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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274 字 6個月前

養的,絕大多數都聯係不上了,骨肉分離的事情很多。

布穀的爸爸的話,也是個無名英雄,他媽媽是非常堅定的有信念的人,最後也是被叛徒出賣給日本人吊上去的。

宋暘穀所有人都沒想到布穀爸爸還在,這些年一直在找扶桑的,人家知道孩子當初田有海給扶桑了,昨晚上聽見消息,人家跑來了看,正好看見孩子們在看舞獅的。

沒敢認,先找宋暘穀的。

宋暘穀這邊態度呢,就有點勉強,人家那邊呢,也再婚生子了,有孩子,大柳回頭跟宋暘穀說的,“好好商量一下,也不一定要回去,那邊有三個孩子,也都是男孩兒,但是就是惦記著,不行的話,當親戚走動下也是好的。”

大柳做事跟他師傅不大一樣,柳先生孤傲,大柳要乾脆很多,做事情這些年很有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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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試探

宋暘穀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 看院門口的壕溝,人家有在挖,他跳進去一起。

“你行嗎?”有人仰著臉笑著問, 嗓門清澈又宏亮。

宋暘穀折起來袖口, “我怎麼不行的?”

拿起來一把鐵鍬就開始產, 他當初跟著許老官,是挖過戰壕的人, 戰壕這樣的工事建築布置,跟這個防空洞一樣複雜,挖的彎彎繞繞的, 這個的話大家都在挖,但是不一定好用, 但是積極性很高,挖就是了。

北邊的情況很嚴重,就跟之前說的一樣, 政治就像是個小孩子,他們在不停止的利益糾紛中, 不斷地改變自己的立場。

早前北邊還幫我們打日本, 如今幾年過去,蜜月期就結束了,進入了陳兵邊界線的備戰狀態, 就連首都都要做好隨時再來一戰的狀態。

我們百廢待興,我們眾誌成城, 鬥誌昂揚,但是我們絕對不怕事兒。

抗戰這麼多年, 全國人民的意誌力是不可估量的, 我們能跟日本人打, 那麼也能跟蘇聯繼續打,誰也不要怕,擼起袖子來隻能自己打,這是我們挨打這麼多年,最深刻的一個道理。

沒有所謂的公平正義,扶桑為什麼要撈錢,她為什麼不在國內做呢,在國內做做早些年的時候,就不忍心,賺富人窮人的錢也好,都是自己家裡的錢,不如去國外了。

所謂的公平正義,是靠國人自己的強大去爭取的,裁判在世界上隻有一個,那就是中國人,我們自己強大了,我們自己去主持公道,我們自己要的東西,自己去伸手得到。

很缺錢,扶桑這輩子在做的事情,就是賺錢,攢錢,她花多少?

她連自己的房產物業都沒有一套,連自己的x小孩都沒有考慮一下,宋暘穀有時候都覺得她苦難太多了,苦難太多的人一個特點,就是豁達,心%e8%83%b8的寬敞。

有時候他都肉眼可見地看得到,覺得自己太太很辛苦,人家問扶桑跟小孩子,宋暘穀就解釋,“很辛苦,她平時不太休息的,現在回家裡睡一會,比較踏實。”

孩子最好也不要起來,不然的話,滿院子的跑,吵死了。

宋暘穀挖的像模像樣,就是翁荔英出來也多看一眼,笑了笑就燒火去了,看看,宋家的孩子,也會抗鐵鍬,她也能燒火。

一會兒出來問宋暘穀,“你們都吃什麼啊,我給做,孩子吃麵條行不行?”

