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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熱窩狙擊手 江亭 4230 字 6個月前

們並不完全無辜,我還是要替他們謝謝你。”

雷托不說話,回答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因為差點出現了重大的安全事故,雷托對接下來的行程更加謹慎。他臨時對護送議員的車隊和行車路線做了一些調整,原本議員乘坐的敞篷演講車換成了防彈車,保鏢車也做了同樣的更換,前後仍然由四輛摩托車護衛,除了必要經過的路段避開人流量大的主城區。

林奈和雷托同坐在議員的防彈車裡。林奈坐副駕駛,雷托和議員坐在後排。議員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狙擊手很是驚訝,他在新聞上見過林奈,一下子還不敢確定這的確是塞爾維亞狙擊手。他們這一車,三個民族又齊聚了。

第46章 車後箱內

車隊十點才正式出發,摩托車開道,拉風地引著車隊從酒店門口駛出。議員隻把車窗打開來,露臉招手向兩旁的市民問候。他這個人長得溫厚平和,一舉一動又慢條斯理的,像個開明的一家之長。這個長相就非常有從政的優勢,既能讓人產生親切感,又有見事明理的力量。

他們還開不出500米,一路的追隨者和支持者已經漸漸聚攏,這些人既不吵鬨也不舉牌,隻是默默跟著車隊走,有人在隊伍裡輕輕唱起不知名的曲調,帶動其他人也跟著哼起來。最後車隊越走越長,如同貪吃蛇無限延伸的尾巴。這是一條安靜的蛇,它雖然體量龐大,卻十分靈活,安靜而友好,和之前酒店前的抗議者完全不是一種風格。

“克羅地亞人的確有兩把刷子,”林奈挑眉:“不愧是經曆過獨立戰爭的民族,抗壓性強。”

坐在後排的議員笑了笑:“塞爾維亞人現在的神經特彆敏[gǎn],幾次三番的醜聞已經把他們打壓得很難受,各個都等著一個適當的機會出口惡氣,所以很輕微的刺激就可能引起暴力衝突。我們的團隊覺得這個時候支持者們正麵和他們硬碰硬,是占不了便宜的,倒不如我們安安靜靜的,不給他們發揮的餘地和理由。都是天主教徒,我們唱唱聖歌總不能阻止我們。”

他是經驗豐富的從政者,對政治活動有一套自己的見解。在他下榻的酒店裡差點發生了爆炸事件,他不僅麵無懼色,反而應變得當。

“爆炸的事情我已經嚴令媒體不能報道,我們的人口風都很緊,請您放心,沒有事先排查酒店周圍的環境安全,也是我的失職。回去我會如實反饋報告的。”雷托趁機表了個態。

議員擺擺手,毫不介意:“塞爾維亞人先對我們不仁,你還救下了他們,他們應該感謝你。這件事,如果發揮得好對我們或許還能有所助益。”他想了想:“媒體要報道,而且口徑要統一,通稿我們自己出,不需要太刻意,陳訴事實就好,一個克羅地亞人不甘受塞爾維亞的脅迫,反向報複,塞族是自討苦吃,我們隻是恪守本職,孰是孰非大家心裡會有一本帳的。但我們如果不說話,任由塞爾維亞人說,那就是把輿論的陣地交給敵人,我們容易陷入被動。”

“好的。那就照您說的辦。”雷托沒有異議。

林奈不參與他們的政治討論,他不愛玩這一套。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車外的環境上。前麵十字路口是紅燈,司機把車子穩穩停在了斑馬線的前麵,左邊路口一輛黑色的舊皮卡晃晃悠悠出現,在白線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堪堪才停下。司機坐在駕駛位上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伸手就去掏煙盒和火機,煙點上後他還把車窗搖下來在窗口點了點煙灰,繼續等待紅燈。

林奈坐著的角度隻能看到車後箱的一側,看不到車牌,他果斷打開對講機聯係安全部隊——

“G11請注意,左前方黑色皮卡一輛可疑,請確認。”

