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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練輕嘶了聲:“刑啊,很刑的。”

第19章

江如練此時的心情,就如桃子燒豆腐的味道,甜辣交織,十分複雜。

怒氣被卿淺澆滅後,又開始擔心妖管局的人會為難她。

她上前撿起水管,繼續給玉竹澆水,一邊問:“這些玉竹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今早。”

見江如練接了活,卿淺也不客氣,以鐵鍬為筆,在草坪上畫出一個個點:“按照這個間距種,最好今天之內種完。”

“今早?這麼多?”

江如練看向另一邊,堆放的竹子下,有靈石的碎屑閃著星星點點的光。

那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傳送陣,都不知道卿淺是什麼時候布下的。

接著,她像是猛地想起什麼,擰起眉問:“師姐的傷好了嗎?”

卿淺畫完點位,淡聲答:“好了。”

她很是淡定地放好鐵鍬,不等江如練說什麼,就主動將手伸到她麵前。

意思是可以隨便查。

皓腕一截近在眼前,江如練手指搭上去,分出一絲細細的靈氣探進卿淺的靈脈。

沒有裂痕,也沒有堵塞之處,看起來真的好了。

江如練鬆了口氣。

她回過頭來,捏緊了水管子,小小聲地問:“那師姐移竹子過來是為了?”

卿淺薄唇翕動,聲音還沒傳出來就被一陣鈴音打斷。

於是她又閉上了嘴,示意江如練先接電話。

江如練磨了磨牙,沉著臉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來電顯示,裴晏晏。

“前輩你人呢?妖管局找你,催了我好幾遍。”

江如練猜:“為了玉竹的事?”

“對,我已經提供了一些基本信息,你直接去就好。或者你先來一趟青蘿峰,看看情況?”

聽到這裡,江如練不耐煩地將水關掉,眉頭鎖住後就再也沒鬆開:“不用了,我馬上來。”

她不太喜歡人類,特彆是那些染指她失而複得之物的人。

掛了電話,她還沒忘記剛才的問題,眼巴巴地瞅著卿淺。

就等她說個答案。

卿淺垂眸,薄唇輕啟,輕飄飄的一句:“我不吃竹米。”

每一個字江如練都聽得很清楚,沒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江如練嘴角的弧度根本壓不住,為了不讓自己笑得像隻傻鳥,她以拳抵著唇,假裝咳了幾聲。

她故作嚴肅:“青蘿峰的竹林其實防護很嚴。現在竹子丟了,肯定會懷疑我。

不過他們不敢來我家搜查,隻能先叫我過去一趟。”

“嚴?你是說那幾張符籙?被我拆了。”

卿淺說得輕描談寫,就好像拆的不是價值千金、高手出品的防護符籙,而是幾片廢紙。

末了她還補充道:“如果這些需要賠償,也可以。”

這下江如練裝嚴肅也裝不下去了,直接咧嘴笑起來:“不用師姐出錢,我來。”

說完,她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準備回房間換身衣服。

天氣已經轉暖,早晨的太陽更是剛剛好。

她心情極好地伸了個懶腰,回頭就發現卿淺在看她。

那眼神有幾分明晃晃的探究,無端讓江如練後背發涼。

她有些不自在地背手:“師姐在看什麼?我衣服上有什麼東西嗎?”

卿淺挪開目光:“沒什麼,隻是覺得你睡衣的材質很奇怪。”

確實和普通的睡衣不同。

排線細密,卻不像絲綢那樣有光澤,且比棉布要軟得多,仔細看還帶著點毛茸茸的感覺。

江如練扯了扯自己嫩黃色的睡衣,解釋道:“哦,因為是羽毛變的。”

卿淺略微頷首,一聲不吭地走去客廳等著,仿佛剛才隻是隨口一問。

*

七天沒來妖管局,江如練還是覺得哪哪都很討厭。

裝修是簡約的黑,光線永遠是樸素的白,非常死板無趣。

路過她自己的辦公室時,她還特意停頓了一下,朝身邊的卿淺說:“師姐可以在這裡等我,我會解決這事。”

卿淺搖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就這麼一句話,江如練瞬間就覺得四周的環境順眼了,連著她自己都在冒彩色泡泡。

她笑了笑,心情極好地帶著卿淺去會議室。

寬敞的會議室裡,早已有人等候多時。

江如練和卿淺落座後,他還笑%e5%90%9f%e5%90%9f地做自我介紹:“江隊、卿前輩好,我是這次事件的調查專員,受超自然物種保護科委托而來,姓王。”

白襯衫、金邊眼鏡、手裡用的還是鋼筆,看著倒是斯文。

江如練準備開門見山,直接說清楚,可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

王專員翻著筆記,不急不緩道:“稍等,我知道江隊想解釋,但在這之前請先讓我問幾個問題。第一,昨天晚上你在哪?”

