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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矜一看,那還得了,當即在她手背上輕輕砍了一下,“撒手。”

這力道對於葉芹來說也是重的,她趕忙將手收回揉了揉,埋怨地瞅著蕭矜,“小四哥你可太討厭了,在山下不讓我與陸書瑾一組,現在又不準我與他一起出去玩,我爹都不會這麼管我,你為何如此……”

聽她都開始說胡話了,蕭矜連忙把她嘴捏住,“行行行,我帶你倆去寺中玩。”

“我隻想跟陸書瑾一起。”葉芹道。

“不成,”蕭矜拒絕,“孤男寡女像什麼樣子?你若是再不聽話,我把你塞進蕭家馬車裡,直接送到葉府門口,你看你把你哥累成什麼樣了,你覺得他會反對把你送走嗎?”

說著,他指了一下半死不活的葉洵。葉洵累得一個字都不想說,懶懶給了蕭矜一個眼神。

葉芹隻好妥協,黏在陸書瑾的身邊。

她顯然是有話要跟陸書瑾說的,但是礙於蕭矜在場,是以這話幾次都沒能說出來。三人在寺中轉了轉,蕭矜就將人領到了供奉姻緣神的屋中。

姻緣神是尊極為特殊的神像,通常情況下來拜姻緣的大多都是女子,但雲城許多高門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婚姻大事更是聽從父母之命,鮮少有人上山來求姻緣。

也隻有在乞巧節,年末廟會這種日子,姻緣神像前才會稍微熱鬨點。

多年前陸書瑾來的那回,沒趕上日子,所以姻緣神像前幾乎沒什麼人。

近日再踏入此地,進門那一刹那的光影婆娑,陸書瑾眼神一晃,被門檻絆得一個踉蹌。蕭矜眼疾手快,在旁邊扶了她一下,露出個疑惑的神色,似在疑惑她怎麼還能被門檻絆到。

陸書瑾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之前。

七歲的她瘦弱矮小,進門時就被這門檻絆得險些跌倒。

那時的她眼睛也遠沒有現在漂亮,整張臉都還沒長開,加上祖母常年下地乾活將她背在背上,將她的皮膚曬得相當黝黑,其後很多年在房中不見天日才修得如此白皙。

歲月匆匆,陸書瑾又重新站在這尊神像麵前。

蕭矜看了看桌上擺著的簽筒,笑著道:“再搖一簽?”

陸書瑾卻搖頭,“我已搖過一簽,足夠了。”

萬一再搖出個大凶之簽,她可不依。

正想著,葉芹卻跪在了神像前的蒲團上,先是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許了願望之後,又鄭重磕了三個頭。

之後她站起來,雙手抱著簽筒開始搖,不多時就搖出來一根簽子,掉在地上。

葉芹撿起來遞到陸書瑾的麵前,“你快幫我看看,是什麼簽。”

陸書瑾低眸一看,發現這簽子早已換了新的樣式,與她脖子上串的那個已然完全不同。

這根上麵赫然寫著“大凶”二字,她愣了愣,抬眸對上葉芹充滿期盼的目光。

想到她方才認認真真的許願磕頭,陸書瑾心中一軟,本意並不想欺騙,但一張口卻道:“是大吉呢,恭喜葉姑娘。”

葉芹果然歡喜極了,捏著簽子樂了好一會兒,才將簽子塞進了簽筒之中。

此時陸書瑾並不知道,這一句無意間出口的謊言,會為她惹來不小的麻煩。

第51章

“這床不能睡了,去我的床上。”

葉芹自以為搖了個上上簽,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興奮的情緒裡,時不時就往陸書瑾身邊湊。

蕭矜多次從中作梗,一發現葉芹靠近,就立馬用眼神驅趕她, 將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掛在嘴邊, 對葉芹進行非常薄弱的約束。

一直到最後一組, 即蕭衡與何湛一組的到達, 也正趕上午膳時間,蕭矜才趕忙催著葉芹和陸書瑾二人回到先前的屋子裡。

蕭衡提前派人在寺中打點好, 午膳也是由寺廟提供, 雖是一桌素菜,但聞起來卻十分香, 眾人逐一落座。

蕭衡雖然來得慢, 但看起來氣息平穩,神色從容, 較之葉洵累成狗喘的模樣要好上許多。

他笑道:“是誰拿了彩頭?”

