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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292 字 6個月前

在外地的物產房產物業那些,都留給了扶桑。

老大的話,那邊是最慘的,基本上什麼也沒有分到,山東老家那邊一套房子,然後看在孫子的份上,給了一筆錢。

老大沒要。

二老爺就沒再給,老大是活得最瀟灑的一個,心裡麵裝著的事情太大了,自己家裡事情他就顧不上,他自己的精神太豐富太強大了。

宋暘穀的話,由於前期死的時間不太對,他也什麼都沒有撈到啊,因此聽到錢,就很是認真地看著二老爺,“我沒錢。”

他現在,吃家裡,用家裡的,家用全是老二掏的。

老二呢,真疼他,當兒子一樣,二老爺不太好之後,他來上海,比長子要像樣兒,而且二老爺這邊最後這攤子生意都給他,他挺暖心的。

為什麼喜歡做生意?

就是從小就當個榜樣,拿著家裡的長輩當榜樣,想著成為這樣的人,想著得到很多認可,不受關注的孩子,還真是最懂事最孝順的一個。

他最能乾,很難得的宋家分家,沒有惹出來任何的輿論跟官司。

二老爺笑了笑,“你工資呢?”

“給二嫂了。”

他全貼家用去了,態度還是有的。

夠不夠的,反正我有的都給了。

“那你以後靠什麼養家戶口,你要考慮一下嗎?”

你難道帶著老婆吃你二哥的,靠你二嫂給你打點衣食住行?

他耐著心思跟他說,有時候他會突然覺得自己兒子是個蠢貨,人氣不通,這樣的人怎麼能活下去呢,活這麼大全靠家裡人積德了。

“扶桑啊?”宋暘穀脫口而出,他看了二老爺一眼,“我很忙的,我先走了,今天還有倉庫貨物要盤點,盤點完了,我要去找寧先生補稅的。”

款款地走了。

承恩自己盯著腳尖看,一個字不吭聲。

他向著宋暘穀的,過了好一會兒二老爺起來,他是血栓的情況好一點,但凡嚴重一點的,他現在就會因為情緒波動給宋暘穀氣的二次住院。

二太太扶著他上車,“好了,好了,你不要一直盯著他,他是遇難呈祥的人,家裡吃不窮餓不死的,何苦讓他懂謀生。”

二老爺還氣,“你們就慣著,我教他一個人去北平摸滾打爬,結果老二處處補貼他,你們也天天跟著他遮掩,吃一個月麵條不吭聲,這樣早晚要吃虧的,我後悔小時候沒讓他跟老二一起出門當夥計。”

不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你每周跑南京那邊去,你就知道在那裡死坐著,看著,你說你閒著的時候,去那邊做點生意啊,參謀一個項目好不好?

現在整個南京城都在重建,入手剛剛好,熬一兩年就賺錢了,這點路子都看不透,他有時候真想老二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啊,連承恩都比那個呆子強。

二太太權當聽不見,車門關起來的時候她扭頭就回去了,去廚房那邊看看,老二家的在站著呢,老二家的呢,跟前麵的也都不一樣,她是商人出身,商人之女的一個天大的優點,就是圓滑會做事。

老大直接坦白,老大家的更是心思淺淡,老三個呆頭鵝,老三家的做事也是一根筋。

人老二最中庸,老二家的跟老二也是一樣的,凡事我笑眯眯地不說話,有些事情我形色看不出來的,“媽,要不要出去走走,最近辦花展,鬱金香有開。”

二太太才不願意,她心裡有事不願意說呢,這扶桑都這樣了,她還哪裡有心思看花展,那孩子對自己不差,她心裡忌諱呢,家裡最好現在什麼慶祝喜慶活動都不要辦最好

是真的當一家人看的,“我不去,我念經。”

老二家裡的馬上笑了笑,扶著她一起,“那我幫您打香。”

也看出來一點門道,老二家的很謹慎,她也是背井離鄉從山東老家來上海的,跟著老二闖蕩出來的,婆婆的話,她要求也不是很高,已經很滿意了,不需要你很疼愛我,你疼誰我們也都清楚,不找茬兒我就對你很尊重很體貼。

雖然是新社會了,但是孝道這個東西,大家一直都很看重的,受良好教育出來的孩子,老二家裡這樣的,更是已經內化為自己的行為準則了,做的比扶桑更要到位,走場兒的。

等著老二晚上家裡吃飯,老二家的就說了,“我覺得他們兩個,鬼迷心竅了一樣的。”

老二看一眼,老三跟二太太都站在窗戶跟前呢,人也不出去,也不抱孩子,就光站,站著看孩子。

二太太對孩子,也疼不起來,前麵三個孩子比著的,她對老大老二,肯定隻有宋暘穀是打心眼裡疼死的那種,母子倆,其實很像的。

老二覺得不太好,“媽,你喜歡可以抱抱的。”

他把孩子抱進來,很疼了,他自己就是撿來的,對布穀有移情的作用,二太太意思意思抱了抱,布穀這個孩子就傻樂嗬,可能小時候餓多了,現在吃飽了就挺滿足,知道吃飯了就愛看,口水都出來了。

二太太忍著臟,擦了擦給傭人,“吃飯吧。”

然後就去洗手,洗完還覺得有一點口水擦自己手背上去了,“這個名字他媽媽起的這樣呢?布穀布穀,跟布穀鳥一樣,當鳥多累。”

宋暘穀就不願意,“我覺得很好,布穀鳥,勸人勤耕,跟他媽媽一樣,他媽媽起的很用心。”

二太太馬上畫風就變了,“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很好,扶桑指不定馬上就給放出來了,中央政府那邊一直在施壓的。”

