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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過頭輕咳了一聲,終於從那張厚臉皮上冒出些許羞赧來,問道:“這衣裳,合身嗎?”

陸書瑾反倒是大方的那個,她笑著點頭,並且不吝讚揚,“很合身,你很會挑衣裳,每次送的都很好看,下次能讓我送你嗎?”

蕭矜壓著有些亂拍的心跳,低聲說了句什麼,但陸書瑾沒聽清楚。

她湊過去,側耳去聽,“你說什麼?”

蕭矜於是也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不用送我什麼,多親我幾口就好。”

陸書瑾心中一悸,收回了耳朵沒有回應,沉默地抬腿往前走,低著頭的模樣像是害羞。

陸書瑾卻心想著,她這些日子功力的確是被蕭矜磨煉得見長,以往對上這種話她定然是全然招架不住的,隻能臉通紅地舉手投降,然而現在卻能強作鎮定,這進步也算是顯著了。

蕭矜也沒再耍渾,站在後麵笑了會兒,而後幾個大步追上她,與她並肩前往前院。

四人從小宅院裡出門時,已是日落西山,夜幕緩緩降臨,天穹之上一半已然升起了圓月,一半還尚有餘暉。

上元節這日,雲城各處繁華街道都會舉辦燈會,而其中最為熱鬨的則位於城東郊的清明湖旁,沿著湖的一圈都會擺上各式各樣的花燈,而湖中還有許多載了花燈飄蕩的小船,更有遊龍燈在湖麵上盤旋,這是每年都會有的盛大節目。

幾人先是坐了馬車去了東郊附近的街道,再往前走人就非常多了,馬車進不去隻得停下,私人下車之後徒步而行。

葉芹與葉洵並肩走在前麵,蕭矜就與陸書瑾走在後麵。

陸書瑾一下馬車,就被這密密麻麻的花燈迷了眼。雲城像是整個都被燈點亮一樣,視線不管落在何處,都能瞧見製作精美而明亮的燈,有的掛在店鋪牌匾上,有的吊在頭頂上,五彩斑斕的光形成絢麗的畫麵,讓人仿佛置身人間仙境。

街上的商鋪攤販緊緊挨著,擺在道路兩邊,來回的行人摩肩擦踵,萬人空巷。喧鬨聲,歡笑聲,各種樂響高歌混雜在一起,偶爾有幾朵煙花升至夜空炸開,無一不宣示著上元的繁榮熱鬨。

蕭矜看著走在前麵的兄妹倆,動了歪心思,他拉著陸書瑾的手腕,示意她走慢些。

但周圍太過吵鬨,陸書瑾完全聽不見他說什麼,就墊著腳湊過去聽。

蕭矜附在她耳邊道:“咱們走慢些,讓他們兄妹自己去玩。”

“這樣不大好吧?”陸書瑾微微皺眉。

“你這又不算是失約,這裡人那麼x多,走散也屬實正常,再說了,有她哥哥跟著還怕什麼?”蕭矜為陸書瑾開脫。

他本來就是奔著單獨跟陸書瑾看花燈來的,豈能讓這兄妹倆給破壞了?

絕對不成!

許是蕭矜的麵容太過堅決,眉宇間還透露出一股子隱晦的怨氣來,陸書瑾便沒再反對,隻遲疑地點點頭。

很可惜的是,葉芹並沒有給他們悄悄脫離的機會。她雖然是走在前麵,但總是忍不住回頭張望,頻率高到往前走個幾步就扭頭看,若是被人擋住了沒看到陸書瑾,她就會停下來墊著腳尖伸長脖子去看,在人群中尋找,直到看見了她,才會再次往前走。

陸書瑾攤手,“葉姑娘看起來挺謹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蕭矜氣得牙癢癢,又總覺得陸書瑾的語氣裡帶點幸災樂禍,於是瞪她。

陸書瑾無辜地摸摸鼻尖,心想著你瞪我也沒用啊。

蕭矜在她身邊怨氣衝天地走了一會兒,忽而瞥見路邊有賣麵具的,便拉著陸書瑾從人群旁的空隙擠過去。

這一回葉芹回頭,沒看到陸書瑾和蕭矜,於是又停下踮起腳四處張望。

葉洵察覺到她又停下了,便回頭喚道:“芹芹。”

葉芹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故意不搭理,沒有應聲。

葉洵轉身回去,拉住了她的手,斥責道:“不要總是走幾步就停下來回頭張望,他們倆還能走丟不成?”

