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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熱窩狙擊手 江亭 4276 字 6個月前

至,到底有沒有糧食最後能抵達難民營都不好說。

“因為波黑現在還沒有港口,所以糧食隻能先用飛機空運進來,降落點就在薩拉熱窩機場。”霍莉一邊解釋一邊翻開地圖說明路線:“隻要糧食能從機場出來,半途上經過的都是友區,所以還比較安全。所以,從前發生的劫糧事件大部分都是在機場,也就是說我們會等飛機一落地,就把糧食搶到手。”她的“我們”指的是塞爾維亞人。

林奈沉%e5%90%9f:“公開的場合他身邊會有很多人,不好接近。需要找個他落單的時機。”

“其實派給他的人手現在不多,他調職後權力架空,手下的人也不聽話。”

“最好是在糧食落地之前找到他。他肯定會提前去機場附近,在周圍找個地方當指揮中心。他本人不會親自上戰場,隻會讓私人武裝去。”

“飛機會在12日下午四點鐘到達,落地後還要清點、裝車,這個過程至少也要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在下午五點鐘之前,我們必須結束。這是他第一次負責運糧的任務,他會提早去的。”

“我需要他的具體位置,機場周圍太大了。他很可能窩在哪個酒店的總統套房裡一邊喝威士忌一邊做調度。”

女記者也有自己的計劃:“我可以去把他引出來,就說代表報社去做新聞報道,帶他到特定的休息室做采訪,就說是為了接觸新上任的人民軍領導,了解他接下來在波黑可能采取的政策。他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出風頭,不會拒絕的。”

林奈的心裡有了底:“那天你就不要去了。在報社等我的消息吧,現場會很危險。”

“不,我要去。”霍莉很堅定:“他殺了羅曼,我一定要見他一麵。他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林奈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你可能會丟了性命,馬科維茨基家不能承受再失去一個孩子了。你是你們家唯一留存的希望。”

霍莉咬著嘴唇很難過:“但我不能不去見他。林奈,我的親生哥哥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到現在我甚至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他上次休假回來,說新年會帶巴克拉瓦②給我,他還把我當成貪吃的孩子呢。可我已經長大了,我也能夠為他做點什麼了。”

林奈擁抱她:“好吧,我明白。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霍莉高興起來:“我一定會小心的。我們很快就會結束的,對吧?”

他們當天中午午飯後就出發去機場,先去接上了林奈的幫手馬裡奧。這位身高將近兩米的壯漢差點擠不上霍莉的小車,他腮邊厚重的如同黑麵山羊的胡子帶著神秘的氣質,把一向膽子大的女記者都嚇了一跳,以為是林奈從哪裡找來的流浪漢。

“霍莉,這是馬裡奧,馬裡奧是雇傭兵。這是霍莉,快報駐外記者。”林奈作簡單自我介紹。

霍莉心有戚戚地把攝像機和打光板拿給壯漢:“很高興見到你,馬裡奧先生。今天你是我的攝影師,等一下進去的時候可以走貴賓通道,不用安全檢查,但是還請藏好自己的武器。進房間後,您就可以按照我們的計劃來行動了。預設的采訪時間是半個小時,所以,先生們,你們隻有三十分鐘乾活。明白嗎?”

兩位士兵在後視鏡裡相處傳遞一個眼神,默契地點頭。

他們在兩點鐘之前就到達了機場附近的酒店,如林奈所料,貝爾拉莫維奇的指揮中心就設在這裡。他看起來精神不濟,調職帶給他的打擊是很明顯的。林奈在邊境河穀見到他的時候,這位上將時髦地染著頭發,手上戴著銀戒指,但現在他看起來不太在意儀容了,兩鬢灰白得厲害,連身上的軍裝看起來也皺皺巴巴的。這讓林奈莫名地想起波黑政府軍的某位上校,他精致、一絲不苟的儀表令人歎服。

“林奈?”霍莉已經準備下車:“在想什麼呢?我們先進去了。”

林奈回過神:“知道了。”

為防止貝爾拉莫維奇認出他,由霍莉和馬裡奧先進去采訪。攝影師在采訪前會他發現忘記了重要的收音麥克風的防噪毛套,這時候林奈作為司機會把東西送到休息室。

狙擊手在車裡等著記者的電話,一開始他隻是檢查武器和著裝。十分鐘後,幾輛悍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車子滿載著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大大方方地進入了機場範圍,這些人興奮雀躍地站在後車廂舉槍高歌——槍支和武器是各式各樣的,沒有統一的製式,說明不是正規部隊,很有可能是私人武裝。這樣大膽而高調地作風,也不像是正規部隊的行為方式,反而更像是軍閥或者地痞流氓。

這應該就是貝爾拉莫維奇請來搶糧食的私人武裝了——這幾年在塞爾維亞偉大的總統先生米洛舍維奇明裡暗裡的鼓勵下,民兵組織和私人武裝如雨後春筍般地拙長成長,有些時候不方便用到正規部隊的時候,這些私人武裝組織就是最好的武器。搶劫糧食這種事情,貝爾拉莫維奇不可能帶著人民軍來做,所以這就是私人武裝組織登場的好時候。就像林奈和雷托去救人,也是讓政府軍的人假扮治安團行動。

對看熱鬨這種事情,林奈偶爾也是有興致的。他百無聊賴趴在方向盤上看著這夥大膽的“搶匪”往機場裡闖。這時候霍莉的電話打來,女記者裝模作樣地催促他送東西。林奈隻好先扔下看熱鬨的興致,從後門進入酒店,儘管一路上沒人阻攔,他還是把腦袋上的棒球帽壓得很低。

