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暘穀的狀況,因為結婚的事情,他從昨晚上就高興。
那樣一個彆扭的兒子,她真的願意看他的好臉色,不要每天悶悶不樂或者跟個書櫃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是個好孩子,我反倒覺得她能乾又懂事,識大體還講規矩,最關鍵的是很有才能卻待人和氣,你幾時看見她,總是待人周到和氣的,從來沒有一點兒壞脾氣,對著你笑的沒脾氣,也不覺得你年紀大跟你說話不耐煩,我覺得教的很好。”
二老爺就緩緩,“哦,不如等我回去看看,娶媳婦是大事。”
他總有些不放心,越是這樣,越要慎重一點。
二太太不願意,你回來事情總歸要多,而且你這樣的態度,是人家求著你相看的嗎?
男方,無論是有錢沒有錢,有沒有底氣的家庭,你要娶媳婦,看好的這個人,你的姿態最好就不要高了,自古以來,求娶的姿態都是低的,高的女孩子就不會進門了,受罪。
她現如今就覺得很好,人家能想到買大屋接她一起過去,就非常讓二太太暖心,“你總共是忙,家裡事情,我跟大嫂還能看的過來,隻是外麵的事情我們辦不了,小三的婚事,即便不大辦,該有的也要有,我們就這樣一個親生的兒子,他結婚又晚,跟老二不一樣,老二是外麵花路太多了。”
我兒子,內在是要大半的,“聘禮的話,我要拿我陪嫁的一半出來,你當人家公公的,總共不能比我少了。”
二老爺知道她性格,既然如此,“你看起來很喜歡她,那定然是個好姑娘,既然如此,我便先托朋友購置房產,等房產購置好了,其餘要缺的再補進去,再宴請賓客,總共是要大辦的,即便國難從簡,可是各路朋友還是要捧場的,場麵不會小。”
“聘禮的話,你既然要送自己的嫁妝,我便送現銀好了,他成家立業,以後也不能太窮了,總共要有錢才好過日子,難道娶個媳婦到家裡,跟他一樣天天喝麵條。”
宋暘穀薪水不高,因此時常拉著家裡人喝麵條的事情,家裡人是都知道的。
二太太也笑,掛了電話,她就安心了,“要儘快,不要拖的時間太長了,你也知道如今世道。”
二老爺自然知道。
掛了電話,心情也是美麗的,畢竟結婚成家,家裡才能傳承下去,宋暘穀馬上也要成他的心病了。
自己哼著小曲兒,琢磨著要托哪裡的朋友去買什麼樣子的屋子,家具家電這些事情,也要提前運到北平去,不然一時半會是到不了的。
“如今婚姻都是文明婚姻,大多數從簡,請親戚朋友吃飯就好了,老法子是行不通的。”姨太太在旁邊開口。
二老爺沒仔細聽,他覺得東城的房子反而要更好一點兒,天津那邊也要有,以後可以去那邊度假,火車很方便,開車也到的很快,北方有愛看天津,南邊要看上海,隻是如今上海淪陷,不如去武漢。
他手裡有錢的,都攢著呢,一些東西,隻是單純攢著給兒子的,結果姨太太那邊又開口,“要買洋房住,樓上留下方便,人多也熱鬨,要是一人一棟——”
二老爺起身,他覺得有些吵鬨。
姨太太不願意,錢的事情,你用太多了,那麼彆人就用的少了,總得一個地方開,一個地方收緊,她接著說,“買園子是不是太大了呢,是不是很不劃算,我覺得——”
二老爺突然回頭,就那樣冷冷地看著她,姨太太嚇得聲音收住,刹那間就閉嘴了。
“我說過,暘穀的事情,你一句話都不能說,記得嗎?”
以前也有過,但是在他這裡,宋暘穀的事情,家裡任何人不能多嘴,能商量的人隻有一個,就是二太太。
說句難聽的,看不清自己身份嗎?
他的兒子,他宋氏三代兩門的獨苗,好的壞的,彆人不能說一句,一個字都不行。
直接就撂臉子,二老爺這個事情就非常的明確,“你以後也不要指望他跟你接觸,你們接觸不到。”
一輩子,都接觸不到。
所以你根本不配,根本沒資格在這裡考慮他的兒子怎麼樣,難道等他百年之後,要宋暘穀給姨太太養老嗎?