大力聽見了接話,“彆忙活,我昨晚上說了,早上起來擀麵條的,一早起來就做好了,等著孩子醒了我就開始煮,到時候給您端家裡來。”

翁荔英這些年,靠著大力照顧很多,不然家裡沒有一個外麵跑的,針都買不來家裡,她跟大力很親,比看自己家裡親侄子都要好,“行,那就聽你的,我再煮一鍋稀飯,有鹹菜,吃著也好吃。”

早上起來少不了稀飯的,沒有習慣也要喝豆汁兒,豆漿是不太喝的,現在公私合營改造,胡同口賣餛飩油炸鬼的,也都在早餐店裡麵乾夥計了,有一份正兒八經的營生,按時按月的拿工資。

她要去,但是覺得沒必要花那個錢的,一個人生活時間長了,便不知不覺地節儉,不知不覺的清淡下來了,無欲無求的。

等九點鐘的時候,扶桑就起來了,她最晚最晚,九點鐘也休息好了,她醒了,宋暘穀洗洗手,就把孩子都拉起來,桌子上圍著滿滿當當的人,一個桌子就快擺不下了。

小榮挨個給端麵,三個孩子一人一碗,麵條在盆裡麵長長的,淡黃色的裡麵加了雞蛋揉麵的,這樣勁道又不容易斷,手擀麵他們是沒太吃過的,家裡沒有人做。

布穀能吃出來好壞,自己大口吃,吃東西都不是很文雅,但是都很愛吃飯,給什麼吃什麼,吃的稀裡嘩啦的。

小三看著自己碗裡麵的少,不吭聲,但是看筷子閒著的時候,他手就特彆快,拿起來就扒拉麵,但是勾不起來,悻悻地放下來筷子,端著碗用勺子吃,小榮要喂他。

他自己用手掐著就開始吃了,一口一口嗦,看小榮一眼,意思是這樣吃也很好,他不嫌棄他自己。

扶桑很少吃麵,這個東西,年輕時候吃一大碗不覺得多,但是現在就吃的少,老覺得太結實了,一碗麵的話,感覺吃不完,吃一口吃一口的不見少,吃幾口胃裡麵就很結實。

吃的就很滿,宋暘穀看她吃一口吃半天,自己吃完一碗就起來了,三個孩子吵死了,誰也沒留神。

一會兒回來,宋暘穀買了早點回來的,就胡同口那家的,買了一大兜子,還是那種老式的荷葉包法,油紙一包一包的。

人家都要關門了,剩下裡這些,宋暘穀就要了,五花八門的。

放在桌子上,隻拿出來一包棗糕,紅棗饅頭就是,帶著微微的酸味,遞給扶桑,“你嘗嘗——”

就剩這一塊兒了,他就沒往桌子上放,扶桑接過來,他就把麵端走了,自己幾口就吃完了。

吃完絕對不洗碗的,然後就出去了,屋子裡鬨的話,他又去挖地。

人回來了,不能老讓彆人乾是不是,家裡也不是沒人了。

這些事情不是扶桑講的,也不是她在娘家賣臉的,就是宋暘穀這個人吧,挺照著大路子走的,他雖然性格彆扭又不說話,一頓飯他都不說一句話的,就話特彆少。

但是大麵上的事情,大路子上的事情,每當你覺得這個人性格沒救了,真的難相處的時候,他就給你來這麼一個很靠譜的驚喜,

特彆給力的那種,特彆的有責任擔當,有時候扶桑就很想寫一本書,給自己家裡這一個奇怪先生的,奇奇怪怪,但是很有責任感。

有時候甚至責任感比愛更重要,這是宋暘穀的一種行為準則,他把對自己太太的責任感,放在第一位,放在愛自己太太之前。

隻能這樣解釋,愛一個人,所以對她很有責任感,所以很多事情,會從很奇特的角度為她考慮的很周全。

等吃完午飯,宋暘穀出門,“布穀跟我一起去。”

這還得了,寶珠第一個不願意,小三也不願意,寶珠有嘴,小三說不清楚,倆人疊著說。

宋暘穀還是一句話,“今天帶哥哥,下次帶寶珠,按照順序來,要有規矩。”