葉芹道:“他們不見了。”

葉洵一找,果然不見了二人,便也沒在意,隻道:“此處人多擁擠,或許到了前麵空地就能瞧見了,彆在人群當中停下,繼續往前走。”

葉芹不甘心地回頭搜尋,最終沒能找到,隻得作罷。

蕭矜拉著陸書瑾站在路邊的麵具攤上,上麵除了有各種動物,還有一些慈眉善目的菩薩和凶神惡煞的妖鬼,擺得整整齊齊。

蕭矜拿了其中一個白兔子的麵具往陸書瑾的臉上比了比,又拿了隻羊的,問道:“你喜歡哪個?”

陸書瑾對這兩個都不大喜歡,往架子上看了看,最終選了個畫了山茶花的黑麵具,看起來漂亮卻又不那麼女氣。

蕭矜則選了個狼的半扇麵具。

他親手給陸書瑾帶上,說道:“這下葉芹指定找不到你了。”

“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陸書瑾失笑。

然而蕭矜的算盤又是落空。誰知道葉芹是怎麼有一套自己的認人方法的,隔了老遠就能看到蕭矜和陸書瑾二人,一邊蹦著衝二人招手一邊大喊:“小四哥!陸書瑾!”

蕭矜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麵具,低頭問陸書瑾,“你說咱倆假裝不認識她能行不?”

“算了吧,咱們一起出來玩,你總想著甩開她做什麼?”陸書瑾反問。

蕭矜怒聲,“我總是想甩開她,還不是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偷偷親你!”

陸書瑾大為震驚,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怎麼不要臉的話,她輕咳兩聲,無奈說:“那你消停點,等晚上回去……”

蕭矜聽見了,立馬就消停了。

走過去,葉洵已經等得不耐煩,抱著雙臂道:“你們作何去了?”

蕭矜指了指臉上,“沒瞧見嗎?剛買的。”

葉芹湊到陸書瑾的身邊左右盯著看,從麵具的框裡去看陸書瑾的眼睛,說道:“這個麵具真好看。”

“葉姑娘若是想要,也可以買一個。”陸書瑾道。

葉芹卻是搖頭,“我不買,若是等會兒人多走散了,你們認不出我怎麼辦?”

陸書瑾愣了愣,而後笑說:“不會的,就算我們認不出你來,你兄長也一定能夠認出。”

絢爛的花燈映入陸書瑾墨黑的眼中,透著一股溫柔的意味,無形地安撫葉芹。

她一下伸手,牽住了陸書瑾,說道:“你方才就差點走丟了,我牽著你走。”

蕭矜臉色一變,剛要說話,就見陸書瑾點頭答應,“好。”

於是陸書瑾與葉芹牽著手走在前麵,葉洵與蕭矜並排走在後頭。

“芹芹,把手鬆開。”葉洵在後麵喊。

葉芹聽話地將手鬆開,但是用不了多久,又會悄悄牽起來,藏住不讓葉洵看見。

四個人前後走著,葉芹一門心思圈在路邊的玩物和吃食上,帶著陸書瑾走走停停,什麼都要看一看,像隻快樂的小蝴蝶。

而陸書瑾也是個少見識的,前十幾年她一直困於深宅,幾乎沒有機會在這種節日裡出門上街,哪怕柳宅的主子都走空了,去街上賞燈遊玩,陸書瑾也隻能守著那破落的小院,遠遠聽著鞭炮和煙花的聲音,捧著一本舊書在燈下慢慢讀著。

時間過隙,那些孤寂的日子仿佛一去不複還,再也不會出現在陸書瑾的生命裡。

她站在熱鬨繁華的街頭,入眼皆是輝煌明亮的花燈,頭頂上是一朵又一朵炸開的煙花,身邊是來來往往不斷笑鬨的人群。

她回頭,蕭矜就站在身後幾步遠,正抱著雙臂走著,立即就與她對上了目光。

陸書瑾總是會與蕭矜對上視線,在她投去目光的時候。

他總是在看她,仿佛滿眼都是她。

蕭矜往前快走了兩步,追到她身後彎下腰,詢問:“怎麼了?”

