季的摧殘,保留了大量完好的熱武器,製作圖紙,能源合成步驟……

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資源。

淩根點到即止,轉身離開。

門打開又關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桑覺終於顫顫巍巍地出聲:“不要捏了……”

霍延己倏地鬆手,放過可憐兮兮的尾巴尖,垂眸問:“還睡嗎?”

桑覺搖頭:“餓。”

霍延己發了條訊息出去,應該是讓人準備早餐。

桑覺問:“你也懷疑霍上將嗎?”

霍延己沒承認,也沒否定,而是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霍將眠囚禁總督,但從來沒管過。”

桑覺想了想,問:“為什麼?”

作為一區司令,霍將眠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