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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躊躇的桑覺:“怎麼了?”

桑覺眨了下眼:“沒什麼。”

……

“你背叛了我們的約定。”

高樓頂,老赫望著那兩道消失在公寓樓裡的身影,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不速之客。

女人撐著傘,一頭披肩的秀發隨風飛起,淡青色的眼睛顯得格外冷漠。

雨水砸在天台上,嘩啦啦一片。

“盲目寄望他人遵守約定,本就是愚蠢至極的行為。”老赫爾曼啞聲道,“何況我並沒有違背約定——《黎明》計劃不是公布了嗎?”

女人嗤笑了聲,道:“彆裝傻,我說的是霍延己。原計劃難道不是讓他被萬人唾棄,再拉入我們的陣營嗎?”

“你認識的那個霍延己,會因為被人背棄報複所有人嗎?”老赫爾曼抬眸,嘴角周圍乾澀的皮膚扯了扯,“他和薄青本質是一樣的人。”

“是嗎?如果他經曆了霍將眠當年經曆的一切,因愚民的狂歡失去摯愛,真的還能保持如今這副滿腔熱忱?”

老赫爾曼沒說話。

他們站在高樓頂上,大雨加劇了暗潮洶湧的氛圍。

許久之後,老赫爾曼才扯出一個蒼老的笑:“那個孩子很怪,有種說不清的氣質。但你真的想讓霍延己經曆霍將眠所經曆過的一切?你們之間……當真一點情意都沒了?”

“桑覺是個畸變者。”

“……”老赫爾曼倏地鋒利起來,但就兩秒,又回歸了渾濁,“他比誰都理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想鋪的路都結束了,接下來的一切就看天意吧。”

對視良久,一把手槍從袖口滑出,落進了姫枍的掌心。

她扔在老赫爾曼的腳邊,道:“裡麵有一顆子彈。”

老赫爾曼低聲道:“姫枍,彆太執拗。”

“姫枍早就死了。”

她撐著傘,頭也不回地離開。似乎一點不擔心老赫爾曼在背後來上一槍。

等姫枍的背影消失,老赫爾曼才垂眸看向那把手槍,緩緩撿起。

他走到天台邊緣,望著這座他守了四十年的城。

因為封禁與暴雨,街道上除去整齊劃一的監管者與士兵,看不到一個多餘的居民。

周圍都是灰色高樓,頭頂是雷電交加的天空,老赫爾曼屹立在滂沱大雨中。

許久後, “轟隆”一道雷聲響起,黑色手槍順著主人的掌心滑落,墜下高樓。

老赫爾曼灰色的渾濁瞳孔與地麵平齊,雨水混著血絲流向了下水管道,他平靜望著,雙眼逐漸失去聚焦。

末世之下,有犧牲是必然的,但最高議庭錯就錯在,不該哄騙他人赴死。

幸存者可以犧牲,但不能因為卑劣的謊言犧牲。黎明是紅色的沒錯,可血染多了,隻會越來越黑。

任職最高執行官這麼多年,沒有人比老赫爾曼更了解人性的卑劣,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人性的高尚。

這個世界是病了。

能不能醫,就交給後輩吧。

霍延己這些年愈來愈差的名聲有他很大一筆功勞,畢竟他一直在和議庭合作,表麵的目的是一樣的。

議庭是為了讓輿論在必要時候成為殺霍延己的刀,而老赫爾曼隻是想用漫長的幾年給霍延己上最後一課——

沒有人值得你交付百分百的信任,特彆是群眾。

民眾是無知的牆頭草,不會因為誰滿心赤忱就永遠信服愛戴誰。

他們沒有耐心探究某個人、某件事的本質。

隻有摔得夠狠,最後才能捧得夠高。民眾才會敬他,愛他,擁護他,因昔日惡劣言行引發的負罪感才會到達巔峰,並跟隨他走向那個理想主義的黎明。

……

霍延己輸入密碼,打開了許久不見的家門,還是那副空蕩蕩的樣子。

身後的桑覺見他不動,眨了好幾下眼睛,小聲問:“怎麼了?”

霍延己掃視一圈,眸色微動。他彎腰給桑覺拿了雙拖鞋,拿起消汙染噴霧,淡道:“沒事,過來。”

桑覺悄悄鬆了口氣,張開雙手由著霍延己扒下外套,噴了一圈。然後踩進拖鞋,麻利地放出尾巴。

桑覺催促道:“你快去洗澡睡覺。”

霍延己道:“渴,先喝杯水。”

“……”

池子裡響起嘩啦啦的水聲,修長的手指關掉龍頭,拿起杯子放在桌上,頓了會兒——

客廳響起霍延己的提問:“還有三顆寶石呢?”

桑覺秒答:“藏起來了。”

“我的杯子為什麼隻剩下了一個?”

“不、不知道呀。”

說著不知道,桑覺卻螃蟹似的朝門口移動,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霍延己。

霍延己開始倒水。

短短兩秒,桑覺心跳快得要命——還好,無事發生。

桑覺剛鬆口氣,桌子就“轟”得一下塌了,驚得他尾巴的鱗片都炸了起來。

小惡龍連忙先發製人:“你好粗魯,把桌子弄塌了!”

“……”霍延己眯了下眼,“我弄塌的?”