陸書瑾搖頭,“沒事,隻是覺得雲城好熱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矜說:“那是自然,一年一度的上元節,可不熱鬨嗎?”

陸書瑾沒再說話,被葉芹拉去看路邊噴火雜耍的人,跟著拍手叫好。

蕭矜站在邊上,將目光往雜耍那裡晃了一圈,然後又落到陸書瑾身上,回想著方才她所說的那句話。

雖然陸書瑾戴著麵具,但她方才回頭時,與他對上眼神的瞬間明顯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所以他才追趕上去問她什麼事。

但她隻說了一句:隻是覺得雲城好熱鬨。

他細細想了下,覺得話中還有彆的深意。

陸書瑾翹著嘴角輕笑,盯著雜耍的人,時不時跟著拍手看起來心情極好。

她鮮少有這麼把開心的情緒明晃晃掛在臉上的時候。

“你調查過陸書瑾嗎?”身邊突然傳來一句話,打斷了蕭矜的思緒。

他微微側頭,瞥了葉洵一眼。

葉洵的目光落在陸書瑾身上,但很短暫地,他又看向葉芹,說道:“陸書瑾的身世完全查不到,你應該知道吧?”

蕭矜心說那是你無能,你才查不到,爺什麼都知道。

他哼了一聲說:“你調查她做什麼?”

“芹芹喜歡與他交好,我自然要謹慎一些。”葉洵道:“但我先前幾次派人去楊鎮,幾乎搜尋遍了姓陸的人家,無人有名為陸書瑾的孩子,不知是不是楊鎮下麵的幾個村落裡有沒有,但範圍太廣,無從查起。”

蕭矜道:“你放心,陸書瑾跟你相比,絕對是個好人。”

葉洵笑了一下,“也是。”

周圍的歡呼叫好聲一波高過一波,站在後麵的甚至都蹦起來去看,一時之間耳朵裡全是吵雜。

蕭矜與葉洵二人身量都高,單單是站著就足以看到裡麵耍雜技的光景,不過二人對此都沒有太大的興趣。

趁著周圍喧鬨,蕭矜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與秦姨關係這麼好,也能忍心對她下得了手?”

葉洵勾著唇,眸光落在高舉的火把上,即便是眼中印了火光仍顯得無情,他道:“蕭少爺說這話無憑無據的,彆趕在上元節這樣的日子血口噴人啊。”

然而蕭矜根本不在意他會不會承認,也沒想過他會回答,隻是仗著惡意上頭逞口舌之快,惡劣道:“你放心好了,那些被你們葉家害死的冤魂,早晚有一日會一筆筆還回葉家,而你也終究會自食惡果。”

葉洵扭過頭,對著他揚起笑容,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怎麼?蕭少爺是想做這個懲惡揚善的人了?”

蕭矜直直地回望他,說:“不是我,也會有彆人。”

“彆著急,勝負還沒定呢。”葉洵說。

蕭矜不再回應。老一輩的人在朝堂上鬥爭得你死我活,表麵上還和和氣氣地稱兄道友,而他們這些少一輩亦是心知肚明,卻也裝得像好友一樣,當真是一脈相承。

他嘲諷地笑了一下,隨後葉芹與陸書瑾看完了雜耍,扔下幾個銅板之後,幾人繼續往前走。

蕭矜將葉芹趕到了葉洵身邊,讓她老老實實跟著兄長,自己則擠去了陸書瑾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