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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隻是這琉璃並不剔透,像是蒙了層霧,使得整個人都脆弱了幾分。

裴晏晏左盼右顧,確認沒人後湊到卿淺耳邊,壓低了聲說話:“江前輩沒和師叔祖說嗎?這消息是她讓我放出去的。”

“她沒說。”

卿淺麵不改色,可驟然冷下來的氣氛足以得知她心情並不好。

這就有些尷尬了,裴晏晏小臉皺成一團。

這倆小情侶怎麼回事,怎麼回回鬨矛盾都是自己遭殃?

恰逢江如練回來,裴晏晏隔老遠就瞅見了她懷裡五顏六色的花,還有那笑得傻不愣登的臉。

抱著絕對不當電燈泡的心理,她打了個招呼告退。

和江如練錯身而過時,還遞了個同情的眼神,整得江如練莫名其妙。

“裴晏晏那眼神怎麼回事?”

江如練邊說邊將捧花塞進桌子上的瓶子裡,又邀功似的往卿淺那邊挪:“師姐,你聞聞花香,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卿淺將茶杯放下,冷聲道:“先斬後奏。”

某隻鳳凰動作一僵,心虛地勾勾卿淺的小手指:“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裘唐,然後我們去蓬萊度假,怎麼樣?”

見卿淺一聲不吭,江如練薅亂自己的頭發,斟酌著解釋:“裘唐快死了。”

卿淺手指動了動。

江如練就像看見了曙光,劈裡啪啦把自己的想法全抖出來:“他也知道我很愛你,為了救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鳳凰火不滅,鳳凰便也不死。”

這裡頭能說道的東西可就多了去了,在有心人耳朵裡恐怕彆有用意。

卿淺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說:“是,隻抓你祭陣確實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你想要拿自己作餌?”

江如練做得極其小心,消息是裴晏晏“不小心”說漏嘴的。

心急如裘唐,未必不能釣他上鉤。

“嗯,到時候就說我要借助白雲歇的大陣,將鳳凰火分你一半。”

乍聽上去這個計劃並沒有問題,就算釣不上她倆也沒多少風險。

然而卿淺總感覺哪裡不對,她多問了一句:“鳳凰火要怎麼分?”

“這個不重要吧?”江如練半蹲著,拉過卿淺的手去貼自己的臉:“再說了,這不是有師姐盯著嗎?”

撒嬌的意味十足。

卿淺麵無表情:“我看不見。”

可她的手並沒有收回去,甚至還趁此機會摸了把。

江如練忍不住輕笑,眷戀地蹭了蹭,溫柔而篤定:“你會看見的。”

第66章

江如練說得如此確定,反教卿淺的心高高懸起,落不到實處。

並非是不信任江如練,相反正是太相信,才怕這隻鳳凰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

“你聽好”,她垂眸,把那張姣好的臉蛋扯來扯去:“如果你因為我重傷或者死亡,我會難過一輩子。”

“彆扯,扯腫就不好看嗷疼疼——”

江如練呲牙咧嘴,又不敢反抗,隻能可憐巴巴地喊上幾嗓子。

卿淺又捏了幾下:“手感挺好。”

記憶裡是豔麗逼人的三春桃花,又薄又刺眼,實際上手還挺有肉。

等她再用力時,手中的軟乎乎變成了毛茸茸,嗷嗷嚎也變成了啾啾叫。

江如練艱難地從手底下撲騰出來,飛到卿淺懷裡。長喙靈活的把薄被撥弄到一邊,自己蹲下當暖手寶。

像個乖乖巧巧、眼睛圓溜的紅色毛絨玩具。

奈何卿淺捏了幾下,不是很滿意:“太小了。”

話音剛落,毛絨玩具的手感就變得異常蓬鬆。

而後更是直接消失,耳邊響起羽翼合攏的聲音,仿佛被曬過太陽的棉被罩住,暖得不像話。

江如練扣住卿淺的下巴,使得後者被迫仰起臉、露出雪白的脖頸,還有脆弱的命脈。

她相當不滿:“卿卿是不是嫌棄我的妖身?怎麼不是嫌禿了就是嫌太小?”

卿淺慢悠悠地回答道:“大有大的玩法,小有小的趣處。”

江如練鳥臉懵逼。

什麼玩法?什麼趣處?師姐是在誇我可愛,還是有什麼話外之音?

她翅膀很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為了掩飾隱隱發燙的臉,抑製住落荒而逃的衝動,又俯身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開始耍無賴。

“我不管,反正我啥樣師姐都要喜歡。”

卿淺閉上眼睛,任由江如練在自己臉上胡作非為:“我不喜歡破破爛爛的。所以,你一定要保證自己安全。”

江如練欣然點頭,至於答應到哪種程度,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

停雲山的望月窟重開了。

這是曆代修士閉關的地方,可惜時過境遷,辟穀之術難再修得,唯一的使用者隻剩下卿淺。

眼下裴掌門要重新啟用望月窟,有不少好奇心重的弟子趕來湊熱鬨。

石階兩邊站著三三兩兩的人,低聲猜測著重啟的原因。

隻是這份熱鬨在瞥見花裡胡哨的紅傘時瞬間消弭。

弟子全都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口裝鵪鶉。隻是總有那麼幾個膽子大的,時不時地拿餘光去瞄江如練身邊的卿淺。

那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仙般的人物。

可惜江如練隨手將傘一斜,把人擋了個嚴實,徹底看不見了。

卿淺早就察覺到了視線,此時微微偏頭:“小輩的醋你也吃?”

