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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喘氣的力氣。

“你他娘的終於醒了。”賈崔的耐心早已耗儘,一下就將刀刃架在蔣宿的脖子邊上,仿佛隻要他說出來一句不合心意的話,這一刀立馬就砍掉他的頭顱。

“說,蕭家那個小兔崽子去了哪裡?”他凶橫地問。

蔣宿隻感覺頭有千萬斤的重量,稍稍一往上抬,身上的所有骨頭都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和碎裂似的疼痛。

他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鼻血倒是先流了不少。

赤色鮮紅,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不會說話是不是?”賈崔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額頭青筋儘現,仿佛已經是忍到極限了。

正在這時,從後麵匆忙跑來一個士兵,說道:“將軍,季家嫡子求見。”

賈崔立即鬆了手,同時將刀往回收,轉身往外走:“在何處?”

話剛問完,他就看見了季朔廷。

季朔廷身著月青長衣,長發散著,頭戴白玉冠,手執一柄羊脂玉扇,負手而來,端足了世家公子的風範。

他麵帶笑意,走到賈崔麵前揖禮,“賈將軍,季家行五,代父兄向你問安。”

說罷又向呂澤行禮,對葉洵頷首:“世子,葉兄,原來都在此處,倒省了我多跑兩趟了。”

如今京城混亂不堪,黨羽之間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其中占三大巨頭的便是蕭家,季家,聶相。

季家百年簪纓世家,勢力雄厚,卻一直都站在中間的位置,不曾站隊任何皇子。

若是季家能夠支持六皇子,朝中將沒有任何勢力黨羽能夠與六皇子抗衡,隻需得到虎符調動精兵前往京城,王座已成定局。

季朔廷雖是行五,卻是季家嫡出的長子,季家長輩都著重培養他,更多時候,他的態度就代表了季家的態度。

賈崔縱然是腦子愚笨,卻也得過丞相的叮囑,不敢怠慢季朔廷。

他x態度頓時大變,不見先前的傲慢之色,擺出長輩的架勢了,隻笑嗬嗬道:“朔廷一轉眼就長那麼大了,當年在京城你才幾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季朔廷勾著唇微笑,“想不到我與將軍還能有這等緣分。”

“有緣的有緣的,我跟季家向來有緣,頭一次見你就覺著你必是個棟梁之材。”賈崔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文化費力地誇著。

呂澤也笑道:“在京城便對季公子多有耳聞,如今一見,你果然與尚書大人十分相像。”

季朔廷拱了拱手,道一句說笑,目光往後一掠,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蔣宿。

他鼻青臉腫,幾乎被打成了個豬頭,鼻血還在往下滴落,%e8%83%b8`前的衣裳被血跡暈染了一大片,垂著頭了無生氣。

季朔廷斂著眸色,與賈崔擦身而過,站定在蔣宿麵前。

蔣宿在模糊不清的意識裡就已經聽到了季朔廷的聲音,他似乎察覺到季朔廷走到了麵前,便費力地抬起頭,用腫起來的一隻眼睛眯成縫看他,聲音氣若遊絲,“季哥……”

季朔廷扯了下嘴角,說:“蔣宿,你可真是無能。”

蔣宿一時有些不明白他為何說這種話,但從模糊的視線裡隱約瞧見了季朔廷滿含譏諷的眼神,頓時茫然又無措,“季哥?”

“朔廷,此人你認識?”賈崔從後麵走來,指了指蔣宿道:“我不知道你們相識,一時不防將他打了一頓。”

“無妨,不過是尋常同窗而已。”季朔廷笑道:“這人蠢笨不堪,總是自作聰明,我怎會與他結交。”

這話傳進蔣宿的耳朵裡,仿佛是一把利刃往他心口上刺,剛挨了揍又潑了冰水的身體寒冷疼痛,猛烈地顫唞起來。

他想說話,嗓子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賈崔道:“問也問不出來,那還是殺了算了。”

“且慢。”季朔廷皺了皺眉毛,說道:“蔣宿的父親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殺他隻怕會引起不小的麻煩,如今形勢緊張,還是儘快以取得虎符為首要,不可節外生枝。打一頓給個教訓便是,放他走吧。”

賈崔有些為難,但又不大想駁季朔廷的麵子,於是看向呂澤。

呂澤收到示意,開口問:“那不知季公子可有尋蕭家嫡子的辦法?”

“自然有。”季朔廷道:“有一書生名喚陸書瑾,與蕭矜交情甚密,自從蕭矜得知父兄戰死的消息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但前幾日我的暗探卻傳來消息,說曾見蕭矜往陸書瑾住宅之處去。但蕭矜行蹤謹慎,暗探跟丟之後便不知他究竟去了何處,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在離開之前找過陸書瑾。”

季朔廷道:“陸書瑾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賈崔一拍大腿,“太好了,總算是有點能用的信息了,那快快將陸書瑾抓來拷問。”

呂澤卻沒有那麼容易輕信,隻問道:“據我所知,蕭家嫡子與季公子是自小到大的玩伴,他竟沒有在離開之前知會你一點風聲嗎?”

季朔廷溫笑著看向呂澤,“世子久居京城,想必比我更清楚在如今這贏生敗死的局麵中,交情能值個幾分錢,朝中動向瞬息萬變,我的祖父就經常告誡我莫與蕭矜走得太近,難道蕭將軍就沒有提點過蕭矜?”

