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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練反複對比了好幾次,確實沒錯,是她上次燒死的那種。

可是妖族被引靈寄生就會死,哪有時間去咬人。

江如練眯起眼睛,捏著簽字筆無意識地在紙上畫圈圈,左手指節把桌子敲得“噠噠”響。

還是說,出問題的其實不是妖?

她想事情的時候總坐不住,非要站起來活動活動。

比如去看一眼師姐門口的藥還在不在,又比如欣賞一下師姐的藏書。

在一排排分門彆類放置整齊的書本間,她第一眼就掃到了《藥經》。

居然還真有這本書,看來自己的記憶力很不錯。

江如練霎時受到了鼓舞,準備仔細研究一下鳳凰血的妙用,爭取自學成才,早日把師姐養回去。

她根據目錄查到相應頁數。

白紙黑字上寫得清清楚楚,以鳳凰血入藥,可療愈沉屙、潤養經脈。

然火靈太盛,會致靈台混亂,輕者煩躁不安,重者××焚身,無法自控。

可選以下鋪藥壓製……

江如練:?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後麵的內容已經看不下去了,她顫顫巍巍地合上書,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她、完、蛋、了!

第8章

如果能回到過去,江如練一定會選擇捂住自己的嘴。

比什麼都不懂更致命的是半罐水響叮當。

她答得那麼自信,那麼迅速,就好像把書的內容牢記於心。

之後又走得很是乾脆,還讓師姐有事再找她。

這種情況下會出什麼事?!

她若知道鳳凰血的副作用還說出這種話,那叫臭不要臉,會讓人討厭!

江如練又重新翻開書,幻想能找到一些補救的方法。

比如能中和鳳凰血的草藥。

她一目十行的讀過去,發現這些脆弱嬌貴的仙芝靈草不是因為靈氣衰竭而消亡,就是數量稀少,百年難得一見。

草藥看樣子是沒戲了,她又寄希望於外力。

都說藥效因人而異,那自己的血用在師姐身上還會產生副作用嗎?

江如練深吸一口氣,開始回想卿淺方才的反應。

最開始她被卿淺的高燒奪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沒空想彆的,而現在就像卡住的電視機被猛拍了一下。

背書時鏽掉的腦子開始瘋狂表現,不斷推送一些4K高清畫麵。

混亂的、沒有條理的。

昏晃燈光下繃直的腳背,隨著動作將床單蹭出層層褶皺。

唇間的血被舌尖抿去。淚水濡濕的睫毛緩緩一眨,眼瞳就失了焦距。

她細長的手指撩起頭發,目光所及都是瑩潤的白,而眼角淚痣就是灑在雪地上的墨點。

黑與白的對比太過驚心動魄,江如練甚至能感受到心臟停了一拍,隨後以更快的速度“撲通”亂跳。

書房的空氣在江如練無意識地加熱下變得悶熱,她扯了扯衣領,快步走出房門。

隨後坐在梨樹下的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儘又倒一杯。

大部分時候的師姐和生病的師姐簡直是兩個極端。

前者明明如月,清高到不可觸碰,後者柔軟脆弱,可以隨意攀折。

冰涼的茶水順著喉嚨一路往下,卻撫不平內心的焦躁。

江如練把玩著手上的茶杯,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以她師姐的能力,應該可以將體內的火靈氣逼出去,可是靈脈還沒修複好,這樣做會很疼。

什麼都不做任其發展的話……

遠山的樹林裡突然飛出一群驚鳥,緊接著夜梟和隼掠過屋簷,朝更遠的地方飛去。

江如練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裡,蹭了蹭就再沒了動靜。

她在想,她怎麼總是讓師姐受傷。

*

“前輩該不會在這裡守了一夜吧?”

裴晏晏掂了掂茶壺,發現裡麵的茶水都被某隻鳳凰喝光了。

她本來是想看看卿淺的情況,結果被院子裡的江如練攔了下來。

江如練淡淡道:“可以不用睡覺。”

話雖這麼說,可她支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手機,看著就懨巴。

她打字回消息期間裴晏晏已經讓人上了壺新茶,挽起袖子先給自己斟了一杯喝。

江如練隨口問:“怎麼就你一個來,蘅蕪峰上的老頭不是說不準我進停雲山嗎?”

“已經魂歸九天,死前還叮囑我要看住你。”

“哦,膳房的圓臉小姑娘呢。”

裴晏晏翹著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地晃,坐姿很不像話。

“膳房現在沒有小姑娘,之前倒是有個會做桂花糕的胖姨姨。十年前就仙逝了。”

“她做的糕點很好吃,你要是有空替我折一枝紅梅放她墓前。”

江如練說這話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語氣也平,似乎這隻是無關緊要的事。

可她明明還記得人家喜歡的花。

裴晏晏捧住臉,格外誇張地歎了口氣:“哎,現在修真界和你一輩的屈指可數。”

“嗯。”江如練似乎沒注意裴晏晏的動作,也倒了杯茶醒神:“也就妖管局的那個人比我大點。”

“幾百年了,無論是仇家還是朋友都死光了,自己還活著。前輩有什麼感覺?”

