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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298 字 6個月前

論嫁的時候會後悔,因為家庭的原因,這樣好的孩子,麵對麵談事情的時候,仿佛是低人一等一般。

有些心酸都壓住了,這是個高興的事兒,說出去也是大體麵,如今誰家婆家給這樣高的聘禮呢。

陪嫁的話,宋家也沒有問,彩禮跟嫁妝,這是兩碼事,兩家各自的事情。

我們家按照我們家的情況給彩禮。

那你們家就按照你們的情況給陪嫁。

不會因為覺得陪嫁比我們彩禮少就撂臉子。

二老爺不提,宋暘穀就更不會提了。

他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跟扶桑說,“等吃完飯我帶你去銀行,把錢你單獨存起來。”

扶桑點點頭,她也沒有分宋暘穀一點的概念。

這樣的吃飯說話比吃飯重要,場麵不會太熱鬨,不冷清就可以了。

婚禮其餘的一切,姑太太都聽扶桑說過了,什麼也沒有提,“你們是體麵規矩人,事兒呢,怎麼辦怎麼好,要我幫忙的就直說,倆孩子都不容易。”

二太太聽著這掏心窩子的話,想的周全,要走的時候悄悄問姑太太,“有個事兒,我不好直接問,您清楚她的意思嗎?就是魯南道那邊——”

魯南道那邊的老家裡,如果回山東老家辦婚禮,難免會有消息傳來,到時候怎麼處理呢,那邊聽說還有親人在。

姑太太也犯愁,“不好問,太太要是在的話,能問一句,依著我看,她指定是有心事兒,不說罷了,不然怎麼不提也不去。”

要認親嗎?

還是不認?

怎麼處理。

姑奶奶硬著頭皮問的,她直接去了黃桃斜街,進門就打量屋子裡倆人,生麵孔,小榮解釋,“朋友家裡住不開了,來家裡住兩天。”

姑奶奶笑了笑,先問,“大柳見著了沒有啊,有沒有回來,聽說梨園的朋友們合資安葬了柳先生,在城外。”

“是,按照咱們的老規矩,畫地為墳,有堪輿的先生聽說他是個義士,免費給相看了福地,不起眼的很,但據說是個好地方。”

再好的地方,也隻有大柳一個了,姑太太如今說起來柳先生,還是紅眼。

拿著帕子摁著眼睛,“等哪天年景好了,我去看看他去,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是個好人。”

小榮也跟著哭,旁邊小豆包兒看著,“咱們不哭了,今兒好日子,扶桑姐今兒大喜呢。”

“是是,我正要說呢,你沒去看,我來說給你聽聽,人家那老公公,老婆婆,真是待人和氣又規矩,咱們早前老想著門不當戶不對的,進門怕是吃委屈看人臉色,如今我今兒才知道呢,那真正有錢有家教的人家啊,人家壓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凡事自由規矩,一板一眼……”

如今才知道規矩是個好事兒,規矩向來是對事不對人的,小榮聽得喜氣洋洋的,一個勁兒地問,“二老爺還說什麼了啊?”

姑奶奶擺擺手,“人家什麼也不說,就拿著錢出來,往那裡一放,我也沒要,直接要扶桑拿起來了,多爽快的人,原本我想著你說的,人家要是不給或者給的少,咱們就把那十萬拿出來給他們瞧瞧的。”

小榮添置一所小房子,還有十萬塊。

姑太太那邊兒,八鋪八蓋,“一水新棉花,被麵都是龍鳳呈祥緞子的,四色。”

最起碼家裡就能睡八張床了。

女兒家的被褥,娘家都是算好的,從出嫁到生小孩,到生幾個孩子,到孩子長大給外孫,睡得都是娘家的被褥。

“另有添置衣物的,這個是他爸爸給x她攢下來的錢,說是壓箱底兒也好,買衣服也行,總共是一千元。”

“太太先前給繡好了枕頭麵兒,鞋子都做好了,八對枕頭麵兒,八雙鞋子,春夏秋冬各兩雙。”

“我還有一點首飾,原先就是我戴舊了的,勉強能給她翻新湊一套兒,她相中了就要,相不中就另買去,我反正是沒錢給她買貴的,這些啊,嫁人了要小宋去買去。”

如今成了小宋。

小榮聽著也笑,“那小房裡麵兒,我給收拾打掃出來,然後給貼上喜字兒,多好,多喜慶,她不知道是穿婚紗還是紅嫁衣,大概都要穿的,如今北平是新婚禮,山東那邊是老婚禮,都一起辦了,師傅留下來的箱子裡麵,我找是人給她鑲嵌一些珠子寶石。”

多好。

姑太太跟他說了半下午的話,等扶桑來的時候還沒走。

扶桑頭一回留著宋暘穀,“要不要喝點茶?”

宋暘穀跟著他一起進去,扶桑在前麵走著,小豆包兒跟小書生藏起來,倆人從門縫裡麵看人,“真俊。”

小書生點點頭,“看不出脾氣來,興許不愛說笑。”

又想想,“咱們待了不少日子了,眼看著人家家裡忙起來了,咱們不能待著了。”

做這樣工作時間長了,就不能在一個地方時間太久,流動起來比較好,最起碼明麵上要有個合適的身份擋著。

小豆包兒壓低了聲音,看著宋暘穀進門兒,坐在臨窗戶的椅子上,才把門縫合起來,“我找個活計,你也找個活計,咱們在這邊落戶了,就當夫妻。”

倆人商量了一下,還給扶桑準備了東西,夜裡的時候東西就收拾好了,“我們得走了,這些日子謝謝你們了,沒什麼好感謝你們的,如今你要大婚,我倆湊錢買了兩斤羊絨線,都是好線,給你勾了一條披肩,如今南邊都愛搭在肩上,時髦又洋氣,不要嫌棄。”