在你死我亡的鬥爭之中,哪怕血濃於水都能利用欺騙背叛,更何況隻是朋友。

呂澤聽後便沒再繼續疑問,隻是道:“我們並不熟知陸書瑾是何人,此事還要靠季公子安排。”

季朔廷笑道:“那是當然,但今日不急,二位遠道而來,自然要先給二位辦場接風宴。”

他偏頭對葉洵道:“葉老二,你可備好了酒席?”

葉洵漫不經心一笑,“當然,就等你了。”

“那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去抓陸書瑾。”季朔廷說道。

第84章

蔣宿,蠢笨無能,是個膽小鬼。

陸書瑾坐了兩個時辰未動, 等反應過來時,天色漸暮。

她擱下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肩膀,起身點了燈。

桌上放著薄薄一遝紙, 上麵寫滿了飄逸瀟灑的字體。

她拿起來對著燭光, 將上麵的字逐一看過去, 須臾, 她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忽而有人輕叩窗,春桂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公子, 梁公子來見。”

陸書瑾的眸中染上疑惑,她將紙收起來夾進書中, 放在書櫃之中, 說道:“將他請到正堂。”

她也換了件外袍,起身前去正堂。

正堂之中點了兩盞燈, 燈罩之下散發著白光, 將正堂照得透亮。

坐在其中的梁春堰一身雪白長衫,長發全數束成馬尾,垂在肩頭後背, 襯得黑白兩色極是分明,原本就昳麗的麵容更顯精致,不含任何情緒的時候多了幾分冷豔。

在陸書瑾的印象之中, 梁春堰很少這種裝扮, 他總是穿著青綠兩色的衣裳,長發披下來或者全部綰起, 麵上帶著略顯幾分柔弱的笑, 像個文弱且陰柔的書生。

這是必然的, 因為他總要裝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來,欺騙彆人。

當然他的變化並非巨大,隻是從眼角眉梢的冷漠之中悄悄泄露出來,不仔細看倒分辨不出來。

陸書瑾想,若是他不再偽裝,那麼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要滅口,那就自然不必在她麵前偽裝,二是他有彆的目的。

雖然梁春堰一直以來都是和善的,但鑒於蕭矜現在不在城中,陸書瑾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在距離他七八步的距離處停下來,揖禮道:“梁兄,多日不見一切可好?”

若是按照以前的梁春堰,他此刻定會站起來,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回以一禮,再與她交談。

但此刻他仍坐著不動,稍稍側頭,白光落在他的臉上,有一種冰肌玉骨的美麗,他反問道:“為何站那麼遠?”

陸書瑾道:“梁兄既知道答案,何必再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梁春堰勾了勾唇角,但算不上是笑容,他用溫和的語氣道:“若是我想殺你,即便是你站在門外,也無生還的機會。”

陸書瑾回頭看了一眼正堂的大門,無奈地笑了一下,抬步來到梁春堰的對麵坐下,見桌子上空空如也,便喚道:“春桂,上茶。”

“不必,我不喝茶。”梁春堰道。

“不喝茶?”陸書瑾詫異地看他一眼,試探道:“我的茶加了花蜜,不苦。”

梁春堰的眼眸輕轉,這就改口了,“那倒是可以嘗一嘗。”

春桂早就準備好了茶,聽到陸書瑾的吩咐之後便提了進來,將茶壺擱在梁春堰的手邊,倒上一杯,再轉身退出去。

陸書瑾的手指搭在桌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桌麵。

“你是何時發現的?”梁春堰喝了一口熱茶,緩聲問道。

“自然有我自己的辦法。”陸書瑾回答得高深莫測。

其實一開始也隻是輕微的懷疑,畢竟梁春堰的偽裝可謂是天衣無縫,很難從中看出端倪。

而陸書瑾因為自身性格的原因,天生對每一個無端靠近親近她的人都抱有幾分懷疑,反複斟酌。

陸書瑾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比如蕭矜一開始靠近她,是覺得她可培養,而葉芹親近她,是尋求一份陪伴,蔣宿一開始則是想拉著她一起吹捧蕭矜。

季朔廷對她沒有目的,所以至今與季朔廷的關係也算不上親近。

梁春堰雖然嘴上說著感謝陸書瑾那日在百裡池從劉全手底下救了他,但他骨子裡就是很冷漠的人,即便將和善裝得再像,也無法裝出熱情的模樣。

比如他在葉芹送邀帖的那日來此處,又在蕭矜那日來的時候上門送糕點,除了這種“巧合”,他很少來這小宅院尋她。

真正在心中確認,卻是在去了風亭山莊回來之後,她偶然間發現了蔣宿對梁春堰產生了抗拒,有幾次在與蔣宿閒聊時提到梁春堰,他那一瞬間的懼怕表情並不作偽。

雖然蔣宿什麼都不肯說,但陸書瑾不必深問也能想出緣由,多半是在風亭山莊那一夜,蔣宿偶然得知了什麼。

她向蕭矜說起過此事,蕭矜隻說他們構不成威脅。

陸書瑾不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是梁春x堰和誰。

“茶的味道如何?”陸書瑾問。

“尚可。”梁春堰答。

陸書瑾看著他,沉默著,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梁春堰終於開始說正事,“你該走了。”

陸書瑾仔細分辨,確認這句話不是“你該上路了”,她疑問,“我去何處?”

“離開雲城。”梁春堰道:“不走的話,你就會死。”

陸書瑾忽然明白,梁春堰並非對她有惡意,他應該是從彆的地方得到了什麼信息情報,提前知道了她將要麵臨危險,所以才來走這一遭。

這讓陸書瑾放下心來,暗鬆一口氣,說:“這麼說來,梁兄是想救我一命?”

“談不上救,不過是想償還一份恩情罷了,說到底那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