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1 / 1)

之中痛醒。

去挑戰超出自己能力,不可能做到的事,即為勇士;而有能力卻不為選擇旁觀,則為懦夫。

蔣宿說的是對的。

這就是梁春堰選擇入局的原因。

去糾結哪一派是忠良,哪一個黨羽掌控大權對晏國更加有利已經沒有意義,當他看到麵前有人正在遭受苦難,然後他施以援手,救下那些生命,這才是正確的,有意義的事情。

梁春堰正想說點什麼,卻忽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所有人回頭,就看見蔣宿披著外衣,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他的臉上還帶著濃重的睡意,問道:“大伯,你方才在喊什麼?”

眾人連忙喚他回房中去。

蔣宿見所有人聚集在這裡,哪還能不知道有事要發生,他固執地走出房門,忽而在前方的空地上發現了梁春堰。

他臉色一變,霎時變得蒼白,聲音都變了,“你來乾什麼?”

“蕭矜進城了,卯時會在城門處決賈崔,你想去看看嗎?”梁春堰這才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其實是受人之托。

前半夜與季朔廷打了個照麵,季朔廷托他來喊蔣宿,梁春堰方才就是把他的原話給複述了一遍。

蔣宿眼睛頓時瞪得像銅鈴,一瞬間就亮了起來,“蕭哥回來了?!”

他趕忙將外袍穿好,一邊係腰帶一邊往外走,“在哪個城門!快帶我去!”

蔣父氣道:“不準,現在外麵這麼危險,你腦袋不要了就往外跑?”

其他人也跟著勸,畢竟先前蔣宿那豬頭臉的模樣,家裡所有人都看到了。

蔣宿沒有爭辯,他看了父親一眼,隨後就轉身,那模樣真像是放棄了外出要回房中去,但就在他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腳步一轉,飛快地朝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蔣父見狀,趕忙自己去追。

結果就看見兒子輕車熟路地來到偏角之處,扒開地上的草垛,非常熟練地從狗洞裡鑽了出去。

蔣父氣得吐血,在宅中跳腳大罵,“混賬東西你跑去鑽狗洞?!你倒還不如從門中走出去!”

蔣宿現在處於非常興奮地狀態,在得知蕭矜回城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如獲新生。

他從狗洞鑽出之後,不管不顧地狂奔一段路,待肺部的氣耗儘了,隱隱泛著疼,他才慢慢停下來,忽然意識到梁春堰還沒有告訴他蕭矜會在哪一個城門處決賈崔。

他抬起頭,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就看到旁邊一座二層樓的房頂上站著梁春堰。

他似乎就等著蔣宿的視線轉過來,見他看來之後,就抬手一指,指了個城門的方向給他。

蔣宿對梁春堰揚起個笑容,帶著感謝的意味。

這是他在得知梁春堰真麵目之後,頭一次對梁春堰露出發自真心的笑。

然後馬不停蹄地朝著城門而去,但是他先前肋骨受的傷並沒有痊愈,一時劇烈運動之後,又開始痛起來,他隻得改跑為快步行走。

想趕在卯時之前到達城門。

【寅正三刻】

蕭矜帶著陸書瑾和裴延幾人停在玉容館前,門口的屍體擺得很整齊,血流了一地,在地勢低的地方會彙聚在一起。

他側目看了一下,都沒停頓,抬步進了玉容館。

季朔廷就坐在門邊不遠處,蕭矜一進去他就看見了。

“老季,辛苦了。”蕭矜走過去,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他站起來,於是兩人擁抱。

季朔廷道:“你更辛苦,瞧著感覺都瘦了,軍營的生活很艱苦?”

蕭矜說:“你去吃半個月的雜糧就知道了。”

他與季朔廷說說笑著,完全不在意堂中另一頭坐在地上的賈崔。

季朔廷往後看了一眼,瞧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披著寬大披風,大帽兜罩住整張臉的人,疑問道:“這位是?”

