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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九尾狐紋樣。

這是塗山的入場券,也是望舒節的邀請函。

卿淺曾聽江如練講過望舒節的習俗,輕快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邊。

“妖怪們會祭拜月亮、夜遊星街。恩愛的情侶將代表自己的泥偶放進天燈裡,再許下願望,月亮會祝她們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

與天地同壽的大妖也會有白頭的那一天嗎?

眾人都期盼著卿淺的答案,卿淺卻望著遠處的江如練,眼底沉沉如墨。

她輕啟唇:“而今是為自己的私心。”

私心這個詞和光明偉正扯不上半點關係,更與卿淺的身份格格不入,可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當即有不少人低頭陷入深思。

而江如練發現自己成功地吸引了師姐的注意力,舉起手——

唰,請柬從一張變成了四張,排成扇形,隨著她招手的動作呼呼扇出小風來。

她表情炫耀中帶著點得意,就像在說:我一下子就搞到了這麼多,真厲害!快誇誇!

卿淺:“……”

請教的弟子又拋出個問題:“前輩的劍招勢若雷霆,厲如疾風,請問有什麼訣竅嗎?”

“訣竅?”

她纖長的睫毛垂落,投下一小片陰影,使得整個人都陰鬱了幾分。

“不要把時間花在外物上。比如用兩小時梳毛、挑衣服、把玩珠寶,耽於玩樂會讓人變得遲鈍。”

眾人:道理我都懂,可這例子是怎麼回事?誰會花兩小時梳毛??

第25章

卿淺撈起茶杯想要潤喉嚨,掂量一下感覺太輕,才發現茶水早就被她喝完了。

於是茶杯繞了一圈又回到原處,她則繼續壓著嗓音答疑解惑。

遠處,江如練也不招手了,改成目不轉睛地盯著卿淺看。

從她端正優雅的坐姿,到答疑時遊刃有餘的從容神色。

還在停雲山時師姐也這樣,在問道閣指點迷津、講解經書,一呆就是一下午。

而今換了新人新景,唯有明月依舊如初。

嗯,還是有變化的,今天的師姐臉色有點差。

是太累了嗎?

江如練把請柬胡亂塞進衣兜,翻過欄杆就要去“鳳凰救美”。

她來到人群外圍,拍拍前麵人的肩:“讓讓。”

那弟子迷茫地回頭,在看見江如練時表情瞬間變為震驚,忙不迭的往旁邊撤。

她的臉太過出名,不少弟子哪怕沒見過她本人,也或多或少見過照片。

偶爾有不認識她、想嚷嚷的也被旁邊人勸下。

於是她輕易撥開人群,帶著笑站到卿淺麵前:“該我問了,怎樣才能重現往日舊景?”

卿淺抬眸:“帶我去。”

她起身的同時,還無比順手地把桌上那盤點心遞給江如練。

江如練下意識地接過,這是之前她端過來的早飯,卿淺半點沒動。

“不愛吃?”

正說著卿淺就拈了塊糯米糍,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紅豆沙的甜香在空氣中彌漫。

明明該是江如練帶路,眼下她卻乖乖端著餐盤走在卿淺身側,簡直是二十四孝好師妹。

卿淺細嚼慢咽一番,這一口吃完了才問:“你去塗山一定要帶這麼多人?”

江如練沒急著答,試圖揣摩卿淺的想法,生怕說錯了話惹她生氣。

師姐語氣聽起來可不太妙,哪怕手裡拿著甜甜的糯米糍,都無法遮掩其中的涼意。

好像是在怪罪她出門排場太大,或者嫌她能力不足。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說實話最好。

“帶小顧和南枝去是為了讓她們長長見識,特彆是小顧,這姑娘太過赤誠,遲早會被妖怪騙。”

非常正當的理由,可江如練偷偷瞄著卿淺,總感覺她還是心情不好,連糯米糍都沒再吃了。

卿淺的視線不偏不倚,沒有一點波動。

沉默許久,江如練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她突然又開口:“哦,我還以為你要和她們一起過望舒節。”

江如練不假思索地反駁:“怎麼可能,我隻會和師姐一起。”

到時候她找個安全的地方把那兩個丟掉,就可以美滋滋地帶著師姐逛星街了。

看來是終於說到了點子上,卿淺又開始咬糯米糍。這次咬了大半,半邊臉頰鼓起來一點,很好戳的樣子。

就連氣氛都融洽無比,一個人吃,另一隻妖就看著她吃。

江如練把之前兩人的對話逐字品鑒。

師姐以為自己要和彆人一起過節,所以才不開心?似乎之前也覺得,自己喜歡和狐狸相處。

點心的甜香依舊濃鬱,她卻好像昏了頭,竟從卿淺的話裡咂摸出些許酸味來。

她的師姐明明成天崩著張冷臉,卻愛吃甜喝酸,吃的是甜食,喝的是醋。

師姐妹之間也會吃醋?

“師姐。”江如練輕喚了一聲。

卿淺剛吃了口紅豆糕,偏頭:“嗯?”

江如練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嘴角,輕笑道:“這裡沾了碎屑。”

糯米糍的糖粉落在卿淺唇邊,惹眼得很,她一路上總不自覺地去看。

她深知卿淺的唇是柔軟偏涼的,加上糖估計會變得更甜。

卿淺停下腳步,兩三口吃完紅豆糕,理直氣壯地說:“沒帶紙巾。”

或許是桃夭書院的桃花太醉人,江如練湊近了,手貼著卿淺的臉,輕輕用拇指替她抹去嘴角的糖粉。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手還沒放下。

指尖的殘留的觸?感仿佛正在發燙,江如練整隻妖都凝滯住了,隻有心臟在狂跳。

師姐這也沒躲。她為什麼不躲?