這間酒店不大,連休息室也顯得有點小氣,林奈在角落裡終於找到地方,門口兩個守衛的士兵將他攔下來,要檢查他身上的包裹。

他把記者證拿給士兵看,他把運動包的拉鏈稍微拉開一點,黑漆漆的袋子表麵上是兩隻毛茸茸的防噪音麥克風套子。士兵點點頭把他放進去。

屋子裡的氣氛很好,人也不多,貝爾拉莫維奇隻帶了一個秘書。霍莉用活潑明朗的聲音和上將先生交談,年輕可愛的女記者將他哄得心情不錯,他發出得意的笑聲,麵上浮現出薄薄的明亮的紅光。

——你最好珍惜這點回光返照的時間。

林奈嘲諷地想。他低著頭咳嗽了一聲:“嘿,你們要的東西。”

上將甚至沒有往他身上看一眼的想法,他的全部注意力還放在眼前的女記者身上。直到林奈從運動包裡麵掏出槍來,他都沒有想到這是一個設好的陷阱。

馬裡奧已經先一步行動,他從攝像機的下麵掏出帶著消音器的手槍,朝著貝爾拉莫維奇秘書的後腦勺就是一槍,子彈穿透腦顱的時候,秘書作了一個錯愕的表情。

這時候上將先生才察覺到不對勁,他臉色鐵青猛地站起來就去摸自己腰間的槍托,林奈早已準備,抬槍兩個點射一左一右正中對方的肩膀。貝爾拉莫維奇慘叫一聲跌在地上。

外頭的人聽到動靜開始敲門詢問,林奈給了個眼神讓馬裡奧去解決外麵兩個士兵,他相信那兩塊小蛋糕對雇傭兵來說還不夠塞牙縫的。霍莉冷靜地退到一邊讓出位置給他,他單手把貝爾拉莫維奇從地上拎起來,槍口朝著上將的大腿砰砰又是兩下,子彈完美地避開大動脈將腿骨射穿。貝爾拉莫維奇臉色慘白,但這一回外麵沒有人來救他了,因為士兵已經自身難保。

“不要殺我!”上將哆哆嗦嗦地努力抬起手腕作出投降的動作,但他的肩膀根本沒有力氣,“不要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錢、身份文件還是調回原職?都可以!我保證!”

林奈像拖著一頭畜生把他拖到霍莉身邊,居高臨下:“霍莉,他現在是你的了。”

憤怒的女記者努力鎮定自己,還是沒忍住給了這頭滿臉通紅的動物一個巴掌。上將被她扇得莫名其妙:“你這是要乾什麼?”

“乾什麼?”霍莉拿著錄音設備對著他:“說!說你錯怪了羅曼和林奈,向他們道歉!向我哥哥道歉!他死了,都是因為你頭豬!”

貝爾拉莫維奇終於反應過來,他露出恐懼的表情:“不,不,你們不能這樣……”

林奈的槍口對著他的芐體:“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我說我說!”上將哭喪著嗓子:“不要開槍,我說……”

他的四肢都在流血,很快手腳就涼下去,生命力的流失使這位上將異常恐慌,說話幾乎語無倫次。他一開始還不承認是他的主意讓羅曼和林奈當替罪羊:“是那個索洛納紮羅夫教唆我的,是他給我出的餿主意!我本來沒想做得那麼絕,我隻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霍莉又給了他一巴掌:“好啊,堂堂南斯拉夫人民軍上將竟然被敵軍教唆,出賣自己人,我看間諜也不用抓了,你才是最大的叛國分子!有這份錄音,你就能上軍事法庭!”

上將徹底慌了:“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再讓我想想!”

林奈輕蔑地看著他:“再說錯一次,你就沒機會了。想清楚再說。”

“我……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上將頹敗地閉著眼睛:“如果不把你們倆推出去,我一定會被降職的。我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為什麼是他們倆,你不知道你身邊那個間諜是誰嗎?”霍莉問:“你把他交出去,不就沒事了嗎?為什麼一定要是我哥哥?他是無辜的。”

上將對著她搖頭:“哪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小姑娘,人民軍內部是一張錯綜複雜的網絡,牽一發而動全身。那份假情報經過了多少人的手,最後到了我手裡,一個一個去查,你知道會是多麼恐怖的事情嗎?國人會怎麼看我們?他們連飯都吃不起了,舉一國之力湊出來的天文數字的軍費全浪費在一個腐朽、陳舊、衰敗的軍隊係統上,讓這件事曝光出來,整個國家都會動蕩的!犧牲他們倆是成本最低的方法!”

林奈冷笑:“少講些歪理,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貪官汙吏,國家才會動蕩,而不是因為人民知道了真相。自己做錯了事情反倒把責任推到人民身上,貝爾拉莫維奇,你真讓我看不起。”

“這也不是我希望發生的!我怎麼知道他是間諜!”貝爾拉莫維奇也有委屈:“我也是受害者,我隻能把損失降到最低,如果沒有這份假情報,我什麼也不會做。”

“你犧牲林奈和我哥哥無非是因為他們人微言輕,因為他們是最普通的士兵,”霍莉指出了上將的虛偽:“也就是說那個間諜是高層,說不準還是經常對外露臉、深得民心的高層人物,一旦公布他的名字會引來恐慌,所以你們不能對外公布。然後,為了給民眾一個交代,就隻能把林奈和我哥哥拉到台前,你們再低調地把這個高層處理掉。”

上將點點頭:“差不多……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這個人到底是誰?”

(1:有統計在波黑戰爭期間薩拉熱窩市的穆斯林區一共出現了35座難民營,難民基本依靠聯合國救濟生存。此處數據出自王茂中《薩拉熱窩的苦難》第3節 第19頁和第20頁。)

第20章 戰前部署

“I said to my s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