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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一派寧靜,沒有人應聲。

賈崔做了個手勢,身後的士兵便一起上前,合力撞門。

卻是不知道這內門的門栓是鐵打的,就算是眾人將肩膀給撞斷了,也撼不動這朱門分毫。

賈崔氣得站在門口叉腰破口大罵:“天殺的蕭家崽子,慫成什麼軟蛋了?你賈爺爺都到門口了還不知來迎接?日後你父兄的屍骨還得求著老子去撿!”

他在門口罵了一陣,無人應答。

葉洵頗是無奈,說道:“許是不敢出來,不如我們從側門進去吧。”

賈崔自然是想從蕭府的正門打入,但奈何這門實在牢固,耗費了不少時辰之後,他才放棄,帶著人從側門撞入。

蕭家老早就分了家,嫡庶不同住,這偌大的將軍府裡住得人並不多,加上蕭雲業常年帶著長子次子在京城,女兒又進了後宮,府中隻有蕭矜和兩個妾室住著,許多院落都空閒不用。

側門進去之後,很長一段路都是閒置的院落,直到穿過幾道雕花石拱門,整個視野瞬間變得開闊。

卻見麵前的假山石前,竟是血流滿地,滿地橫屍,身上皆穿著蕭府下人的衣裳。

周遭一片死寂,再無彆的聲音。

賈崔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有人捷足先登,先將蕭府的人都殺了個乾淨?蕭家那小崽子呢?死在什麼地方了?”

他趕忙下令讓手下去府中尋找蕭矜的身影。

葉洵擰起眉毛,快步上前,蹲在其中一處屍身邊查看。

這屍體完全僵硬,顯然死了有好幾日了,血液乾涸,暗沉發黑,脖子上的極深刀痕是致命傷,全都是一刀斃命。

他連續將幾人的臉翻到正麵來,仔細查看,說道:“賈將軍,恐怕不用再找了。”

賈崔一下就急眼,氣道:“你這話何意?若是有人搶先一步殺了蕭家的小崽子搶走了那半塊虎符,我們如何交差?!”

呂澤上前來勸道:“將軍莫急,先聽聽葉兄有何話要說。”

賈崔氣瞪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葉洵說道:“二位可能有所不知,蕭府自多年以前開始,就被安插了各路的探子細作,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換一批人,其中的暗線來自各方勢力,更有一部分是皇上的授意。”

“你想說什麼?”賈崔冷眼看著他。

“死在這裡的人,應當全都是藏在蕭府之中的暗線。”葉洵道。

“有何依據?”

“這幾個,便是我父親培養的暗線。”葉洵指著地上的人道:“所以我猜測,不是有人捷足先登,而是蕭矜先一步反擊,殺了這些暗線逃離,如今這蕭府應該是空了的。”

“那崽子如何提前知道我們會來雲城?一個軟弱無能之人,又怎麼找出這些暗線,儘數殺之?”賈崔的眼眸極其銳利,緊緊釘在葉洵的臉上,那不信任的神色幾乎要從眼中溢出來,妄圖從葉洵的臉上找出端倪來。

葉洵無奈一笑,雙眉撇著的樣子相當真誠,“這蕭矜的確是個無所事事,欺軟怕硬的草包,但逃命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他與季家的嫡子交情不錯,極有可能是季家嫡子走漏了風聲。”

“且賈將軍莫忘了,蕭矜再無能,他爹也是蕭雲業,將軍在京城在職多年,自然曉得蕭雲業的本事,他要找出蕭府的暗線豈非輕而易舉之事?隻怕是礙於皇帝猜忌,才一直放任暗線在府中,蕭矜此番所為,極有可能是蕭雲業生前所安排。蕭矜到底是蕭家嫡子,將來要接管整個蕭家,蕭雲業再怎麼對他失望,還是會培養其一二。”

賈崔當然知道蕭雲業的恐怖之處,多年前他屢戰屢敗,從未在蕭雲業的手底下討得半點便宜,有蕭雲業在,那一聲“將軍大人”的稱呼從來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那小崽子能逃去何處?”