江如練不知如何是好,腦子裡亂成麻花,亂七八糟擰不清。

可卿淺隻是淡定地問:“不走嗎?”

她早上在自己懷裡醒來時也是這樣淡定。

不僅如此,自中蠱以來,師姐主動跟到家裡,為自己討回竹林,對親密接觸毫無芥蒂,甚至很自然。

這無一不在告訴江如練,卿淺對自己的態度變了。

想儘辦法討心上人歡心,表達自己的愛慕,鳳凰管這叫求偶。

她以前生怕卿淺察覺出什麼苗頭,疏遠她,隻敢做師姐妹之間能做的事。

現在就能試試,去撈一輪可望不可及的月亮。

江如練眉眼彎彎,笑答:“當然要走!”

*

自成年以來,某隻母胎單身的鳳凰終於步入求偶期。

表現之一就是極其話嘮。

卿淺在前麵走,江如練就追著問:“師姐還吃點心嗎?要喝茶嗎?要紙巾嗎?”

這畫麵就像美豔女仆和她的冰山小姐,一個肉眼可見的獻殷勤,一個心安理得的接受,把顧曉妝看愣了。

江如練可不管彆人怎麼想,輕聲提醒:“門檻有點高,師姐小心。”

卿淺踏進樓內,隨手拾起一卷掉落在地的書,放好在桌子上。

接著將屋內掃視一圈,看向打哈欠的陌生女子,猜測她的身份:“你是書院的山長?”

女子穿著青色紗裙,長發隨意披起,五官自帶一股溫和的書卷氣。隻是眼底的青灰掩都掩不住,看著就體虛。

她行了個禮,連聲音都有氣無力:“是,我叫解行舟。早就聽聞二位大名,今天終於見到了。”

江如練擺手:“客套就免了,少了什麼東西查清了嗎。”

“畫。”謝行舟按了按眉心:“此處我們設有封印,現在全被破壞了。丟了師祖的十幾幅畫,我難辭其咎。”

她說著就捂住臉,嗚嗚咽咽地哭訴:“找不回畫,我沒臉下去見師祖,一想到這我就茶飯不思,連設計稿都畫不出來,隻能鴿掉了嘿嘿。”

嘿嘿?

顧曉妝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不小心瞥見謝行舟上揚的嘴角。

“……”她無言以對,修真界毀滅算了!※思※兔※在※線※閱※讀※

解行舟擦擦不存在的眼淚,繼續道:“電子設備捕捉不到小賊的身形,兩位前輩有沒有辦法?”

不必多說,卿淺就明白了江如練喊她來乾什麼。

她摸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靈筆,在指尖轉了一圈:“單一的死物並不能進行感知。而應感知的是空間中的一切,靈氣、塵埃、枯死的老樹,塵封已久的舊書。”

顧曉妝聽得很認真,可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碼事。

她眉頭緊鎖,總覺得眼前有迷霧撥不開:“這也太玄乎了。”

卿淺不答,隻用筆在虛空中畫陣。

江如練狂拍顧曉妝的肩:“愣著乾什麼,快記下來。”

顧曉妝連眼睛都不敢眨了,隱約見到附在物品上的無形靈氣被卿淺牽動,鏈接。

卿淺最後一筆落在陣中心,長風驟起,房間的靈氣聚集,竟勾勒出褪色的舊時光景。

乾淨的書桌、各種各樣的毛筆,一罐罐仔細存放的顏料。還有數不清的畫。

“牛!”解行舟猛猛拍手,非常捧場。

江如練也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那是,我師姐什麼都會!”

小表情驕傲得不行。

隻是她沒樂上多久,笑容就凝固了。

屋內散亂的物品此時恢複原位,正中間掛著的是一副畫。

畫中人斜倚著樹,手中折扇一把,桃花眼多情又含笑,給人一種春風入懷般的溫柔。

江如練暗自磨牙,她真的很討厭這種笑%e5%90%9f%e5%90%9f的人,表麵上溫柔得很,其實內裡滿腹壞水。

典型的卑鄙狡猾人類。

顧曉妝被這栩栩如生的畫工驚豔到:“這是?”

“是我師尊。”

卿淺抬手,指尖卻直接穿過了畫紙。

終究隻是往日舊景,無論是畫還是畫中人都已消失不見。

江如練注視著卿淺的一舉一動,早在她上前的時候就恨不得把人拉回來。

顧曉妝仍在感歎:“原來這就是白雲歇前輩,看起來就——”

江如練秒接:“不像個好人。”

顧曉妝:“……”

卿淺斜過去一眼,江如練就乖乖閉上了嘴,轉過頭去瞧彆的。

其實心中已經恨極,每次遇見白雲歇準沒好事,就算是畫像她都不想多看。

“還有這個!”

聽到顧曉妝的驚呼,江如練才循聲望過去。

依舊是一副畫,不過畫的是一隻棲在樹上的鳳凰,背對著眾人,隻能瞧見它極長的尾羽如流焰般傾落。

作畫者毫不吝嗇朱墨,甚至以金粉為它添色。

在褪色且被時光蒙上塵土的幻象裡,它是最豔麗的一抹紅。

顧曉妝看得眼花繚亂,還不肯挪眼:“欸?這隻鳳凰是什麼時候畫的?”

第26章

解行舟眯起眼睛湊上來,摸索著下巴思考:“嗯……大概和白前輩的畫像差不了多少天。”

她輕輕揮手,麵前的幻象如霧般散去,露出一片狼藉的書桌。

埋頭在書架間翻找少頃後,捧出本厚厚的書。而後也摸出一支筆,不過看那流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