他重複了兩遍,引起了後方議員和雷托的注意。

“列弗先生,怎麼回事?我們有安全隱患嗎?”議員沒看出來那輛黑色皮卡有問題。

林奈一笑:“您可能熟悉政治活動,但是在安全問題上恐怕還是我比較專業。我們這麼大的陣仗出行,又是摩托車開道,又是支持者尾隨大合唱,如果您是一個普通市民,看到這樣的車隊出現在市區,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議員明白了。普通人對公眾人物的出場儀式總是很好奇的,權貴招搖出門必定引起議論和旁觀,要是個愛湊熱鬨的人表現會更加興奮。可這個司機仿佛沒有看見他們似的,自顧自抽起煙來,即使他天性冷淡,不關注政治與娛樂,見到大批安全部隊嚴陣以待,至少也會產生緊張小心的情緒,不說彆的,至少不會乾出邊開車邊抽煙這樣違反駕駛規則的行為。他越是表現得放鬆、自然,反而更像是一遍又一遍事先排練過的演戲。

安全部隊很快回應了林奈:“G11收到,已確認目標黑色皮卡一輛。目標距離50米,車內司機一人,暫時未發現攜帶武器。完畢。”

車隊前方的綠燈先亮,司機把車開了出去。林奈的目光從後視鏡緊緊盯著那輛皮卡,除了司機的表現異常以外,他的危機感也在告訴他那輛卡車有問題,他說不出破綻究竟在哪裡,但狙擊手多年的經驗在他的心裡敲響了警鐘。

後方的綠燈終於亮起來,卡車果然右拐走在了車隊的後麵,由於車隊後方還跟著其他私家車,皮卡的位置不太好鎖定,在經過幾次車輛變道換行後,就更加難以觀察監控。林奈按捺住胃部升起的煩躁,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後方安全部門以查處開車抽煙的名義把人和車扣下來,又擔心太過高調會打草驚蛇,一時間竟然有些猶豫拿不定主意。

這時雷托詢問司機:“前麵很堵嗎?我們還有多久到教堂?”

司機回答:“這是快到長明火炬了,這裡遊客多肯定會有點堵,預計不會超過十分鐘,我們能趕上十點半的演講活動的。請您放心。”

林奈被這段對話牽扯著注意力一動,視線不免望向前方的車河,果然眼見不到兩百米的地方開始出現密集的車列,預示著前方道路會有擁堵。

他剛剛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後視鏡上,目光也就停在了車隊後方,沒來得及往前麵看,這時候才發現他們前麵是一輛漂亮的敞篷雪佛蘭,車子和車牌看著都是嶄新的,因為敞篷被打開了,打扮貴重的男司機半截身體都露在外麵,妙麗的女郎則占據了副駕駛,她頭發上繡著蘭花的白色絲巾迎風飄飛。由於車河的行駛速度逐漸慢下來,就這麼一段緩進兩人還親了個嘴。

任誰眼前是這麼一副如膠似漆的親密畫麵也要感到尷尬,林奈下意識地避開眼,目光從雪佛蘭的車牌上掠過,在車後箱的鑰匙孔上定了定。雖然這是嶄新的雪佛蘭,但款式不算太新,車後箱需要鑰匙才能打開,但鑰匙孔像是壞了,原本的銅製鎖芯整個被挖空,隻剩下一個圓形缺口。鑰匙孔不大,破了個洞其實不容易察覺,也不至於破壞車輛的整體觀感,但一個挖空了鎖芯的車後箱,按理說後箱蓋是蓋不嚴實的,這輛倒是蓋得嚴嚴實實,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想到這裡林奈不確定自己是否過於吹毛求疵了,車後箱壞了實屬正常現象,雖然有古怪之處也不至於讓他如臨大敵,如果要挑毛病,這條路上所有的車子也許都有毛病。剛才的皮卡、現在的雪佛蘭,十分鐘的時間裡已經出現了兩輛可疑車輛,會不會是他太敏[gǎn]了?會不會因為從早上開始所有事情都不順利,所以他的神經有點謹慎過度?

