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變得沉重起來,幾乎讓人寸步難行。
而青蟒的身上出現了道道可怖的裂紋。
她似乎察覺不到痛,越笑越癡狂:“你拔劍衝著我的時候,我父母都跪下了,求你放過我,可最後呢?”
它乾脆利落地收緊尾巴,隻聽哢擦聲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怪他們太心善,竟然以為你是討水喝的路人!”
空氣重若千鈞,張風來猛地跪了一膝,強撐著不讓自己趴下。
他嘴角緩緩流下一絲鮮血,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還顫唞著嘴皮開口:“我、不後悔!”
“嘶!”青蟒目呲欲裂,嘴巴張到相當恐怖的寬度:“那你就去死!”
腥風襲來,張風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反而是一聲巨響,青蟒被什麼東西掀出了陣法,直接砸碎了一整麵牆。
張風來愣愣地轉頭,看見了窗外盤旋不停的飛鳥。
黑暗中,江如練緩步走出,開口就是嘲諷:“嘖。平日裡傷天害理的事做太多,現在終於遭報應了吧。”
第59章
“你還說不認識她。”
江如練打了個響指,火焰化作繩索將青蟒牢牢地束縛住。而無形的靈氣拖起地上的男子,將他送到張風來身邊。
張風來跌跪在地上,還強撐著身體去看。
那男子滿臉血,但殘留了少許氣息,這讓他鬆了口氣。
這一幕看得江如練無語:“你徒弟的命是命,怎麼妖怪的就不是了?”
地上的陣法失去了陣眼,不再起效,但凡江如練少來幾分鐘,估計張風來都會葬送在這裡。
不遠處,青蟒巨大的身體扭動了一下,奈何她自己也是強弩之末,掙不開束縛。
張風來像是老了十歲,鬢邊的白發淩亂不堪,聲音如破敗的風箱,嗬嗬呼氣。
“我欠你一個人情。”
江如練挑眉:“那你告訴我,裘唐讓我師姐去流沙做什麼?當真隻是修補陣法?”
如果隻是補陣,根本不需要支開自己,更何況白負雪說過,他們其實是想活捉卿淺。
張風來嘴角抿直,沒有正麵回答,還反問道:“如果封印將破,需要你拿命來填,你願意嗎?”
這是什麼試探?
江如練睨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你們自己想辦法,我還沒活膩。”
隻這一句話,張風來渾濁的雙眼半闔,顫巍巍的手擦去唇邊血跡。
“那陣法需要用火行的魂魄為陣眼。”
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如練怎會不懂。
這幫人打自己主意,知道自己不肯就拿卿淺做突破口,真該誇他們一句“小聰明”。
她氣笑了:“師姐才舍不得拿我去填陣,這事沒得商量。”
換從前她還會憂心一二,畢竟自己的師姐從來都把除妖護民放在第一位。
現在卻半點不擔心。
她隻想先下手為強,把出這個主意的人類解決掉。
江如練嫌棄地踢了一腳不省人事的男子:“帶你徒弟走,這裡我來處理。”
張風來沒推辭,也沒多說,再耽擱下去他徒弟就救不回來了。
目睹那兩人晃晃悠悠地走出門,江如練才轉頭看向那條青蟒。
因為激烈掙紮,蟒身上全是一圈圈火焰灼燒出來的焦黑,地上有鱗片散落。
她在喘氣,還活著。
沒有妖丹和靈脈,死亡對她來說是早晚的事。
就算如此,她也要用陣法和張風來同歸於儘,可見恨意之深。
江如練打量她半晌,偏頭:“需不需要我給你個痛快?”
若是帶她回妖管局,免不了被折磨。
青蛇咧開嘴,鋒利的毒牙隱約泛光,乍看像是在笑。
“你為何不先給張風來一個痛快?”
江如練無所謂地攤手:“拜你所賜,他也活不久了。”
“嗬嗬嗬。”青蛇將身軀盤起,笑聲尖利,聽得江如練直皺眉。
她吐著蛇信子,不怕死地蹭到江如練麵前,瞳孔縮成一道細線,帶著三分癲色。
隨後附耳:“白負雪沒有告訴過你嗎?當初我給你種下的蠱。”
江如練往後退了一步,相當冷漠。
青蛇像是被她的反應逗樂了,咯咯地笑起來。
“那才不是什麼噬神,而是白雲歇辛苦研究出來的——情蠱。”
她欣賞著江如練的表情,故意說得很慢,每個字都淬了毒。
“你%e5%90%bb了誰,誰就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你,可惜,時限僅有一個月。
那次在塗山,奮不顧身替你解陣的卿淺,有沒有被你親%e5%90%bb過呢?”
親%e5%90%bb?
江如練腦海中閃過那一個短暫的親%e5%90%bb,心臟驀然縮緊。
“少來挑撥離間。”
她聲音又快又冷,如冰雪凝成的霜刀,也不知是要斬斷誰的念想。
青蛇似乎感受不到逐漸攀升的溫度和威壓,嘴角越咧越大。
“你難道就沒細想過,她為什麼突然對你熱情了?”
明明知道現在不該走神,江如練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從什麼時候起的?