“不是嗎?……”

霍延己的褲子被杯子裡的水淋濕了一半,他彎腰撿起斷掉的長條桌腳,摸了下斷裂的平麵,有點黏糊糊的觸?感。

他聞了聞,道:“殺人蜂漿做的膠水,和把那兩個監管者手指粘在一起比中指的膠水是同一款。”

眼看瞞不過了,桑覺轉開門把手就想跑,卻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攬腰撈了回去。

身體倏地懸空,霍延己把桑覺夾在腰側,大步邁向沙發。

他坐下,把人按在腿上,冷聲道:“現在坦白錯誤還來——”

“噗嗤。”

“……”霍延己瞥向聲音來源,沙發側麵有一條巨大的裂口,縫合的針線因為拉扯再次崩裂,形成了蜈蚣一樣來來往往的針腳。

霍延己捏起桑覺下巴,似笑非笑道:“難為你了,還找了和沙發顏色一樣的針線。”

小惡龍咕噥道:“可難找了。”

霍延己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會針線活。”

桑覺小聲道:“臨時學的……”

007費力教,他費力學。

霍延己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真厲害。”

桑覺咬了下唇:“你輕點凶。”

霍延己無視了他眼巴巴的視線,一巴掌甩向布料下的柔軟位置,“啪”得一聲。褲腰抵在尾巴下方,白皙的上%e8%87%80若隱若現,很快泛起紅暈。

不知道是打疼了還是因為彆的什麼,長長的尾巴瞬間蜷成了一盤大號蚊香。

第60章 奴隸

霍延己眸色微暗, 箍住桑覺的兩隻手和肩膀,並將褲腰往上拉了些,堪堪遮住尾巴根。

“桌子我就當它年久失修, 容易折, 但沙發怎麼弄壞的?”

桑覺一聲不吭, 腦袋吭在霍延己的大腿邊,看不到表情,隻能瞧見微微泛紅的耳根。

霍延己問:“委屈了?”

桑覺好久後才開口, 聲音小得和蚊子一樣,嗡嗡的:“沒有……”

霍延己靠著沙發,腿上人的重量輕到可以忽略不計。

蚊香尾巴也很好盤, 不過硬邦邦的,繃得很緊,類似於一個防禦的姿態。

——就是除了尾巴尖,什麼都沒防住。

霍延己輕輕圈住最粗的尾巴根,並沒有真的碰到,但附近的鱗片明顯收得更緊了,蚊香圈也變得更小。

他一收手, 黑色的鱗片就會慢慢放鬆,然後手指再圈過去, 鱗片又收緊——

頗有種前人逗貓的樂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明明這麼緊張,腿上的人也沒想過起身逃離。

尾巴根與褲縫之間的肉色時隱時現, 霍延己緩緩移開視線, 又輕描淡寫地揮了一巴掌,隻是這次力道偏輕。

他淡淡教育道:“犯錯了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 而不是試圖自欺欺人。”

桑覺似乎決定不要說話了,一動不動地裝死。

直到霍延己拿起了一旁的半截桌腿。

“不可以用這個!”小惡龍接受不能, 反手捂住屁股,指控道,“我會被你打壞的。”

“……”霍延己看看手裡的桌腿——

原來他看起來是這麼變態的一個人。

桑覺掙紮了下:“就算不會打壞,也會很疼……真的不可以。”

霍延己的喉結滾動了下。

他托起腿上的人,讓人正著坐到沙發一邊,自己抬起左腿架到另一條膝蓋上。

桑覺沒骨頭似的癱在旁邊,兩條腿曲成了M形,腰勾出了S彎。

他抬起頭,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了一層薄紅。

霍延己乾脆坐實了變態的罪名,好整以暇道:“既然不給打,你打算怎麼補償我的損失?”

桑覺悄悄抬眼,猶豫道:“我可以再去殺一隻巨型蟾蜍,全部皮都給你,一隻不夠就兩隻。”

霍延己胳膊肘撐著沙發背,指關節曲起,抵住下頜,斜看著桑覺,道:“這不是幾隻巨型蟾蜍能解決的問題,之前說過了,它的收藏價值遠大於本身價值。”

“嗯……”桑覺拖著鼻音陷入了思考。

感覺霍延己不會再打自己,尾巴才慢慢放鬆下來,一圈一圈地繞著。

這條尾巴的柔韌度總是能超出想象。

霍延己問:“想好了嗎?”

桑覺雖然身形單薄,但並不讓人感覺稚嫩,剛好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有種難以言喻的純然誘惑。

他又咬起過分紅潤的嘴唇:“那我想辦法找到老赫爾曼,保護他去野外殺一隻巨型蟾蜍,給你做沙發。”

這個沙發是老赫爾曼年輕時候殺得巨蟾皮做的,再殺一隻還可以免費幫霍延己升級成新款。

聽起來就很棒。

“有些東西並不是越新越好,反而越舊越值錢。”霍延己抬起的手指已經無限接近桑覺的嘴角,卻在最後一刻堪堪收回,“彆咬嘴唇。”

桑覺乖乖答應:“好哦——可是我想不到彆的辦法賠你了。”

知道是自己犯錯的時候,桑覺總是很乖。但這也有霍延己的一小丟錯誤,這個客廳太小了,威武的龍翼隨便一伸展,牆都能戳穿。

如果霍延己帶他去莊園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桑覺也想要一個莊園,這樣他就能在人類的地盤任性地變回惡龍,做任何事。

不過之前霍延己有說,他的莊園不適合待客……為什麼呢?

自己也不能算客人,明明是很好的朋友。

可是朋友會打朋友的屁股嗎?

不會的,更像父親和兒子。

按照真實年齡,桑覺應該比己己年長,畢竟他在休眠艙裡睡了很多年。

可兒子不能打父親的屁股,人類會稱之為大逆不道。

桑覺揉揉又麻又疼、還有點奇怪感覺的屁股瓣,耳根的紅色還沒散去,大切大悟道:“原來你不想做我的朋友,而是想當我的父親?”

“……”霍延己托著下頜的手指曲了曲,問,“從哪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