江如練端起茶,蒸騰的水霧模糊了眉眼的傲氣,反倒添了分仙風道骨之感。

“沒什麼感覺。對於妖來說,百年不過一夢。而對於大部分人族,一夢不過百年,生老病死都是尋常。”

裴晏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示讚同。

隨後拋出早已準備好的下一個問題:“師叔祖也是人族。”

“……”

仙風道骨維持不住了,江如練把茶杯磕在桌子上,發出重重的敲擊聲,眯著眼睛覷裴晏晏。

“你是故意的吧?”

她不等裴晏晏回答就繼續道:“不用你提醒,我肯定會治好她。”

江如練沒說完的是,如果真的有死亡的那一天,她就算被師姐討厭,也要與她強行結下道侶契。

“行吧,前輩自己有打算就行。”裴晏晏拂去肩上的落花,站起身:“我還有事要處理,如果師叔祖醒了和我說一聲。”

江如練擺擺手,那動作,就跟攆蒼蠅一樣嫌棄。

前腳裴晏晏剛走,後腳江如練的手機屏幕就閃了閃。

【狗子發來一條新消息。】

【你猜得沒錯。前幾次事件裡,被現場擊殺的妖怪彼此之間並沒有交集,但妖丹都不完整。

而被攻擊的人族基本都有一道咬傷。】

江如練想解釋,可是大腦隻有零零碎碎的碎片,根本想不起來那蠱蟲叫啥名字。

最後隻好寫:【那種蠱隻在實力低微的妖族體內寄生,破壞妖丹後破體而出。】

【你說這些人有什麼魔力,能吸引妖怪去攻擊他們,甚至連溫順的兔妖都忍不住動手。】

她懷疑最先中蠱的不是妖,而是人。幕後黑手或許是想借妖怪的刀,來除掉自己的目標。

狗子:【明白,這就去調查那幾個人類。】

【特彆是昨天救回來的男人。哪對小情侶約會選荒涼的河灘?更何況他女朋友身亡,他卻隻是受了點刺激,幸運過頭了。】

她發完消息,才發現居然已經是日上三竿。

而卿淺的屋子依舊沒有動靜。

江如練放輕了腳步,來到房門前,開始思考要如何解釋昨晚的事情。

她嘴裡無聲地念叨著打好的腹稿,抬起的手還沒敲下去,門先自己開了。

就維持著敲門的動作,猝不及防地與穿堂的春風撞了滿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卿淺沒說話,應該是在等江如練開口。

她應該是剛洗過澡,披了件外衣,白發被柔順地挽起,江如練甚至嗅到了清雅的沐浴露香。

江如練怔了幾秒,有些無措地挪開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抱歉,昨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無事。”卿淺出聲打斷:“多謝你送我回來。”

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像是和人隔了堵透明的牆。

江如練一頭撞了上去,七葷八素,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落。

畢竟師姐沒生氣,畢竟她們昨晚那麼親密過。

“還有一件事。”江如練從身後拿出保溫箱:“昨天晏晏送來的藥,我一直溫著。”

卿淺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側身讓江如練進來。

和昨晚走時亂糟糟的床鋪不同,今天的被子疊得很整齊、床單也理平了。

江如練眼尖地發現,自己的外套也疊好放在了床頭櫃上。

她隻瞄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端出尚還溫熱的湯藥。

湯藥上麵反射出五顏六色的黑,還散發出濃鬱的苦味。

江如練昨晚偷偷看過,差點懷疑裴晏晏是不是弄錯了材料,這東西已經脫離了藥的範疇,堪稱詭異。

可卿淺端著藥碗一飲而儘,中途都不帶停頓的。

江如練見她喝完,攤開手,一把花花綠綠的薄荷糖正躺在手心裡。

她笑道:“請師姐吃糖。”

第9章

這糖是她昨晚讓夜梟送上來的。

江如練本以為還得再撒嬌幾句師姐才肯接受,沒想到卿淺沒推脫,徑直挑了顆綠色的薄荷糖。

有著圓潤指甲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拆開包裝,將糖果含進嘴裡。

她的牙齒磨碎糖塊,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仿佛勾起了殘存的感知,江如練已經結痂的指腹泛起微微的麻癢。

她內心沉重,總覺得大腦自昨晚以後就出了問題,經常莫名其妙的中斷,然後反複播放一些有關卿淺的畫麵。

被%e8%88%94%e5%90%bb過的手也不屬於自己了,很多次都會不自覺地盯著那道傷口發呆。

江如練撚了撚手指,趁著接空碗和糖果包裝的時候偷偷去探卿淺的手腕:“師姐靈脈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卿淺後退,讓江如練摸了個空。

她退到床邊坐下,麵不改色道:“祛毒的時候出了差錯。”

回答得很自然,江如練分不清這是真話,還是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她乾脆也搬了椅子,挪到卿淺對麵,神色認真:“師姐不給我看,那我就當傷還沒好。我每天要往師姐的水裡放一滴血,悄悄地放。”

“說出來了還能叫悄悄?”卿淺反問。

江如練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很是自信地向卿淺解釋原因。

“嗯,師姐不知道我每天什麼時候放,但是可以提前吃一些清心靜氣的藥,保持心態平和……”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卿淺雙手交疊在腿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似乎在很認真地聽。

又或許是想知道她還能說出多離譜的話。

江如練有些納悶,明明她的計劃堪稱完美,解決問題的同時還提前預防了副作用,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可為什麼師姐看上去有點生氣?

她最後還是決定及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