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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第7章

突發的高熱簡直讓江如練措手不及。

她摸上卿淺的手腕,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靈氣送入靈脈之中,隨後閉上眼睛仔細感受。

靈脈寬闊、韌性極佳,如果上麵沒有觸目驚心的細長裂隙,江如練都會誇讚一聲修真的好苗子。

而現在隻會讓她屏住呼吸,幾乎要喘不過氣。

她想不通這傷從何而來,明明師姐閉關之前還檢查過一次,隻有沉積體內的妖毒。

有這裂痕在,每一次運轉靈氣都會經曆蝕骨的痛。

江如練小心翼翼地將卿淺的手塞進外套下,又貼了貼她的額頭。

好像更燙了。

她懷疑卿淺的高熱是因為這傷,最好找一個醫修解決。

第一反應就是帶卿淺回停雲山。

可她自從搬出宗門,就再也沒越過停雲山的界碑一步,想家了就繞遠路回青蘿峰發呆。

她對宗門沒有什麼歸屬感,兩方之間的來往僅限於各取所需,偶爾出手幫忙也是因為卿淺和裴晏晏。

現在讓她回去,見麵估計得先吵一架。

江如練瞥了一眼卿淺,毫不猶豫地撥通電話:“晏晏,快找幾個醫修。”

“前輩,現在哪還有醫修,最後一個十幾年前就病逝了。”

卿淺指尖顫了顫,江如練連忙壓低聲音。

“我怎麼不知道……”

“你都沒關注過怎麼會知道啊!彆說醫修,能用的靈草都少得很。”趁著江如練看不見,裴晏晏伸了個懶腰。

“有了!師叔祖會點醫術,你可以找她幫忙。”

江如練有些焦躁地皺眉:“生病的就是我師姐,她的靈脈出了點問題。”

“哦,那沒事了。”

幾秒鐘後裴晏晏的聲音驟然放大:“等等,你說誰?師叔祖?”

江如練聽見了下樓的腳步聲:“我給你拿點庫存的靈藥。實在不行你去找妖管局,他們還有幾株紫芝。”

紫芝,回靈潤脈,確實是個好東西。

可要讓她去妖管局那就不止是吵架了,後續是一連串的談判,甚至搞不好還會當場打起來。

放以前江如練是不怕的,可是現在卿淺也在,她顧忌太多。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卿淺摟著衣服蜷成了一團,白發織成細密的網,將她困在小小的角落裡。

江如練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免提揣兜裡,隨後繞到另一邊,將卿淺打橫抱起。

“我三分鐘後過界碑,你告訴我師姐的院子在哪?”

裴晏晏語速極快:“東邊最上頭,種了一顆梨樹。藥草熬好了給你端過來,那紫芝……”

江如練將人抱穩了,三兩步跨過一段台階,幾乎是飄上去的。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聽見自己說:“我先把師姐安頓好,然後就去取。”

她躍過界碑,四周的景象陡然一變。原本雜草叢生的荒野變成了石板鋪就的小路,青磚黛瓦憑空出現,甚至連靈氣都濃鬱了許多。

守夜的弟子見了來人,先揉了揉眼睛:“哎,你——”

江如練哪管得了這麼多,判斷了一下方向後朝著東邊掠去。

帶著梨樹的院子很顯眼,已經結了小花苞,擠在一塊兒就像是給樹覆上了白雪。

但江如練沒空欣賞,她用靈氣震開房門,將卿淺輕輕放到床上。

她打開床頭的小夜燈、頓了幾秒,剛轉身想走,衣擺就被牽住了。

是可以被忽略不計的力道,但江如練就這樣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卿淺閉著眼,乾褶的嘴一張一合,嗓音低啞:“不要。”

江如練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要什麼?不要喝藥、還是不要走?

“不用管我,我睡會兒就好。”卿淺說完鬆開手,一側身就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江如練被這話氣笑了,“咯嘣”一聲,指節捏出了脆響。

“我怎麼可能不管師姐,師姐還沒告訴我這傷從哪來的?”

卿淺不發一言,讓人分不清楚她是又睡過去了,還是在假裝聽不見。

江如練往後退了一步,卿淺的手又精準地湊上來,隻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被江如練當場抓住。

“師姐是不想讓我走還是……”

話沒說完,她手中就是一沉,卿淺呼吸綿長,似乎又睡過去了。

江如練索性往地上一坐,等裴晏晏送藥來。

而後才發現自己的外套還在卿淺手中。

她企圖把外套抽出來,好讓師姐躺得舒服一點。

捏著衣服的一角,再輕輕用力,然而卿淺和外套都紋絲不動。

卿淺蹙眉,低聲嗬出一口氣:“熱……”

熱還抱得這麼緊,江如練拿她沒辦法,隻能先哄著:“嗯,師姐先把我外套鬆開,好不好?”

卿淺一蜷身,外套直接被她壓在身下,要拿出來除非把人推開。

這一套動作很是嫻熟,江如練神色複雜,這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啊?

