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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秋辭把門一帶,一溜煙地跑得飛快。

江如練這才回過頭來和卿淺對峙,還抓著卿淺方才的“把柄”不肯放:“師姐居然取笑我。”

語氣說不出的委屈。

卿淺淡然地端著紙杯喝水:“你聽錯了。”

她這樣子說,江如練也拿她沒辦法,隻好暗自生三秒鐘的悶氣。

半響,她突然開口:“門口負責接待的那隻狐狸,就是人與狐妖的孩子。她化形不完全,能力也低微,出個門都得小心翼翼。”

這句話聽起來沒頭沒尾,可卿淺卻接下了話茬。

“這麼說,你不讚成跨物種戀愛?”

“愛是沒錯的。”江如練果斷地搖頭:“隻是那姑娘的父母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把她留在了妖管局。”

放塗山,甚至是妖盟任一地方,她都不會活得如此局限。

話音剛落,走廊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音,隨後門被一隻蒼老起褶的手推開了。

坐在輪椅上的老者緩緩上前,滿頭花白,臉上更是掛不住幾兩肉。

但他麵相很是和藹,穿著一身普通棉麻衣,顯得平易近人。

他帶著隨和的笑意,自然地打招呼:“卿淺,最近身體如何?還咳嗽嗎?”

像一個關心小輩的長者。

卿淺起身作揖,不鹹不淡地道謝:“勞裘前輩費心。雖然病情反複,但比之前好一點。”

“哦。”裘唐撫了把胡子,仍是笑嗬嗬的樣子:“有什麼費力氣的事你讓鳳凰去,彆舍不得。”

“是。”

他們這一來一去的,江如練在旁邊插不上嘴,就有些急了。

“你有事快說,彆耽擱時間。”

她哪能想到,這事居然是裘唐親自來和她們交接。

總覺得心裡蹦進去了顆小石子,隔應得慌。

裘唐便歎了口氣,很無可奈何。

“張風來應該和你們提過,流沙的封印出了問題,不好耽擱。青蛇一事雖再三遇阻,我也不想放棄……”

江如練一聽他這說辭,心裡就咯噔一聲響,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裘唐繼續道:“我想讓卿淺動身前往流沙,再看看這陣法能不能修。而歸墟那邊,以鳳凰的能力應該不會吃力。”

他竟要把江如練和卿淺分開。

江如練剛準備反駁,手就貼上一片冰冷的皮膚。

她又把話憋了回去。

卿淺直接點頭:“好。”

“師姐都這樣說了。”

江如練皺眉,努力演戲,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

她能夠感受到,裘唐探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梭尋,最後停在了卿淺身上。

他又一次問:“這陣法你可有什麼頭緒?”

卿淺這次遲疑了一下:“尚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但前輩放心,既然事關蒼生我必定會儘力而為。”

她抬眸,一雙眼眸恰如秋水澄撤。

“如果此陣需要特殊的陣眼……”

“你無須擔心擔心,我自會想辦法。”

裘唐斬釘截鐵地給出承諾,那份探究也化為笑意,讓江如練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後裘唐又與卿淺寒暄了幾句,才推著輪椅慢悠悠地離開。

前腳他剛走,後腳江如練和卿淺也跟著離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門一鎖誰也進不來。

江如練情不自禁地搓手臂,想把剛才的感覺丟掉:“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慣他了,他居然還想把我和師姐分開!”

也就短短幾天,她就忘了自己一個人執行任務的滋味。要是突然沒了卿淺,她會不習慣到睡不著覺。

卿淺懶洋洋地“嗯”了聲。

江如練撐著桌子湊上來,臉上有燦爛的笑容:“師姐一直陪著我,我很開心。”

顯然是已經默認了卿淺會和她一起去歸墟。

可卿淺看都不看她一眼,還漫不經心地翻開桌子上的書:“不一定,有可能我明天就會死。”

江如練:?

風忽地灌進了房間,書頁嘩嘩的翻動,卿淺的發絲也被吹亂。

她將亂發拂至耳後,指尖白到透明,身影單薄如紙,好像隨著風就能飄遠。

“你再不做點什麼,我就要變成蝴蝶飛走了。”

第47章

江如練一步上前抓住卿淺纖細的手腕,嘴角抿直:“不準說這樣的話。”

態度很是強硬。

什麼死不死的,聽了就讓妖心顫。

她隻覺得卿淺好像又瘦了。那截皓腕不盈一握,脈搏更是微弱。

一股沒由來的惶恐倏忽而至,讓江如練更加用力地攥住,像是信了卿淺的話,怕她變成蝴蝶飛走。

“鬆手。”卿淺語氣冷淡。

“哦……”

江如練自覺惹師姐生氣了,有些失魂落魄地鬆開手。

再一看,卿淺本來雪白的肌膚上平添了幾道指印。胭脂一樣的淡紅色,在青色血管間十分明顯。

她更難受了,想拿起來給師姐揉一揉又不敢。

隻能手足無措隔那乾站著。

卿淺等了幾秒,見她還是那副傻不愣登地樣子,於是不由得輕歎一口氣。

“愣著做什麼,不給我揉揉嗎?”

她主動將手遞到了江如練麵前。

後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全憑習慣上手捂著,細致地將紅痕揉開。

可惜效果不咋地,越來越紅了。

江如練的耳朵也跟著一塊兒變色,頭都不敢抬。

“鬆手。”卿淺再一次道。

江如練緩緩放開,平時淩厲上翹的眼角都耷拉下來,可憐兮兮的。

卿淺忽然薅了把江如練的頭發,將整齊絲滑的發型薅出一撮立起的呆毛。

她問:“你不覺得我在無理取鬨?”