“這我便不知了。”葉洵低歎一聲,說道:“也是我的疏忽,他一連好些日子不曾出門,我原以為他是在為父兄的死而傷心,卻不承想他竟然偷偷逃了。”

賈崔嗤笑一聲,“什麼虎父無犬子?這蕭雲業要是知道自己生了個狗兒子出來,棄了雲城百姓獨自奔逃,隻怕去了黃泉地府也難以瞑目。”

三人同時笑起來。

“將軍!”忽而有人從後方趕來,手中押著一人正不斷扭身掙紮,“此人在蕭府外張望,行為詭異,屬下便將他捉拿過來。”

“是何人?快快帶上前來。”賈崔趕忙對葉洵道:“這小兒是不x是蕭家那兔崽子?”

葉洵轉眼看去,就見那人嚇得瑟縮著腦袋,說道:“此人不是蕭矜,乃是蔣家嫡子,名喚蔣宿。”

蔣宿嚇得臉色蒼白,怎麼也沒想到就這麼往蕭府門口看了一會兒,就被人抓來了這裡,方才逃跑的時候還被踢了腿窩,現在疼得雙腿打抖,站著都是痛苦的。

他看著麵前幾人,還有滿地的屍體,整個人嚇得已肝膽俱裂,奮力地掙紮起來,哭喊道:“蕭哥!蕭哥!”

這些人是誰?為何闖進蕭府?蕭府怎麼有那麼多屍體?蕭矜在哪裡?

這些問題他一概不知,卻在看到屍體的時候卻極其害怕蕭矜會不會也葬身於這些人之手,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之中,會不會有蕭矜。

他瞬間的蠻力掙脫了肩膀的鉗製,整個人衝破桎梏跑上前,被賈崔往脊背上踹了一腳,巨大的力道頓時擊垮了他。

蔣宿狠狠摔在地上,卻又不肯停下,不顧疼痛地往前爬了幾步,爬到屍體邊上將麵朝下,已經完全僵硬的屍體費力翻動著,害怕從中看到蕭矜的麵容。

“這小子看起來沒什麼用處,殺了得了。”賈崔本來就惱火,又突然闖出來一個蔣宿,他當即抽出腰間的佩刀,大步走向扒拉屍體的蔣宿。

“且慢。”葉洵上前兩步,攔住賈崔,說道:“此人與蕭矜交情甚好,平日裡形影不離,又相當膽小,或許拷問一番,能從他口中得到些關於蕭矜的下落。”

賈崔皺著眉看著葉洵,“當真?”

葉洵頷首,“自然不敢欺瞞將軍。”

“來人!”賈崔喊道:“將這小子拉起來!”

葉洵偏了偏頭,看向蔣宿。

他衝賈崔拱了拱手,說道:“那下官先去彆的院落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訊息。”

賈崔不耐煩地揮手。

葉洵轉身離去,並沒有去彆的院落,而是原路返回,直接從側門出府。

門口守著不少賈崔帶來的士兵,再往旁去就是葉家馬車,馬車周圍站著葉家隨從。

他抬步走過去,衝其中一個隨從招了招手,將人喚來,說道:“你現在趕去季府,傳一句話給季朔廷。”

“就說,蔣宿在將軍府衝撞了賈將軍,被將軍一怒之下砍了腦袋。”

第83章

“那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去抓陸書瑾。”

蔣宿已經很久沒見到蕭矜了。

雖然蕭矜整日不務正業, 帶著他招貓逗狗,但可能是因為蔣宿沒有兄長,天生對比他大一歲的蕭矜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依賴。

這連著好些日子沒見蕭矜,蔣宿根本坐不住。

他隻盼著能夠見蕭矜一麵,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 確認他一切都好, 沒有因為他父兄的死而一蹶不振, 僅此而已。