寶珠想調整一下順序,宋暘穀不乾,“那你可以早生幾年,你要回去重新生嗎?回去的路挺遠的。”

冷笑話,扶桑就笑死了,招呼寶珠,“我建議你等下次,弟弟也在等。”

沒辦法,沒招兒。

宋暘穀帶布穀出去,他這個人對布穀爸爸做的事情很惱火,去找大柳,大柳這會兒在訓練新兵的,布穀站在外麵,很冷。

宋暘穀這時候就心疼自己兒子,很心疼,一眨眼就長很大,懂事聽話又聰明,比宋家人更像宋家的孩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兩隻手扶著膝蓋,腰稍微有些酸,乾活乾的,四十多歲的人了,他比扶桑也要大許多的。

對視布穀,布穀覺得他很不對勁,有感覺的,眼神裡麵略帶坎坷,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家裡的孩子,沒有人瞞著他的。

但是很無所謂,他覺得挺快樂的,他們三個一起長大,沒區彆的,寶珠跟老三也是從小見不到爸爸媽媽影子。

但是宋暘穀從來隻會帶三個一起出門,不會隻帶一個,雖然他解釋出門隻能照顧一個,宋暘穀考慮很仔細,還是決定直接講。

可能當爸爸的,總是有不太細膩的想法,但是儘量做了,“有個事情,我還是要跟你講一下,你得清楚明白,但是在說這個事情之前,我要跟你說一個事情。”

布穀笑的有點勉強,“什麼事情?”

路邊有遊行宣傳隊伍走過,兩人高的宣傳車,紅色的橫幅,還有軍綠色的人群,熱熱鬨鬨,隻有樹底下沉默安靜,連麻雀的聲音都能辨認。

布穀心在沉,宋暘穀沉聲提高了一點音量,覺得吵得很,他嗓門得大點,不然兒子聽不清,“事情就是,我跟你媽媽很愛你。”

“你是我兒子,一直都是,你媽媽那時候帶著你從北平到南京,一路上你吃百家飯長大的,她們很多人都在照顧你,給你找能吃的東西,然後看守的最後被打動,把你送出來,我帶你到家裡來。”

“布穀,我說這麼多,你都知道,但是我還講一次,你是我兒子,我們也許沒有很照顧到你這些年,但是我跟你媽媽一直覺得你很重要,你是家裡麵長子,你懂事又能乾,聰明還有禮貌,我跟你媽媽回來看到你們,覺得你成長的最好。”

一個不善言辭的父親,第一次,對兒子有一次不太成熟的表白,一個竭儘全力的全方麵肯定,以及帶著一點忐忑的惶恐。

布穀有點著急,他聽得很認真,但是肯定有彆的事情,“可以講重點嗎?”

宋暘穀也覺得話多了,再直接一點,“我講了你要慢慢接受,不接受的要跟我講。”

布穀黝黑的眼睛看著他,“講。”

他著急。

“你媽媽已經確認罹難了,是先前流亡東北的學生,後來被吸納為地下工作者,被叛徒出賣,犧牲在北平。但是你的生父還在,他跟你生母一樣是個無名英雄,這些年一直在找你。”

布穀就沉默,低下頭。

眼淚呱嗒呱嗒就開始掉,忍不住。

不是因為生母的事情,也不是因為生父的事情,是單純很難過,很失去的難過,哭的泣不成聲。

宋暘穀本來還崩得住,但是現在也不行了,哭了,這個孩子,他不能開口,多難啊,布穀很長時間,他每天必須要看著這個孩子才可以,沒有人懂這種感情。

看著這個孩子,抱出來的時候,他就一個奔頭,養大養好,好好養著,扶桑在裡麵帶出來的,為了扶桑衝著自己太太也要養大這個孩子。

他有時候熬的難受,就經常站在那裡,注視布穀很久很久,在布穀身上,他愛的複雜又深沉,愛屋及烏都不能描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