因為得天獨厚的能力,鳳凰其實很少會對邪物毒蟲做出錯誤的判斷。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被咬了,蠱線那麼明晰。
自那以後,卿淺就像變了個人,踏過碧波漣漪,和自己抱了個滿懷。
還說那並非蠱毒,而是戲耍你的詭計。
江如練神情恍惚,並沒有注意到青蛇緩緩直起身,獠牙上凝結出一滴毒液。
她對準江如練的脖頸,猛地一彈——
瞬間,青蛇嘴巴咧到了相當恐怖的程度,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
而變故也僅在一刹那。
江如練麵前橫斜出一柄劍,劍光如雪,照亮青蛇錯愕的臉。
“噗嗤”一聲,劍鋒從青蛇%e8%83%b8口穿過,刺破血肉。
隨著卿淺抽劍,青蛇不受控製地往前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沒閉上眼睛,翠碧色的瞳孔倒映出劍尖上殷紅的妖血。
卿淺乾淨利落地收劍,看也不看地上的蛇屍。
她輕聲喚:“江如練?”
江如練打了個顫,下意識地回:“師姐。”
她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嗓子疼,說兩個字都費勁。
卿淺微微蹙眉:“我等了好久,你都沒有回來。”
這句是在解釋為什麼她會尋過來。
“怎麼在愣神?”
這句就是在表達關心了。
和方才出劍時的淩厲完全不同,此刻的卿淺是溫和的,眼神很柔,恰如春日裡瀲灩的水。
可江如練還是說不出話。
直到卿淺伸手去牽她衣擺,她才慌慌張張地撇過頭:“沒事。”
她很少在卿淺麵前掩飾自己,喜怒大多擺在明麵上。
所以連裝樣子都不會,輕易被卿淺看出了破綻。
卿淺不明白江如練的不安從何而來,隻好扯扯衣服,垂下眼眸:“今晚也想抱著睡。”
哪曾想她表現得越乖巧依賴,江如練就越覺得虛無縹緲。
師姐、好像不該是這樣的。
長年被拒絕和冷落,由此產生的惶恐卷土重來,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江如練新建的防線。
她深知自己不該懷疑,當下的信任是由卿淺每一次主動換來的。
可是、可是……
江如練嘴唇翕動好幾次,才小心翼翼地詢問:“師姐知道情蠱嗎?”
“不清楚。”
卿淺回答得相當乾脆,似乎不需要思考:“你問這個做什麼?是要調查什麼事嗎?”
接著,手上傳來布料的磨擦感,那截衣擺就這樣從她手中溜走。
江如練退後了一步:“師姐先走,我、我晚點回來。”
卿淺不明所以。
究竟遇到了什麼事,能讓江如練慌張成這樣?甚至連基本的對視都做不到,抗拒也肉眼可見。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江如練。”
卿淺再一次去牽江如練的手,沒想到這次直接抓了個空。
她愣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頭也開始隱隱作痛。
這樣茫然的表情如一根鋼針,刺破理智,在江如練腦海中呼嘯。
師姐的%e5%90%bb是真實的嗎?
踟躕獨行的旅人,最怕的停歇綠洲隻是沙海蜃樓,一場空。
她隻覺得這裡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也顧不得什麼飛行禁令。
掉頭三兩步翻過窗戶,化作鳳凰振翅。
江如練以最快的速度飛過城市,翅膀尖掠起絲絲縷縷的雲,最終停歇在停雲山,卿淺暫居的小院子裡。
青石地磚上落滿了梨花,如碎玉鋪陳。
赤色的小鳳凰從窗戶的縫隙中擠進去,變回人形。
她來到書櫃前匆忙翻找,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
《萬毒千豸圖譜》,當初她隻讀了第一頁。
書頁微黃,但上麵的墨跡尚還清晰可見。
所以第二頁那行用蠅頭小字格外顯眼。
【小白故意把情蠱的外表和發作症狀養得和噬神蠱一樣,是想拿去坑人吧。噫!真壞。】
小白,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在指白雲歇。
江如練恍惚了一瞬,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耐著性子,找到寫著“情蠱”的那一頁。
比起前麵精美的插畫,情蠱就畫得相當潦草,介紹也是。
【情深緣淺,為之奈何。】
字跡瀟灑隨性,是白雲歇親筆。
難怪,白負雪會說,下蠱是白雲歇給她的任務,她又把這道命令給到了青蛇。
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是卿淺,其次是白雲歇。
再虛無縹緲的事情有白雲歇的參與,都能真上幾分。
“哢嚓。”
一聲紙張撕裂的響,書頁被扯出道小縫,江如練觸電似的縮手,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看那本書,如看什麼洪水猛獸。
今天是被蠱蟲咬的第幾天來著?江如練望向窗外。
滿樹梨花簌簌飄落,恰如薄雪。
好像時間不多了。
直到月亮爬上來柳梢,江如練才回到家。
客廳裡有光,卿淺居然還沒睡。
她整個人蜷進柔軟的沙發裡,蓋了層雪白的小絨毯,開著小台燈讀書。
書本翻過一頁,她抬頭:“你怎麼才回來?”
聽語氣頗有些嗔怪。
埋怨完,卿淺沒再多說什麼,還往旁邊挪了挪,給江如練騰出地方來。
這種帶著濃濃依賴意味的舉動,甜蜜如酒,能把整隻妖都灌醉。
有那麼些時間,江如練忘記了白天發生的事,憑著本心,順其自然地坐過去。
然後乖乖巧巧地道歉:“對不起,有事耽擱了,師姐想怎麼罰我都可以。”
卿淺垂眸良久,久到江如練呼吸都有些不暢,才一把揪住江如練的衣領,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不罰你。”
扼住咽喉的危險舉動,卻被她做出幾分旖旎的意味。
她轉而吧頭擱到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