她放棄了,轉而打量起卿淺的睡顏。

來回折騰了這麼久,卿淺衣領上的扣子不知何時被扯開了幾顆,在細膩的雪白之中,一道傷疤就顯得格外明顯。

新生出來的皮膚顏色和其他地方明顯不同,沿著鎖骨蔓延至衣服深處。

這是她殺黑蛟時留下的。

整個修真界都說,卿淺十四歲就能布下九天應元陣,借助天時地利強殺蛟龍,是當之無愧的停雲山第一人。

隻有江如練知道那天的情況有多慘烈,最後還是卿淺的師尊趕來,把一人一妖帶回了青蘿峰。

或許是成長階段受過太多傷,之後卿淺的身體總不如旁人,畏寒怕冷是家常便飯,發燒咳嗽更是時常光顧。

斬殺蠱雕時靈氣運轉全身,那麼疼,偏偏她還什麼都不說。

江如練指尖懸空,仔細描摹著她眉眼,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師姐可不可以多依靠我一點?彆什麼都不說。”

她的手指最後停在了卿淺薄唇之上。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當初快死的時候被卿淺喂了口血。

鳳凰的雛鳥是補藥,成鳥其實也是,隻不過少有人敢覬覦。

況且記憶裡也有模糊的記載,鳳凰血能夠入藥。

秉持著反正喝一點也不會出問題的想法,江如練用靈力割破指尖,血沿著傷口凝成了小小的一顆。她小心翼翼地遞過去,目光下移,手指懸在卿淺的唇上,突然就猶豫了。

睡著了的卿淺像一輪皎皎的月亮,安靜、溫和,讓人不想打擾。

若是沾上了鮮紅的血,就平添了分豔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就此被拉入紅塵,變得觸手可及。

江如練的手落也不是、走也不是。

眼看那一滴血搖搖欲墜,她一咬牙,還是按了上去。

她緊張過度,一時間沒把握好力道,手指將好看的唇珠壓塌了點。

血液隻是沿著唇縫流淌,根本喂不進去,江如練著急,試探性地動了動手指。

沒想到剛撥開一點,就被神誌不清的卿淺一口叼住。

傷口被牙齒擠壓,江如練嘶了聲,隨後反應極快地收音,任由卿淺咬著。

她感覺到卿淺柔軟溼潤的舌尖抵上指腹,緩緩%e8%88%94了一下。

溫熱的癢意如同一道電流,從指尖一路上竄,酥|麻了半邊身子。

江如練瞳孔放大,差點沒把手抽出來,要是有毛估計能炸成一團。

可是卿淺破損的靈脈還在眼前,她忍了又忍,給自己催眠,沒事、沒事,這是很正常的療傷行為。

或許是血液裡的靈氣太濃鬱,而江如練割的口子不深,卿淺有些不滿地用犬齒磨了磨,又吮xī了一口。

江如練實在忍不住,一用力將舌尖壓下去,不準它亂動。

這下卿淺安靜了,江如練準備再放一會兒血看看效果。

她努力忽略指尖傳來的感觸,將思緒放空再放空,目光從床頭櫃上的書一直挪到窗外的梨花樹。

最後繞了一圈又回到原處,正對上卿淺沁著水霧的眼睛,同往常一樣平靜。

江如練:……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抽手,並且將作案工具背到了身後。

“師姐也給我喂過血!我這叫、這叫……”江如練支支吾吾半天,從本就詞彙匱乏的腦子裡憋出一句:“知恩圖報!”

她看見卿淺抿了抿唇,最後一點血跡也被%e8%88%94掉,人類的心臟猛然一跳,她竟然有一種負荷不過來的感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熱……”卿淺或許沒她想的那樣清醒,眸光瀲灩,晃成了一汪秋水。

鳳凰的血裡也含有火靈氣,喝下去確實會發熱。

江如練訕訕開口:“熱是正常的,師姐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卿淺將臉側的發絲撩起,脖頸修長,露出耳垂是比胭脂淺的紅色。

她問:“你知道鳳凰血的藥效嗎。”

江如練如同被先生考校、準備還不充分的學渣,非常不確定自己的答案。

“理論上可以治師姐的傷。”

“理論上?”

江如練點頭:“書上是這麼說的。”

眼前人的目光失了焦距,看上去有些迷茫,呼吸卻還是穩。

“什麼書?”

“《藥經》”

這次隔了好幾秒,卿淺曲起身,整個窩進被子裡:“你出去。”

聲音像是從枕頭裡傳出來的

“嗷,那師姐有事喊我就行。”

江如練乖乖離開,順便把門帶上。

她在院子裡坐了會兒,正趕上裴晏晏送藥來。

裴晏晏將保溫箱放江如練麵前:“前輩沒有去妖管局?”

“被師姐拉住了。”

江如練如實回答,卻發現裴晏晏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她恨不得給裴晏晏一個腦袋瓜嘣。

“掌門人要求不露聲色,你是怎麼通過考核的?”

裴晏晏直接把這話題略過,仰頭打了哈欠:“藥我送到了,記得催師叔祖喝。”

“不用說我也知道。”

等裴晏晏離開,江如練拎著保溫箱,敲了敲臥室的房門。

沒有回應。

“師姐?”她又喊了一聲。

推門也紋絲不動,應該是被鎖住了。

江如練沒法,隻能將保溫箱放門口,等卿淺自己來取。

她過於無所事事,甚至回去把車上的蠱蟲圖譜拿回來了。

接著旁邊的書房擺上紙筆,準備勤學苦讀一晚上。

第一頁是隻黑不溜秋的小蟲子,據說被咬後七日必死,江如練看了一眼就開始背。

打開書是牽機噬神蠱。

合上書是弑神千機蠱。

等她落筆寫,就變成了什麼神?什麼蠱?

如此過程翻來覆去幾遍後,江如練直接放棄。

她從不為難自己,背不了就不背,繼續嘩啦啦的翻書。

書翻過一半,可算瞧見了熟悉的蟲子。

引靈,隻於妖族體內寄生,幾秒即可破體而出,落地後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