其實不難猜到是陸書瑾,隻是陸書瑾沒必要把自己捂得那麼嚴實,這才讓季朔廷滿腹疑惑。

蕭矜轉頭看她一眼,笑彎了眼睛,“等會兒就知道了。”

說罷,他轉身朝賈崔走去,撥開了守在當間的季家暗衛,整個人毫無遮擋地站在賈崔麵前,這才與賈崔第一次正式相見。

賈崔渾身是血,抬頭打量著蕭矜。

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幾分輪廓,一身赤紅的衣袍顏色如此顯眼,襯得少年俊俏的眉眼張揚無比,麵上是輕淺的笑意。

這便是聲名遠揚的大草包,蕭家那個空有一副好皮囊,實際上一無是處的紈絝嫡子。

賈崔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肯低人一頭,用凶戾的眼睛瞪著他,“你爹和兄長已經死在邊疆,你又何必做這些毫無意義的掙紮,還不如現在投誠六殿下,將虎符雙手奉上,興許還能為你蕭家留一條活路。”

蕭矜笑著點頭,竟是讚同,“你說得太對了。”

他從腰間的隨行囊中摸出了巴掌大的黃金虎符,已合二為一,x是一整個,置在掌中拿給賈崔看,“虎符在這呢,想要嗎?”

賈崔盯著那做工精致無比的虎符,雙目瞬間變得赤紅,整個人迅速陷入癲狂狀態,像是隨時撲上來爭奪一樣。

但他尚存的一絲理智製止了他的衝動。賈崔咽了咽口水,瘋魔一般渴求道:“給我……”

“你夢還沒醒嗎?”蕭矜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化作惡劣的嘲諷,反問。

賈崔惱怒道:“你耍我?”

蕭矜道:“耍你的人可不是我。”

他稍稍抬手,往旁邊一指,“是她。”

賈崔的目光一轉,落在旁邊的人身上,見她渾身都裹著披風不露麵目,嗤笑道:“什麼人物,這般見不得人?”

陸書瑾抬手,將帽兜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姣好的臉來。

她的口脂之前被蕭矜%e8%88%94吃了個乾淨,出發之前又補了一回,如今在這玉花館斑斕各色的燈下,更顯得殷紅,襯得整張臉雪白而精致。

賈崔一下子驚愣住。

陸書瑾笑了笑,眼裡全是冰冷的嘲意,“賈將軍,還認得我嗎?”

“你……”賈崔看著她,腦子整個卡住,“你是個女人?”

“賈將軍不是最看不起女子嗎?先前說女子無用,命比草賤,隻有繁衍子嗣之用,從那時起,我便很好奇,不知賈將軍在得知你被你最看不起的女子耍得團團轉,折損那麼多士兵的時,會是什麼反應。”

陸書瑾邊說著,邊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她纏著雪紗長裙,黛眉紅唇,杏眼濃黑而明亮,即便是站在這一片狼藉之中也像是不染纖塵的明月般。

美麗,乾淨,像是毫無攻擊力的乖順美人。

她看著賈崔,說道:“不過以你那個塞滿豬食的腦袋,恐怕壓根想不明白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被我蒙騙了吧?你也不會知道你的那個同夥究竟是如何帶著一般的士兵命喪黃泉。”

“因為賈將軍你,實在是一個無知又愚昧,醜陋不堪入目的蠢貨。”

陸書瑾紅唇微動,用平靜的語氣緩慢地說出這句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想罵賈崔的這句話,忍了很久。

仿佛幾個響亮無比的耳光甩在賈崔的臉上,他赤紅的雙目幾乎瞪得裂開來,用堪稱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陸書瑾。

他輕賤女子,從不會讓任何女人在他麵前造次,在京中時也養了不少外室小妾,不過都是隨手贈出的玩意兒,喜歡了就抱去被窩,不喜歡了就給幾兩銀子隨意打發,但凡有蹬鼻子上臉的,都直接亂棍打死,管殺不管埋。

何曾有哪個女子敢站在他麵前如此辱罵他?

