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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慣會以訛傳訛,不可儘信。”陸書瑾儘量說得慢點,如此能讓她看起來鎮定且有氣勢,“我與蕭少不過是同窗之誼,他欣賞我勤奮刻苦,才青睞有加,並不是傳言中的那些關係。”

“問你人去哪裡了,你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賈崔當即拍著桌子喊道:“要我說就應當先好好打一頓,鼻梁打斷牙也打掉,知道疼了,他自然什麼都招了,不怕死就繼續嘴硬。”

陸書瑾轉頭看向賈崔,她眸光平靜x非常,如幽深古井。

此時絕不是怯場的時候,但凡她表現出一丁點的害怕,必定會讓賈崔覺得暴力毆打她就能問出答案。

她必須讓賈崔用另一種態度對待她,他可以鄙夷,蔑視,出口羞辱,但絕不能動用暴力。

對視了片刻,須臾,她微微頷首,說道:“陸某三尺微命,生死不過是各位大人的一念之間,若想活命又怎敢對各位大人有欺瞞?若是蕭少當真與我關係親近,為何不在離開的時候,將我也一並帶上?”

“那指定是不樂意帶你,看你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們樣,帶著上路就是個麻煩。”賈崔咧著嘴嫌棄道。

陸書瑾麵不改色,順著話往下說:“正是如此,蕭少既覺得我是個麻煩,將我留在雲城實屬正常,那麼他自然也就不會蠢到將行蹤告訴我。前幾日深夜,蕭少曾來找過我一回,但隻說了他要離開雲城,等我問及他便含糊其詞,很快離去,是以我並不知道蕭少的下落。”

她主動托出了蕭矜半夜去找她一事,就是為了給幾人造成一種她在說實話,並無隱瞞的錯覺。

賈崔一介莽夫,壓根沒有仔細去思量她的話,隻聽到她說不知蕭矜下落,便氣得拍案而起,怒聲道:“我隻問你蕭矜如今身在何處,彆跟我扯彆的!”

季朔廷勸了一句,“賈將軍,少安毋躁。”

賈崔又怎會照做,他急等著找到蕭矜拿到另一半虎符回京城複命去,雲城那麼大,想找一個人等同於大海撈針,挨家挨戶地找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出蕭矜。

他迫切地希望陸書瑾知道些什麼,得到否定的回答,當然就急眼了。

賈崔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將那女人給我拖進來!”

很快門就被推開,陸書瑾心中一慌,轉頭看去,就見兩個忽而左右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女子身上的衣裙被大片的鮮血汙濁,隻有在邊角料能瞧出衣裳原本是嫩青的顏色。

女子的頭垂著,仿佛是昏死的狀態,雙腳壓根沒有走動,被兩人架著拖進來。

陸書瑾在看見那被鮮血臟汙的衣裙顏色的瞬間,心口像是被誰狠狠打了一拳,正中那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巨大的痛楚從中迸裂,讓她藏在袖中的雙手死死握拳,難以抑製地顫唞起來。

陸書瑾的記性向來好,又如何會忘記她親自給楊沛兒挑選的新春賀禮?

第87章

正是好幾日不見的蕭矜。

陸書瑾再如何裝鎮定, 此時也有些繃不住洶湧的情緒,下意識往外走了半步。

繼而就看見那兩個護衛架著那女子來到麵前來,其中一人將女子的下巴抬起,淩亂的頭發被粗魯地擼了一把, 露出一張被血色汙濁的臉, 的確是楊沛兒。

她的左臉頰有一道青紫紅腫的傷痕, 像是用枝條或是細鞭子給抽出來的, 衣上的血液也是因為各處受了鞭傷,皮開肉綻, 血染了衣。

陸書瑾心中湧起巨大的悲痛來, 壓得她幾乎窒息,拳頭握得死死的, 儘全力壓抑著顫唞的呼吸。

奔騰洶湧的恨意快要將她淹沒, 恨不能化作一隻張著滿嘴獠牙的凶獸,將賈崔這等該死的惡人咬得頭破血流。

但她卻克製了所有的想法, 靜靜站在原地, 目光在楊沛兒身上掠過,又收回。

她不隻賈崔一人在觀察她,所以現在不能夠露出破綻。

賈崔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抬手揮了一下,那護衛接到命令,不知道掐了楊沛兒什麼地方, 將原本毫無動靜的楊沛兒喚醒, 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痛%e5%90%9f。

他起身,走到楊沛兒的麵前, 捏著她的臉頰扭向陸書瑾, 說道:“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瞧瞧, 你可認識這個人?”

楊沛兒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仿佛對賈崔畏懼不已,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渾身發抖,聽從他的話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向陸書瑾。

她的視線與陸書瑾相對的一瞬間,眸中掠過震驚的情緒,嘴卻比腦子反應要快,脫口而出道:“不認識……”

陸書瑾感到了無儘的痛苦,源於麵前這個把她當做弟弟,會在深夜送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會拎著自己做的饃從城北走到城東,挨家挨戶地尋到她門口的楊沛兒。

她在看到陸書瑾的一瞬間,哪怕她如此害怕賈崔,如此遭受折磨,卻還是說不認識。

仿佛這句否認已經成了本能。

賈崔捏著她的下巴猛然用力,將她使勁推了一把,護衛也鬆了手,楊沛兒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大罵道:“我看你這婆娘就是欠打,到了如今竟還敢對我滿口胡言,本將軍豈是你能夠隨意糊弄的?給我打她!”