他沒有聽陸書瑾的話,也違背了父親的意願, 躲過了家中下人的看守, 悄悄跑了出來。

卻沒想到這一次來了蕭府,卻撞上了一批從未見過的人。

他終於如願以償地進了蕭府, 卻在蕭府之中看到滿地的屍體, 屍體疊放在一起,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蔣宿嚇得當場涕泗橫流, 他的理智全線崩潰, 像瘋了似的撲到屍體之上,使勁刨著那些疊放的屍體,心中是極致的恐懼。

他害怕從中挖出蕭矜的屍體。

他要將每一具屍體全部翻到正麵朝上, 確認裡麵沒有蕭矜。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但賈崔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上去一腳就踹翻了蔣宿。

劇烈的疼痛從後背迅速炸開,蔣宿整個人撲倒在地, 卻又沒有絲毫的停留, 立即爬起來繼續翻找。

“嘿,你小子。”賈崔招手, 對身邊的手下道:“還愣著乾什麼?去收拾他!”

身旁兩人立即應聲而上, 一人按住蔣宿的後脖子, 一人踩住他的腿,不由分說地掄起拳頭開始揍他。

蔣宿本能地縮起脖子,拳打腳踢落在身上的力道都是實打實的,不是少年之間的打打鬨鬨,是來自成年男子,且還是日夜操練的士兵的力道。

一時間他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身體也支撐不住這樣的施暴,有好幾次爬坐起來都被踢翻。

但蔣宿卻像是感覺不到傷痛,奮力地翻著地上的屍體,赤紅著雙目,嘴裡麻木地重複著:“蕭哥,蕭哥。”

賈崔哪能想到這瘦猴似的小崽子那麼抗揍,罵了一句手下沒用,自己擼著袖子,打算出手折了他的骨頭。

但蔣宿卻在這時候將所有屍體給翻到正麵朝上,每一張臉都仔仔細細地看過,確認了沒有蕭矜。

刹那間他像是渾身的筋骨被抽了個乾淨,栽倒在地,身體蜷縮起來,因疼痛而痙攣。

葉洵去而複返,回到彆院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我就說你能多抗揍呢。”賈崔冷冷地哼笑一聲,他走過去踢了踢蔣宿,發現他已經暈厥,抽出刀說:“麻煩,還是殺了算了。”

“將軍。”葉洵語氣平和,帶著勸說之意:“此人可能知道蕭矜的下落,暫且留他一留,若是他醒之後問不出什麼再殺也不遲。”

賈崔一聽,果然收了劍,說道:“若是答不出來,我就把他剁成肉段喂狗。”

他命人將蔣宿捆在簷下的柱子上,提來涼水往他臉上潑。

但蔣宿卻垂著頭,沒有半點反應。

“再潑。”賈崔道。

又一盆冰涼的井水抬來,將蔣宿渾身都潑得濕透,他仍沒有醒來的跡象。

“死了?”賈崔疑惑。

葉洵負手而立,站在邊上看著,對一旁的隨從指使道:“去看看。”

下屬走過去探了探鼻息,道:“尚有一口氣在。”

“那就接著潑。”賈崔道。

三盆水沒能潑醒蔣宿,賈崔氣惱地踢了他一腳,也隻得站在邊上等他恢複意識。

他帶來的士兵用了半個時辰,將蕭府翻了個底朝天,每一個房間每一寸土地都仔仔細細地探查過,完全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

蕭矜已經走了,走之前還將蕭府清理得乾乾淨淨。

賈崔氣惱無比,抽刀砍了兩人泄憤,噴湧而出的血往四處迸濺,一排小血珠正好摔在葉洵的側臉上,他摸出錦帕擦了擦,不動聲色地看了賈崔一眼。

那大老粗又喊著讓人喚醒蔣宿。

一盆冰水潑下來,臉上又挨了兩個巴掌,蔣宿這才從疼痛和難受中醒來,渾身的骨頭像是被寸寸碾碎,隻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