蔣宿舉了下手, 積極道:“方才我與季哥商量過了,他說將扳指讓給我。”

蕭衡便道:“待下山之後就給你,難得朔廷也會將東西拱手讓人。”

季朔廷聽了, 笑著說:“蕭二哥這話說得,我何時成了小肚雞腸之人了?”

蕭矜點頭讚同:“沒錯,他就是小肚‘季’腸。”

幾人笑過一陣, 菜上齊了, 上菜的和尚鞠禮退下,順道將門帶上。後院靠近湖的這一帶像是提前就打點過, 附近沒有一個和尚逗留, 除卻風聲之外沒有旁的雜音, 安安靜靜的。

陸書瑾喜素菜居多,爬了一上午的山早就餓得不行了,桌上的菜十分合她的胃口,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隻管埋頭吃。

這次葉芹被特地與陸書瑾隔開了,沒人再給她夾菜,一些放得遠一些的菜她也不會動手去夾,隻吃麵前的幾道。

正吃著,蕭衡突然開口,“本以為這次回雲城撈得是個簡單差事,卻沒想到一連幾日都忙得腳不沾地,事情卻少有進展,著實棘手。”

方晉和何湛約莫是這幾天都輔助蕭衡辦案的,聽了此話也同時擰緊眉頭,說:“此案不難了,劉家與齊家貪汙官銀已是板上釘釘,從假賬到藏官銀等諸多證據皆已整理分明,蕭大人直接定罪即可,不知蕭大人還為何事苦惱?”

蕭衡歎一口氣,道:“若是如此定罪,我是擔心會牽連到葉大人。”

話一出,幾人同時看向葉洵。

葉洵這會兒已經沒有累成狗的狼狽模樣,他正襟危坐,麵帶微笑道:“蕭二哥何出此言?那官銀一事我爹並不知情,如今事情翻出,我亦跟著蕭大人忙前忙後處理此事,怎麼會扯到我葉家身上?”

蕭衡笑道:“我並非意指葉家與貪汙官銀一事牽扯,隻是葉大人乃是雲城知府,掌雲城所有大小事宜,其下之人貪汙這麼一大筆官銀,若是如此定罪豈非坐實了葉大人的失職?”

葉洵從容應對,“多謝蕭二哥的憂慮,不過官銀貪汙亦是我爹這兩年相當頭痛之事,命我暗地裡追查,一直未曾停過,倒是多虧了蕭小爺誤打誤撞,翻出了此事。”

蕭矜聽聞,眉毛揚了揚,並未說什麼。

“如此,就太好了。”蕭衡笑道。

幾人都在打著太極說話,即便是陸書瑾這個局外之人,也聽不出什麼信息,且在場幾人之間的關係也撲朔迷離,十分奇怪。

蕭矜與季朔廷自是一夥這毋庸置疑,方晉似乎與蕭矜關係也不錯,先前劉全,火燒豬場以及葉洵抓她那次方晉也都在場。可何湛倒是與蕭矜關係極差,與蕭衡又親近,不知什麼立場,葉洵自是站在對立麵,但與何湛關係也不賴。

不知道是太會演戲,還是真實關係就是如此,陸書瑾看不明白。

唯一一個能看明白的就是葉芹,她是跟誰都關係很好。

陸書瑾想著,不經意地朝葉芹瞥了一眼,卻發現葉芹正在朝她使眼色。她有話要與陸書瑾說,但先前有幾次都被蕭矜給阻攔趕走,顯x然還沒有放棄。

陸書瑾方才一直在想,蕭矜今日一再阻攔葉芹與她親密許是有自己的用意。既然他不希望她跟葉芹單獨相處,那她今日就暫且與葉芹陌生些。

她佯裝沒看見葉芹的擠眉弄眼,平靜地移開視線。

葉芹的雙肩瞬間耷拉下來,撇著嘴角,用一副不大高興的表情吃完了飯。

幾人飯飽酒足,去了裡屋坐著休息,陸書瑾自己在外屋站著,蕭矜與季朔廷則結伴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不一會兒,葉芹的腦袋就從窗子探出來,輕聲喊道:“陸書瑾”

陸書瑾轉頭望去,“葉姑娘何事?”