前前後後,這三個月以來,宋暘穀錢砸的不少,中央政府那邊在龐大軍費的資助下,接連給日本人發函二十七封,並告海外同胞書中屢次提及日方非法扣押人員七百九十二人。

日本政府有鬆動的意思,扶桑那邊也已經進入複審。

日本人裡麵關著的很多人,殺了又不合適,壞的影響太大了,但是放了又沒有好處,而且不甘心,就關著拖著。

但是現在國外的華僑聯名聲討也出來了,扶桑也聽說了,現在的看管不是很嚴,因為日本人開始頻繁地審查,想要得到一點結果,看守的拿出來一個盒子,“帶了很多,我不敢拿進來,他們要不定期搜查屋子的,就是這吃的,我帶進來您分著吃了可以。”

一個巴掌大的盒子,裡麵是梅花糕。

底層是一層黃豆粉,很香,扶桑吃著。

有點變味了,肯定是他從上海帶來的,然後等到她手裡的日子,已經長了些,但是還是吃了,全吃了,覺得很好吃,她其實更想吃肉,吃那種很補充體力的東西,在裡麵真的什麼也吃不到,日本人對他們很差勁。

但是能吃到一點甜的,就很滿足了,心滿意足,她舍不得全吃完,今天慢慢吃掉吧,“嗯,很好吃,我很喜歡,吃起來很甜,麻煩您跟他講。”

看守的樂嗬嗬的,這種事情,做熟悉了就好了,都是自己人,也不願意看著日本人這樣糟踐人,能幫的都幫了,有些拉出去槍斃的,他們都記好信息,打點遺物留起來,好給家裡人來找的時候有個念想。

“我才知道您跟您先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都是乾大事兒的人,您先生每周都來,隻是我半個月才換一次班兒,才能給你帶一回東西,宋先生問您下次要什麼跟我說,他給您捎來。”

扶桑認真的想了想,等半個月換班的時候,才跟看守的說,那是一個暴雨的晚上,監獄裡麵滲水,她地上都是水,有些冷,被子不太夠,但是她不能要被子吧,她覺得不浪漫。

趴在桌子上看著雨滴很久,雨水打在腳上,她覺得很臟,才寫信,先前想的都推翻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一雙雨鞋,最好是紅色的或者白色的,但是我不太喜歡白色。最好有桂花的香味,我看不見桂花冷雨了,這裡麵有很多的雨,但是卻沒有桂花。”

“我想,你應該會給我很多桂花的香味,下次下雨x的時候,我要穿著這雙鞋子,一走路,都是噗噗地桂花的香味,到時候你也要出門看桂花,上海跟南京應該都下雨。”

“約好時間,上午下雨就在早上九點鐘,下午就在五點鐘,晚上就在九點鐘,這樣就當我們一起在冷雨中,看過桂花了,我就在你旁邊,你也在我旁邊,你記得要摘一朵給我。”

不是很長的信,也沒有任何有質量的話語。

但是宋暘穀收到的時候,他在那個破舊的茶館的二樓,在雨幕之中寂寥的時刻,看著簷外的飛雨從欄杆上飛濺,星星沫兒在桌子上一點點茵濕。

把手帕子鋪在桌子上,打開信。

裡麵的每一個字他覺得都是螢火蟲,螢火蟲不浪漫,但是桂花開的樹下,扶桑跟他說很浪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下雨也不浪漫,甚至很煩。

但是今天的雨,他覺得很浪漫。

看一眼信,再看一眼雨,再用袖子擦一擦進來的雨滴,他覺得這個雨,真實天然的浪漫。

天然的好。

冒著大雨回的上海,自己開車都開的很起勁。

咚咚咚回家都濕透了,傘都擋著在%e8%83%b8`前了,自己把信放好,二太太是等他的,他不回來不睡覺。

宋暘穀洗完澡剛好吃飯,他在外麵吃飯根本不行,吃的不來勁,走之前吃一頓,回來還得大吃一頓,不然就很餓。

吃的餛飩麵,裡麵有大肉,他吃的眉飛色舞,“我覺得,後麵的花園,應該重新布置一下。”

上海的桂花很多,“不如全部種桂花。”

二太太不關心這個,“你下次下雨可以不回來,不太安全的,周一休息一天也是可以的。”

誰規定了周一要上班是不是?

誰說必須要上班的是不是?

宋暘穀答應著,二太太不知道他有沒有聽,第二天她就當監工,那兒子安排給她的事情,她那執行力絕對了。

宋暘穀說換桂花,她絕對不帶給他換成荷花的。

一板一眼地完成,兒子的事情,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如宋暘穀一個人說話有份量。

老二家的想著索性一起開工,不如一起給她弄個小池子,種荷花她覺得很好。

結果二太太就答應了,在圖紙上麵,西北角那個地方,圈了一小塊地方,“這裡可以,你喜歡荷花,可以讓老二多要幾個品種,五顏六色的多美。”

老二家的扭頭就跟老二說了,笑的淡淡的,“誰家荷花池子在西北角?”

不都是在中間的?

那麼小一個池子,還種荷花,養鴨子吧您老人家。

她不要了,公園裡麵荷花也挺好看的。

老二也來勁,“你要什麼池子,花不夠你看的,還看水。”

一句話給噎死,老二家的給氣的,“你怎麼不看看你弟弟呢,人晚上都沒回家,還在商場裡麵找雨鞋呢,要紅色的雨鞋,我看這滿世界商場裡麵,都沒有,給誰的啊?”

能給誰的啊?

她就不說彆的了,老二這個人,彆說給她送一雙紅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