江如練搖頭,這怎麼能叫無理取鬨。自己技術不好,被凶是應該的。

哪有這麼聽話的大妖。

卿淺勾住江如練的手指,邊走邊耐心地和她講道理:“我說的話不一定對,你不必每句都聽。做你覺得對的事就行。”

輕言慢語,竟還有幾分溫柔。

不對,師姐一直都很溫柔。隻是麵上冷冰冰的,實際上內裡藏著甜甜的棉花糖。

江如練看在眼裡、暖在心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一個勁地點頭。

她確實記住了。

江如練偏頭:“那我們之後去哪?”

卿淺薄唇張合,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歸墟。”

她答完,驀然停下腳步,看向走廊的另一邊:“你回辦公室等我一下,我去找保護科辦點事,馬上回來。”

一丟丟懷疑自江如練心底閃過,又被更多的信任壓下。

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她放心地溜達回樓上。

而卿淺快步走到走廊轉角,攔住了帶眼鏡的女子。

“打擾了,秋小姐。”

用詞十分禮貌,但她擋在秋辭麵前,眉目淡然、寸步不讓,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強勢。

秋辭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推了推眼鏡掩飾自己內心的退意:“卿前輩客氣,叫我秋辭就好。您什麼事嗎?”

卿淺也沒客氣,開門見山地說:“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覺得鳳凰一族能天生地養,單性繁殖?”

她從剛才一直在意到現在,事關江如練,就一定要問個清楚。

秋辭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卿淺是來秋後算賬的,沒想到是問這個。

這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於是她大大方方地開口:“我們找遍了太初圖書館的所有資料,千年前就隻記載了一隻鳳凰,我們推測那是江隊的親族。”

卿淺猜,秋辭說的應該是昆侖那隻,可昆侖凰隕落在了流沙,熊貓也沒說過她留下了後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到這裡,秋辭倒有些不確定了:“呃,江隊的血統應該是純粹的吧?”

畢竟擁有那樣強大的鳳凰火,還能操控飛鳥。整個修真界都默認她是最後一隻純血的鳳凰。

卿淺指尖點了點,她知道白雲歇布下的陣法是以什麼為陣眼。

白雲歇的陣確確實實起了作用,自她有記憶以來,就沒聽說過寒澗出了問題。

已經獻祭的鳳凰不會複活。

那江如練是從哪來的?

她被撿回停雲山的時還是隻雛鳥,時間也對不上。

除非鳳凰蛋能保存百年之久,或者……

心臟撲通一跳,卿淺垂眸:“你說的太初圖書……”

秋辭秒悟,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殷勤地帶她去相關部門辦理入館手續。

還試探著問:“請問卿前輩需要的權限範圍是?”

“全部。”

*

江如練對卿淺的行動毫無所覺,正辛勤地編劍穗。

照著找來的教程,精挑細選出漂亮的尾羽,然後將其幻化成絲線。

顧曉妝正在她麵前念叨:“歸墟危險嗎?可以帶我嗎?”

這姑娘真的越來越膽大包天了,想當初第一次見麵,她還自閉地縮在角落和書本後麵,都不敢和自己說句話。

江如練扯出一條紅線,精心編織出平安節的形狀:“去喂蚊子?歸墟可沒有妖市供你玩。”

紅線在她指尖快速的穿梭,不多時就編好了一半。

顧曉妝哪肯依,祭出死纏爛打大法:“隻要沒危險,我就想去看看”

江如練掀起眼皮,想了一會兒。

歸墟實際上是一道深穀,地下水脈在其間交錯縱橫,地形複雜,還藏有許多泉眼。

據說覆蓋麵積極大,最遠能到東海海底。

傳說歸墟是魂魄聚集之處,通過泉眼下到酆都投胎轉世。

江如練沒見過靈魂,自然無法判斷傳說是真是假。

她被顧曉妝鬨得不耐煩,故意凶巴巴地問:“你為什麼要跟著?在家裡躺平喝快樂水不香嗎?”

“香。”顧曉妝背著手,並沒有被江如練嚇到:“但我還是好奇。我的父母也是仙門弟子,卻從來沒有和我講過塗山、望舒節、歸墟之類的東西。”

辦公室安靜了片刻,江如練挑眉,心裡有些意外。

顧曉妝是人類中稀少的存在。

江如練沒糾結多久就爽快地答應下來。

“行,但我得找隻妖保護你。還有沒事不要亂跑,我說什麼你就照著做……”

顧曉妝把頭點出了殘影,聽江如練囉嗦完就振臂一呼“好耶”,歡天喜地的收拾東西去了。

最後一根線拉緊,收口,一束精美的劍穗就編織好了。

顏色鮮豔如紅梅,在燈光下有光芒流轉,墜著的流蘇整齊且柔軟,好像還摻了點金線。

江如練對自己的大作很滿意,比師姐從前那束好看多了!

她似乎在辛勤囤貨,準備一次性全擺在卿淺麵前,好向她展示自己的財富和能力。

還有藏了好久的愛慕。

*

去歸墟要穿過妖盟的地盤,向那隻熊貓借道,所以不能開車。

足足高有三米的犬妖躍過小溪流,往森林深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