江如練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我明明是怕師姐曬著。”

她領著卿淺進望月窟,與裴晏晏錯身而過時頓了下。

“辛苦。”

裴晏晏搖搖頭:“萬事小心。”

她沒落下石門,更沒有趕走圍觀的弟子,就這樣隨隨便便地離開了。

望月窟的入口麵朝眾人,漏不進一絲光,空洞又陰沉,誰知道裡麵藏著什麼?

瞧熱鬨的人沒什麼耐心,沒過多久就四散開來,偌大的後山再度安靜下來。

江如練在望月窟裡四處打量:“師姐閉關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這裡抬頭不見天日,隻有幾盞長明燈勉強照亮四周。

一泓清澈的山泉水閃著粼粼波光,散發出涼氣,仔細聽還有潺潺流水聲。

觸目所及隻有書和紙幣,讓她來的話三天都呆不住。

她提前來這裡布置陣法的時候,時不時地就跑出去透氣。

卿淺沒回答,蹲下`身後指尖輕點地麵,以靈氣在腦海中勾勒出陣法的紋理。

她早就感知到了,這是極其罕見的聚靈陣,以江如練的知識儲備絕無可能畫出來。

“師尊教你的?”

“對。”

在卿淺再次提出疑問之前,江如練喚出鳳凰火。

火焰凝成的小鳥繞著自己飛了幾圈後,以華焰流動的尾羽點燃地上的聚靈陣。

靈氣流動太明顯,卿淺站起來後準確無誤地轉向江如練,伸出手去揪她衣服:“這樣行嗎?”

就這樣站著,怎麼想都很傻。

江如練勾勾唇:“還不行,需要添把火。”

她說完抬手,一枚圓潤且泛著流光的丹色妖丹出現在手中,精致的羽紋鐫刻其上。

溫度陡然升高,滾滾熱浪撲麵而來,卿淺忍不住鬆了鬆袖口的扣子。

在她的感知裡,有無比精純且活躍的火靈氣被壓縮成一團,就躺在江如練手中。

必定是個好東西。

“你摸出來個什麼?”

江如練隨口答:“我的妖丹。”

卿淺一下子皺起眉,低斥道:“收回去,如果這次不行——”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火焰至地底竄出,凝結成靈活擺動的黑線。②思②兔②網②

看似隻有細細的一根,實際上過處的景象如化掉的冰淇淋,被高溫扭曲。

“噌——”

一聲尖銳的劍鳴後,卿淺長劍出鞘,無比自然地擋在江如練身前。

江如練連忙把卿淺拉到自己身邊,這人明明都看不見,怎麼還要往前湊。

她歎了口氣:“該讓裴晏晏整頓整頓停雲山了。”

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跑進來。

望月窟的石門“轟隆隆”落下。

江如練帶著卿淺側身讓開黑火,飛快地把妖丹塞進給卿淺,沒想到又被後者推了回來。

黑火仿佛長了眼睛,在刹那間襲來,穿過兩人中間。

妖丹在空中囫圇轉了一圈,險而又險地落回江如練手中。

“為什麼不接?”江如練低聲詢問。

卿淺咬了咬唇,從緊繃的脊背、拿劍的手就能看出她現在有多緊張。

江如練嗤笑道:“躲著乾什麼?死前還見不得人?”

黑火一抖,勾勒出歪歪扭扭的人形,下一秒裘唐從中邁出。

幾日不見,他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多了,蜿蜒遍布,眼睛則是溝壑間混濁的水潭。

鬢邊花白的頭發隨風亂舞,他沒坐輪椅,卻比從前更加佝僂。

“正如你所說,我快死了。”裘唐緩緩踱步,聲帶如同破爛的風箱:“人沒有不死的……我那些老朋友是,白雲歇是,我也是。”

他的目光寸寸黏過卿淺,又轉向江如練:“你又陪得了她幾時?”

江如練眯眼:“關你什麼事,廢話真多!”

在懟回去的同時她一掌拍過去,半點兒不浪費時間。

見她這種反應,裘唐已經能猜到自己中了計,毫不猶豫地散出一身黑火。

他的火焰不同於江如練,前者耀眼奪目,而他則是黯淡無光,能完美的融入黑暗,傷人於無形。

卿淺逐步後退,周身靈氣運轉,儘量避免讓自己卷入黑火之中。

四處亂竄的火靈氣乾擾了她的判斷,貿然加入戰場隻會給江如練添麻煩。

江如練本身的實力隻差裘唐一線,眼下裘唐病重,連這點差距也被抹平。

她動起手來毫無顧忌,招招朝著致命處。

鳳凰火與黑火互相吞噬,戰圈中間的人也打得難舍難分。

開始時還能有來有回,不到三分鐘,黑火便被吞噬過半。

裘唐臉色慘白,然而這裡並無退路,貿然闖出去指不定會被停雲山找麻煩。

而江如練的突破點隻有一個。

想明白這點後,他翻手向下,嘴中吐出晦澀難懂的文字。

江如練側身讓開道黑火,心情卻並不輕鬆。

裘唐在結印,而且這印自己看不懂。

她被這三番四次的小動作弄得心煩,這人到底在做什麼?

時間越久變速越多,她索性所有鳳凰火壓成一團,欺身逼至裘唐身前,擺明了要他命。

千鈞一發之際,裘唐擰眉,不知從哪摸出支飛刃,往前卿淺的方向一推。

這支飛刃他用了六成功力,以至於接下來能不能和江如練對招都難說。

他在賭,賭江如練顧忌卿淺,必定會拋下自己回防。

可眼前昳麗的容顏勾起嘴角,鳳眸中倒映著灼灼火焰,耀眼無比。

妖丹隨她使喚,一路朝著裘唐的飛刃去,半點沒拐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