楊沛兒聽到賈崔下令打她,下意識將身體蜷縮起來,抱住了頭。

兩個護衛立即就要上前,陸書瑾又豈能眼睜睜看著楊沛兒挨打,她上前一步,清冷的聲音的堂中響起,“男子漢大丈夫,對女子出手,實在令人不齒。”

賈崔轉頭看她,眼底藏著慍怒,“訓人跟訓狗是一樣的,不聽話,打就是了,知道疼了,就會聽話了。”

陸書瑾知道他這是含沙射影,意為她若是不說出蕭矜的下落,就會跟楊沛兒一樣。

她拱了拱手,說道:“賈將軍,陸某一介讀書人,身子骨脆弱,自是受不得棍棒,也不敢與將軍大人作對,凡我所知必會誠實相告。蕭少爺的去向我的的確確是不知,但我願意協助將軍大人找到蕭少爺。”

賈崔顯然對此不滿意,隻是剛要張口,卻被季朔廷搶去了話頭,“你用何方法能夠找到他?”

“自是有我自己的方法,現在無可奉告,還望季少見諒。”陸書瑾道。

“你當老子說話在放屁?現在就將你的方法說出來,若是敢騙老子,我就打得你爬出這個屋子!”賈崔嚷嚷道。

陸書瑾冷下臉,似在冷笑,“陸某隻願為雲城的安寧出一份力,並非為人奴役,絕不會低三下四,若將軍不肯相信,大可殺了我就是。”

“你當老子不敢?!”賈崔大怒,抬手就要拽陸書瑾的衣領,卻被陸書瑾往後一步給躲過。

他正要上前,季朔廷忽而拍案而起,高聲道:“來人!”

一聲令下,正堂的門猛地被撞開,身量高大的季家隨從自門外一擁而入,皆腰間彆著鋒利長劍,步伐整齊一致。

“請賈將軍坐下。”季朔廷冷漠下令道。

其後四個隨從抬步上前,左右按著賈崔的肩膀,竟直接將他拖到椅子旁按著坐下,他手下的兩個護衛想要護主,季家隨從便同時抽出長劍,劍刃皆對著賈崔,漫天的殺意在正堂之中湧現。

賈崔怒不可遏道:“季朔廷,你膽敢如此對我?!”

“將軍,此處乃是雲城,並非京城,還望賈將軍能夠時時謹記這一點。”季朔廷負手而立,眸光稍微往下斂,麵容極為冷峻,再沒有先前那客客氣氣的溫和模樣,緩聲道:“我們也並非山匪賊寇,若賈將軍再如此肆意妄為,輕賤人命,私抓良民拷打逼問,那我就無法與你共事,隻能給祖父傳信懇請六殿下換個能共事的人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賈崔又要起身,卻被旁邊的人死死按住了肩膀,一時半會竟是站不起來。

季家從來不是哪方勢力的附庸,如今雖隱隱有站隊六皇子的趨勢卻也並非任憑六皇子調遣,是以季朔廷不是賈崔的手下,他完全有資格拒不配合,傳信給京城的季家人,要求換個人共事。

隻要季家足夠重視季朔廷,必會滿足他的要求。

而作為季家的嫡係長子,誰還能比季朔廷更得季家人的重視呢?

如此一來,賈崔就明白,季朔廷若是真的一紙書信遞出,那麼他想要立功的機會不僅化作泡影,還會被六皇子視作棄子,日後再沒有什麼好日子。

賈崔氣得滿臉通紅,張口便想罵娘,但是瞧著季朔廷的眼神,又看見葉洵漠然地旁觀,無人再給他遞台階,他隻好憋著怒火道:“我不過也是想快點找到蕭家那崽子。”

他完全想不明白季朔廷為何會在意這一兩條賤命,既然人都已經抓到了x,何須再說那麼多廢話?不挨兩下痛的又怎麼會聽到實話?他覺著那陸書瑾一副瘦弱的模樣定是扛不住打的,分明一頓拳頭就能解決的事,非要將事情辦得這麼複雜。

越想心中怒意越盛,賈崔呼吸都粗重不少,但他也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當務之急是找到蕭矜,拿到另一半虎符,那樣他就能回京複命,不必再看彆人的臉色行事。

賈崔的臉色實在太過難看,加上他又極力地抑製發怒,使得他整張臉都有幾分扭曲。

季朔廷見了就說:“賈將軍的心急我能理解,隻不過陸書瑾乃是喬老十分看重的學生,喬老德高望重,對我教育啟蒙頗多,若是讓他知道我抓了他的學生嚴刑拷打,隻怕會讓先生失望。”

賈崔聽到喬百廉這人心裡就燒起火來,不禁氣道:“倒胃口的讀書人。”

此話一出,屋內幾人同時看向他。

賈崔猛地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方才他太過生氣,忘記了這一屋子裡坐的幾個高門望族出身的少爺們,哪個不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賈崔一時間進退兩難,拍桌吼道:“老子不管了!”

繼而他起身踹了凳子一腳,大步離去。

葉洵伸頭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季朔廷,便也跟著起身往外走,“我先去瞧瞧。”

季朔廷稍一揚下巴,堂中的隨從接二連□□出去,一陣腳步聲過後,整個正堂又安靜下來。

陸書瑾見賈崔終於滾蛋,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心知季朔廷此番與賈崔鬨得如此難看絕不是什麼好事,本來他臨時倒戈的目的就是要讓賈崔信任,這幾句架一吵,賈崔就算不戒備他,必定也對他意見頗大的。

呂澤也拂袖起身,笑意%e5%90%9f%e5%90%9f地走到陸書瑾的麵前,“我倒是很好奇你能用什麼方法找出蕭矜,此事至關重要,若是你做到那便是立了大功,若是你做不到……”

他回頭看了季朔廷一眼,有片刻的停頓,又繼續對陸書瑾說:“那也彆想著能夠全身而退。”

這話的意思是表示如果她沒能找出蕭矜,連季朔廷都無法保住她。

呂澤的笑頗有一股綿裡藏針的陰險感覺,與賈崔不同,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