沒有這樣的事情,他咽氣前,就會給人打發掉的,不會給兒子留下來一點問題,“你如果覺得現在不好,可以給你錢,你可以走。”
他現在全身心考慮的,就是兒子的婚事。
其餘的,都得往後靠著。
家族延續,這是最大的事情。
老大在南邊的孩子,他見過一次,是真的好啊,好孩子一個,可是對血脈延續的這個事情,他心理上就會天然的更看重宋暘穀的孩子,天生的,沒辦法。
他就是生出個棒槌來,二老爺也會覺得好。
就是大老爺還活著,大老爺也是如此認為的。
他們的觀念非常的一致。
就是看兒子,看了兒子看孫子。
不能說封建,也不能說瞧不起什麼。
但是家族的壯大跟興盛,就是一代一代的人延續下來的,它是很多代的人努力,很多子孫興旺起來的,互相幫扶互相奮鬥出來的,這一點,他們覺得女兒做不到。
這是要嫁人的,首先身份就決定了你沒有辦法繁衍本家族,為本家族奮鬥終身。
想到這裡,心就很熱,他覺得聘禮不入一次多給點,好日子在後麵呢,索性給個幾十萬,家裡又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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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婚
二老爺那邊行動的很快, 他對兒子絕對不斤斤計較,身上看不出一點商人的性格來,真的是舍得舍得, 太舍得了。
給宋暘穀在東城那邊最好的地段兒, 買下來一個寓所, 裡麵大小七套洋房,麵積很大, 恰好有朋友轉讓出手南下做事,他托人打聽著,價格因為北平這邊的行情, 因此要價很低。
家具家電新送進城的第二天,他去房子裡麵看了一眼, 扶桑也在,站在二太太的身邊兒,倆人是挽著胳膊的。
二老爺一進門就看見她了, 個子高挑皮膚白皙,站在樓梯口兒, 他一眼就看好了, 看人是要看勢的,站在那裡,那種從容的氣度, 就很讓人相中。
扶桑無聲對著他行禮,氣質超然, 絕對不是很漂亮的那種,她不讓人很驚豔, 人群裡麵一看看去的都是美女, 是人間富貴花。
但是她不是那種長相的, 她的眼角是很有氣勢的,清淩淩地,含笑的時候,像是冬天裡麵逆著寒氣開的梅花,他從此以後,總是對著二太太稱呼這個兒媳婦叫做,那朵寒梅花。
二老爺隻板著臉跟扶桑說一句話,她行禮的時候。
對著兒子也是這樣,一句關心的話也沒有,隻是問他工作的事情,“梁先生之前回餘姚老家,如今已經是周年了,他對你有知遇之恩,對我們家也儘心儘力,如今餘姚梁家子孫在社會上登報,你得親自去一趟才是。”
前朝山東巡撫梁士典,後任職山西巡撫,祁改朝換代後,在北平任職,對宋暘穀多有提攜關切,前年的時候去世,已經回餘姚老家入祠堂祖陵。
因為風範極好,為社會垂典,因此餘姚一族引以為傲,如今周年祭,決定發行其個人自傳,由梁士典兒子跟侄子整理其生前文稿,在上海托二老爺發行,二老爺在上海有單獨的書局生意。
他很看重這些人情往來,一再叮囑宋暘穀。
宋暘穀垂手聽著,二老爺說一段兒,就覺得沒意思,這樣的兒子也沒有意思。
掏出來支票,“有六十六萬,圖個吉利數。”
宋暘穀抬起頭來,現在看爸爸的話,就很親,一點沒有推托的接過來,“多謝父親。”
“去吧,跟她們一起看看房子去。”
他站在花園裡麵,看兒子進去,笑了笑,一輩子沒得到過兒子的謝謝,如今要結婚了,知道謝謝父親了。
一點不心疼,老子賺錢,不就是給兒子花的嘛,以後還會給孫子,多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站了一會兒,等再進去的時候,人都已經在客廳裡麵了,二太太這個人是絕對不會給兒媳婦使絆子的,她隻盼著兒媳婦發展的很好,替扶桑說好話兒,“真是個好孩子,幫我們參謀好起居室了,說您這樣的,要會客要做事,離著門口近一點兒,首先要有個大會客室,要給你重新裝飾,換個大桌子呢。”
二老爺麵色很緩和,點點頭。
心裡得意,怎麼不得意,最起碼記得自己。
扶桑托著盒子,“不知道父親喜歡什麼樣子的字體,我請南城名匠篆刻的雞血印石章。”
她打開,盒子不大,但是打開之後,二老爺一眼看去就愛不釋手。
竟然是十二生肖的,上麵惟妙惟肖有十二生肖獸首。
如此巧奪天工,心思精妙,光是工的話,就得好幾年了。
雞血質地雖然不是極其超然,也算是難得,他端詳著那個最大的一隻,是自己的生肖,瞧瞧,這樣奇妙的心思,定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得花不少心思吧。”
扶桑笑了笑,她剛好認識,隻不過二老爺生肖那一隻是今日才雕刻的,原本隻是有塊雞血罷了,很大但是質地的話不適合當傳家寶,就請名匠花心思做的。
工錢的話不比這個石頭要少的。
宋暘穀站在旁邊看,看著也很喜歡,找出來自己的生肖,剛想開口,二老爺就合起來了,“你去接親家去。”
如今新規矩有新規的辦法,以前三書六禮來不及了,便簡單訂婚,寫訂婚書,再舉行結婚儀式就好了,隻不過要結婚,少不得要回一趟山東老家。
婚禮在北平辦一套,山東老家也要辦一套。
山東老家的就在老宅裡麵,這是要敬告族老跟先親的。
家裡實在是人丁單薄,舒家如今隻有姑奶奶跟扶桑一個,小榮今天的日子他怎麼也不會去的,宋家本來就是舊主,他又自顧忌身份,隻有姑奶奶一個人來。
打扮的體體麵麵的,二太太誇她的衣裳花樣,她直白地說,“扶桑給買的,衣服鞋子,每年換季都是她操持的,往後啊,教她給你們買去,她買的東西鮮亮。”
太鮮亮了,扶桑穿衣服,就一直很亮眼,你可以看到赤橙黃綠青藍紫,但是白色黑色淺色這些,你基本是看不到的,就是今天,她穿的覺得自己要喜氣一點,穿紅色。
大家很流行的白色旗袍,青色旗袍,還有白色的婚紗,她一點看不上。
太素了。
她過去那些年,穿這些穿夠了。
舒家有錢嗎?
沒有。
姑太太留著的那些錢,都給扶然帶走了,她自己一個人,就是好不容易過日子的。
跟宋家比起來,有時候也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如今看著桌子上的支票,更覺得有些對不住孩子了。
有時候家裡沒有條件,在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