捧著給扶桑。

扶桑接過來試試,真漂亮的紅色,“顏色很正。”

“嗯跑了好幾家,才找到紅絨線呢,皮膚白什麼顏色都好看。”

小豆包兒笑了笑,給扶桑搭在肩膀上,她對扶桑就很親,很親,“我們得走了,下午得信兒了。”

扶桑不知道他們怎麼傳遞消息的,也不知道怎麼操作的,這一走,隻怕是泥牛入海,“我知道,以後我們就當不認識。”

小豆包點點頭,是的,街上見了就當不認識,無論在哪裡看見了,為了她自己好,為了大家好,大家都要當做陌生人。

“北平城裡,形勢一定會更差,你們一定要準備好,到了萬不得已那一步,就出城去。”

扶桑給她塞錢,小豆包不要。

扶桑送到門口兒,門口兒有個黃桃木做的木墩子,平日裡納涼也會坐,她順手就把錢放進去了,“我就放在這裡,你聽我說,你遇見難處了,或者誰遇見難處了,就來這個墩頭下麵取錢,我要是有時間看見沒有了,我就再放進去,你們要有什麼幫忙兒的,也寫個字兒,我們看見了就幫一把。”

這黃桃斜街的街坊鄰居們,都是好人,就連巡長也是自己人,大家夥兒自來是關起門來過和氣日子的,跟北平的其他沒有漢奸的胡同是一樣的安靜平和。

人趁著夜黑的時候走的,像是沒有來過一樣。

扶桑跟宋暘穀,一個星期後成婚。

小榮列席去了婚禮,西式的婚禮,儀式很簡單,因為時間倉促,送禮的人很多,但是來吃酒席的人,反而沒有想象的那麼多。

賬房那邊兒,多是二老爺跟宋映穀那邊的人,生意場子上格外的看關係,往來特彆多。

“你的哥哥的,如今弟弟在你前麵兒,你外麵怎麼鬨,總得娶個好的來家裡,如今就你一個,不要太過火了,男人到時間了不成家立業,生意場上也是不大好交際的。”二老爺張口就是人情世故,說的很深,但是話很淺淡。

宋映穀就笑笑,娶妻生子?

娶個老婆管著嗎?

他遇上的喜歡的很多,但是上心的很少,二老爺的意思他明白,隻怕是有人說和了,“父親做主就是。”

二老爺捶他,“你大哥自己找的,你弟弟也是自己看重的,我給你找,你就聽我的?”

“聽,如何不聽,您是什麼樣子的眼,跟太太一起,保管找個美嬌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二老爺得了這句話,便放心上去了,還是從北方找,最好從山東老家那邊找。

婚車到了,宋暘穀就從剛才一直到現在,站在門口兒等婚車,一板一眼的,車到了他沒笑,看扶桑也沒笑。

扶桑下車的時候,先找他,對著他笑。

宋暘穀就突然笑了,扶桑伸出手來,他端起胳膊來,倆人一起往裡麵走。

老李剔牙呢,如今都是自助餐,西式的,今天的大概是真牛排,不然不能塞牙,“你說,宋主任這個人,我看不懂他。”

“甭說是您了,我也看不懂。”旁邊人砸摸著,搞不懂。

你說家裡這樣有錢,這樣的洋房,從左邊右邊數著,家裡幾十口子都能住的下了,一口氣買下來,早這樣,天天你在單位裡麵支錢乾什麼。

你早說你是落魄貴公子,也不至於這樣扮豬吃老虎。

老李心裡實在是火熱,他也算是大媒人,就是柳先生不在了,不過也不影響,他多喝幾杯就是了,“我說,這人啊,看著就不大一樣,宋主任來局裡的時候,就看著是大家出身,今兒我可聽說了,人原先是北平的大戶人家,門楣極高的,他父親在上海那邊,生意做的很大,就連古玩街的那一位,就那個有一條街的宋老板,也是他的二兄。”

這樣好的人家,真低調啊。

宋暘穀所有的木訥跟寡言,都成了君子的敏言慎行。

覺得扶桑如今垂足坐高堂,福氣實在是大。

姑太太是不來的,她是娘家人,娘家人在家裡自己擺宴席呢,家裡嫁女,三姑六姨都要來,查二爺也來了,他算是娘家人,拿著字畫兒當禮金,姑太太平時定要罵的,如今也和氣,“快進來,就等您了。”

二爺揣著手,“我可聽說了,上海那邊的大戶人家,光聘禮就要六十六萬元呢,瞧瞧,我這樣的一個月七八十元就很不錯了。”

這個數字,“我覺得往後推一百年都很多,空前絕後說了,還是扶桑有本事啊。”

必定有些過人之處的。

姑太太糾正,“那是公公給的聘禮我,婆婆那邊兒沒女兒,拿了自己的嫁妝出來,整整十六口大箱子呢。”

“要不說咱們祁人家最看重姑奶奶呢,這女兒嫁的好啊,全家都好。”

查二爺,現在隻覺得自己後悔了,應當生個女兒的,不過如今的年紀,也怕是生不出來了,他想想自己乾的事兒,覺得也罷,一個人一個人的好處,一個人也能乾大事業。

喝的伶仃大醉,最後還順了一隻蹄髈兒家裡去,“我捎帶著,晚上吃了。”

姑太太扶著他,叫了車,知道這人德性,“給您做個新的帶走。”

“不用,就這個。”

上車之後,他走遠一點兒,看著姑奶奶不見了,“下車,把錢給我,不做了。”

人氣的,不吭聲,錢不是你給的,我隻管到地頭。

結果他非得鬨。

人車夫給氣的,“姥姥,就沒見過您這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