他也更接受不了自己被一個女子所蒙騙,不僅折損了一般的士兵,連帶著世子也賠了命。

賈崔氣得%e8%83%b8口一陣陣泛著疼,幾乎要吐血,脖子上的青筋儘現。

他怒吼一聲起身,提著刀就朝陸書瑾砍去,恨不能一刀砍了她的頭顱解恨。

可誰知他剛爬起來,蕭矜就抬拳上前,一把抓住他持刀的手腕。

少年的力氣大得驚人,氣勢也十分淩厲,手腕被握住的瞬間,賈崔感到像是鐵拷夾住了手腕,緊接著將他的手臂往前猛地一拽,下一刻膝蓋就重重地撞到他的肋骨之處,巨大的痛苦襲來,賈崔在這一個刹那雙腿就發軟,疼出一身的汗來。

但是還沒完,蕭矜的招數很連貫,賈崔身子彎曲的同時,他的肘擊狠厲地落在賈崔的後脖頸,隨後腿窩被巨石砸了一下似的,於是整個人都站不住了,痛楚鋪天蓋地地襲來,賈崔一邊往地上跪,一邊嘔吐喝儘肚子裡的酒水。

蕭矜露出嫌棄的表情,一連往後退了好幾個大步,連帶著拽上了陸書瑾。

喝進去的酒混著果子和下酒菜在賈崔的胃裡悶了許久,再被吐出來之後有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蕭矜平日裡都是泡在香罐子裡的,哪能聞這東西,加之心裡也萬分嫌惡,當即一刻也呆不下去,趕緊帶著陸書瑾離開。

季朔廷還驚訝著一張臉,看著兩人出去,他也趕忙跟了出去。

外麵風大,蕭矜又在給陸書瑾披衣。

季朔廷走過去,奇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事竟然瞞著我?”

但是很快,他又斂了所有驚訝的情緒,說道:“也合該如此,老早我就覺得陸書瑾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有些陰柔,有時看她當真會產生一種是姑娘的錯覺,隻是從未想過她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當真敢扮作男子去海舟學府讀書。”

陸書瑾忍不住笑了,說道:“那是因為我當初來雲城的時候手頭實在是太過拮據,正好看見海舟學府招收寒門,便試著考了一下。”

蕭矜說:“我猜也是,你那會兒實在是太窮,我有好幾次都擔心你會跟城北的乞丐搶飯吃。”

陸書瑾低聲,認真地回答:“那倒不至於,我雖然窮,但每日三個餅子,還是能吃飽的。”

蕭矜想起最初的那段日子,他的確是常常看到陸書瑾抱著個乾巴巴的餅子啃,不由泛起一陣陣心疼來,目光一軟,指尖往她鼻子上點了點,沒說話。

“咳咳……”季朔廷十分不合時宜地咳嗽兩聲,打斷二人的旖旎,說道:“不過你能將身份瞞得這樣緊,也算是你的本事,蕭老四是如何發現的?”

“說來話長,得空再細說。”蕭矜將這個話題暫時撂下,喊了人進去把賈崔給押走,帶著前往城北的城門。

賈崔吐了半晌,被人用繩子將雙臂綁到身後去,身上那些刀口仍流著血,被繩子一勒嵌進血肉裡,疼得厲害。

他試圖掙紮,但蕭矜踹在他腿窩的那一腳,幾乎把他的腿關節給踹斷,麻木之後就是劇烈的痛,導致他稍稍一用力就麵容痛到扭曲。

但押他的人極為粗暴,推搡著讓他快步行走,這一路走到城北的城門,他渾身的衣衫都疼得濕透,身體不住顫唞,堪稱一場極大的刑罰。

幾人到了城門邊上時,蔣宿已經等在那裡。

他最先看到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