這是狙擊手的職業病之一,他們因為長期對環境細節過於關注,有時候會把正常現象弄錯成為可疑現象。尤其是從業時間長的狙擊手,越是經驗豐富,反而越受製於經驗,往往敏[gǎn]過度,會發生誤判事件。林奈從早幾年就開始對自己的這個情況有所警惕,有時候在戰場上,他需要一邊辨彆敵人,一邊辨彆自己的判斷力是否準確,花在後者身上的時間甚至更長。

林奈承認他在緊張,想到對麵的敵人是奧丁·格林金斯,沒有一個狙擊手不會緊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這種緊張會乾擾他的判斷力和準確度,他必須先從這種緊張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才能讓自己看清楚眼前的世界。他下意識去看雷托,想從愛人身上找到一點安慰。雷托正好抬眼,目光和他在後視鏡裡碰撞,仿佛看出他的不安似的,雷托遞過來一個微笑和一個眼神。

林奈順著他的眼神示意掏到自己的軍褲口袋,裡麵竟然有一把巧克力。這是酒店前台用來接待旅客的廉價糖果,雷托大約是順了一把在兩個人彙合的時候偷偷放進林奈口袋裡的。

甜食有利於緩解緊張和敏[gǎn]的情緒,起到安撫神經的作用。巧克力的甜味在口腔裡化開的同時,林奈歎了一口氣,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牙關都是咬緊的,要不是咀嚼糖果帶來了口腔肌肉和麵部肌肉的放鬆,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麵部如此緊繃。

他心裡覺得甜,舌尖上的糖果嘗起來也就更加美好,正要向雷托道個謝,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點奇怪的光斑,他想都沒想,嘴巴比腦袋動的還快——

“趴下!”

話音剛落子彈已經轟了過來,車前窗高強度的防彈玻璃這時候脆弱得和紙片沒什麼區彆,嘩啦啦碎了個徹底,子彈直接射入副駕駛的皮沙發靠背!司機嚇得沒抓穩方向盤,車子走了個漂亮的S形直線差點撞上前麵開道的摩托車,林奈即使係著安全帶上半身還是被甩了個來回,腦袋差點和車門來了個親密接觸,他嘴裡那顆糖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又險些吐出來。

議員發出驚慌的詢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雷托按倒了他的身體,把他推到座位下方:“您不要動,請保持冷靜。我們會來應付——”他還要說什麼,車身猛地一震,下一枚子彈已經轟了過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副駕駛的沙發頭整個轟掉!填充的棉絮爆炸開來,車廂裡如同下起一場暴雪。

“林奈!”雷托在繚亂的視線裡高喊:“林奈!”

狙擊手冷靜的聲音回應:“我在。”他手裡的槍已經架好,朝著前方子彈飛來的方向拉開保險栓砰砰射擊,子彈發射的節奏極快,在紛亂的視線裡這段節奏顯得明快而清晰。

前方還在堵車,持續的槍擊把正常的交通攪得更亂。隻見方才前麵還在油裡調蜜的雪佛蘭情侶已經拉上了敞篷,車子靈活地在排隊的車河裡來回穿梭,林奈剛剛那機槍打碎了雪佛蘭的兩隻後視鏡,車後箱的鐵皮上一排整整齊齊的子彈孔。

前頭開道的摩托車已經亮起警鈴和紅燈,全速往前追趕雪佛蘭,車身相對小巧的摩托車在擁堵的車道間顯得更加靈活。而林奈身邊的司機還沒搞清楚狀況:“我們……我們在追誰?”

林奈沒空回答他的話,隻顧說一聲:“跟著摩托車加速!”他打開了通訊器聯絡後方安全部隊:“G11,前方藍色雪佛蘭一輛,狙擊手在車後箱,持有反器材重型武器,請注意。”他又重複了一遍:“狙擊手在車後箱,持有反器材重型武器,請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