“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葉芹衝她小幅度地招手。

陸書瑾站在原地沒動,道:“就在這說吧,剛吃完飯不想走動。”

葉芹神色一頓,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但終是顧慮裡屋的人,最終還是沒說,聲音也小了許多帶著些許失落,“那、那以後再說吧。”

她的腦袋從窗子縮了回去,再沒了聲音。

陸書瑾見狀,難免心口發悶,對她來說,去拒絕一個人的善意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葉洵不是好人,葉家人恐怕也沒幾個乾淨的,可偏偏摔壞了腦子的葉芹如此純真,仿佛絲毫不被淤泥所染,待人真誠脾氣又柔軟,實在讓人不忍心冷漠以待。

更何況她還待陸書瑾十分熱情。

坐了片刻之後,陸書瑾覺得乏味了,便也自己出了門,打算在寺中到處轉轉,畢竟上次來因為人太多,也沒去彆的地方。

寧歡寺非常大,他們吃飯的這個地方不過是其中一方彆院,隻不過這裡建築都相同,若是不注意記路就很容易迷失方向。

正趕上午膳的時間,廟中的和尚都在房中吃飯,外麵幾乎看不見人。

陸書瑾記憶力好,不會迷失在其中,從彆院外麵繞了一刻鐘後,又覺得腳跟開始疼痛,爬山上來的痛楚還未消減,想著待會兒還要走路下山,便不再折磨自己的雙腳,打算先回屋休息。

結果剛回去,就看到湖邊站著葉芹與季朔廷二人。

她腳步一頓,沒再往前。

距離有些遠,陸書瑾聽不到二人說了什麼,就見季朔廷冷著臉,忽而往湖裡扔了個東西,繼而轉身就走,腳步匆匆行過棧橋,進了彆院之中。

葉芹倒沒什麼激烈的反應,隻是盯著湖麵一動不動,像是在難過。

陸書瑾想起先前蔣宿所說的話。其實大家都在的場合之中,葉芹要麼黏著葉洵,要麼就是湊在蕭矜身邊,現在多是與陸書瑾親近,並未見她有靠近過季朔廷,陸書瑾本對蔣宿的話持有懷疑態度,但卻沒想到方才無意中撞見的這一幕,倒是坐實了猜想。

但她也沒想多久,因為她看到葉芹忽而動身,徑直撲到了湖中去!

“葉姑娘!”陸書瑾嚇得魂飛魄散,驚叫一聲,趕忙朝湖邊跑去。

葉芹約莫是為了撈方才季朔廷扔的東西,寒冬臘月的湖水刺骨冰涼,哪怕是身體極為健壯的男子也無法忍受,但葉芹卻像感覺不到似的,就在陸書瑾跑到湖邊這一段的路程,葉芹已經半個身子沒入湖中去。

“來人啊!來人啊!葉姑娘落水了!”陸書瑾嘶聲高喊,見葉芹一個勁兒地往湖中去,也顧不得其他,踏入湖中去拽她的衣裳,“葉姑娘,葉姑娘!”

一踏入水中,寒冷至極的湖水瞬間就浸透了她的衣褲,棉花吸飽了水,將她身體的溫度極快流失,凍得她顫唞不止,咬緊了牙根喊:“葉芹!回頭!彆去了!”

葉芹聽到她的聲音,轉頭看她,臉上布滿了液體,不知道是撲騰的湖水還是淚水,她說道:“不對啊,我不是搖了上上簽嗎?為何他把我的東西扔了呢?”

陸書瑾心中一緊,此時已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