江如練不動聲色地握拳,她對這類總是笑眯眯、看上去很溫柔的人沒多少好印象。

她壓著氣,沉聲道:“這不重要,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後續。”

王專員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這麼快就確定了?江隊如此自信,很讓人懷疑真實程度啊。”

三番四次被打斷,要是卿淺不在江如練早就炸毛了。

而現在她隻是翹著二郎腿,勾了勾唇。

“超自然物種保護科委托你來的?我看是一個姓張的老頭吧?”她輕嗤了聲:“你這狗屁態度,簡直和他如出一轍。”

她這般輕蔑的模樣惹惱了人,王專員顧不上什麼風度,一下子站起來。

“什麼叫老頭?張天師是我恩師,也是妖管局的副局長,江隊,就算你是大妖也得——”

“安靜。”

那是很輕的一道聲音,可就像直接灌進了耳朵裡,所有人都聽得見。

江如練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比起和人吵架她更不想惹師姐生氣。

卿淺支著頭,筆在她手中轉了一圈,筆尖落在紙上:“既然王專員想尋找真相,不如讓我來談一談想法?”

男子又坐下了,還理了理衣服,恭敬道:“前輩你先說。”

江如練緘默不語,她和師姐是不一樣的。

說起妖管局的鳳凰,那必然是又恨又怕。但換成了停雲山的卿淺,就隻剩下敬重了。

此時卿淺開始做筆記,字跡清秀漂亮:“她能輕鬆穿過保護科設下的防護,避開監控,修為不差。”

王專員猛猛點頭:“前輩說的是。”

“在陣法上有極高的造詣,在整個修真界,能夠畫出傳送陣的人不過了了。”

王專員表示讚同:“對對,我們確實發現了傳送陣的殘留,這種陣是停雲山不外傳的秘法。”

卿淺繼續道:“可能是內部人員,對青蘿峰十分熟悉,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盜竊。”

這話說王專員心坎上了,他拍案叫絕:“太有道理了!

分析思路很清晰,範圍縮到這麼小,罪魁禍首已經呼之欲出,想必卿前輩已經有答案了!”

江如練嘴角抽了抽,這表演,浮誇到根本沒眼看。

卿淺支著頭,斜過來一眼,纖長的手指將一張寫了幾筆的A4紙推到江如練眼前。

還特意點了點提醒道:“你可以去抓賊了。”

她麵上這樣說也就罷了。

可桌子地下,江如練明顯感覺有隻腳不安分地探過來,輕輕踢了踢她的腿。

江如練腦子轉不過來,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顫聲問:“抓誰?”

王專員推了推眼鏡,似乎對江如練的態度有些不滿。

“那片玉竹是我們重要的研究對象,抓住小偷後隨便你處置。已經開花結果的玉竹可以給你一部分。”

他知道江如練對這件事有多大怨氣,隻需要適當的激勵就能提升效率,何樂而不為。※思※兔※網※

“當然……”他抬了抬下巴,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如果是某些人監守自盜,停雲山處理不了的事我們妖管局可以代為處理。”

然而江如練低著頭,滿腦子都是卿淺踹她那一下。

師姐是什麼意思?想讓她做什麼?

“隨意處置?”

卿淺重複了一遍,還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些嘶啞。

她漫不經心地轉了一下筆,問:“江如練,你想怎麼處置我?”

王專員和江如練同時愣住。

後者更是不敢和她對視,撇過頭支支吾吾地說話:“師姐,彆、彆玩了。”

玩,江如練從來沒想過,這個字有一天會用到卿淺身上。

師姐向來冷靜自持,與人相處時也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可現在這副好整以暇,微微眯著眼睛的模樣,分明是在逗著彆人玩。

搞不好主要是逗自己,順便收拾收拾對麵的男人。

卿淺放下筆,也斂了慵懶的表情。

她脊背挺得筆直,眉目間儘是寒潭幽沽般的冷意,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我的東西,我如何使用都不為過。前任掌門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竹林租出去,現在我要收回也不算過分。”

男人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囁嚅道:“前輩,可是我們——”

這次換他說不完一句話了。

卿淺站起身,看樣子是不準備再談:“青蘿峰的玉竹林我以後也不會出租,合同終止的具體事宜你們去和裴晏晏交接。”

江如練哪還管得上彆的,連忙跟上去:“師姐……”

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

卿淺都懶得看她,不用想都是一副可憐巴巴的傻模樣。

“你不是妖管局的不可說嗎?今天怎麼突然變傻了。”

江如練貼上去,和她並肩走在一起,腳步輕快。

“什麼不可說。咳咳,這種名號師姐聽著玩玩就是了。”

她悟了,做大妖有什麼好的,還不如做個師姐眼中的小可憐。

第20章

江如練走在卿淺身邊,微微偏頭瞄她,臉上是毫不自知的柔和。

從攻擊性極強的鳳凰火變成了一簇小火苗,還要收著斂著,唯恐把那捧細雪燒化了。

她居然覺得,妖管局的風格和卿淺很配。

光線正好勾勒出弧度優美的下頜線,白襯衫被熨帖平整,扣子係到最上一顆,與灰色的禁欲風牆磚相得益彰。

雙腿修長筆直,走路的姿勢也很端正。整個人都透著股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

視線下移,她骨節分明的手抱著文件夾,指尖像是揉碎了春櫻,染上了漂亮的粉。

這隻手輕點過桌麵,也靈活地轉過筆,而那時卿淺的眼神不似現在這般古井無波。

而是慵懶的、瀲灩的。如一壺陳釀多時的酒,隻需一眼,江如練就能腦袋空空,心跳加速。

回憶到這裡,她笑容驀然凝滯,居然略微往旁邊撤了半步,和卿淺拉開距離。

師姐在想什麼?

她在師姐心裡的份量,好像比她自以為的要多。可是這份量,能到戀人這種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