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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亂說的。”

跟隻見過兩次麵的人說出這樣的話,這還不是亂說?

陸書瑾心中腹誹著,目光嚴厲,“葉姑娘謹記就好。”

葉芹趕忙乖乖點頭,模樣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一樣。

不管如何,陸書瑾的本意都不是欺負人,所以看到葉芹這副模樣,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但這會兒她隻能做出一副凶蠻的樣子,能震懾住葉芹是最好,免得她嘴上沒把門,跟誰都說這種話。

屆時城中若再傳蕭矜喜歡男子,那才真是亂了套,很難想象在京城兢兢業業的蕭大將軍聽到這種消息會是什麼心情。

恐怕就算知道這是假的,也要親自趕回來問一問蕭矜究竟。

“芹芹”正想著,那頭傳來一聲叫喊。

陸書瑾與葉芹二人同時轉頭,就見葉洵站在桌邊,正微微皺眉往這邊瞧,目光正落在陸書瑾抓著葉芹手腕之處,笑得勉強,“陸公子此舉,怕不太合適吧?”

他的表情雖看起來平和,但陸書瑾卻感受到了他隱隱的敵意,便鬆開了葉芹的手腕,對葉洵露出個微笑,並未回應。

“怎麼著,哥幾個喝酒,還把妹妹給帶上了?”蕭矜哼笑著從中插了句話。

葉洵笑道:“她吵著要跟,實在沒辦法。”

葉芹顯然已經將陸書瑾方才凶著臉警告她的樣子忘在腦後,又樂嗬嗬地跑去了蕭矜邊上,“我要跟小四哥坐在一起。”

她說完就要落座,誰知季朔廷忽而從後頭把椅子拉走,葉芹沒防備,當即摔了個屁股墩兒,腦袋往地上一磕,整個人倒在地上哎呦一聲。

“芹芹!”葉洵急喊一聲。

陸書瑾被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嚇了一跳,連邊上的蕭矜也驚了一下。

季朔廷卻麵無表情的低眼看著她,語氣沒什麼溫度,“抱歉葉姑娘,這位置是我的。”

蕭矜看他一眼,彎身拽著葉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什麼話都沒說。葉洵卻是從桌子的另一邊繞過來,著急地將她上下看了看,詢問:“可摔疼了?”

葉芹雙眸立即染上淚光,捂著後腦勺哽咽,“哥哥,我腦袋疼。”

葉洵看起來極是心疼,把葉芹帶到自己旁邊的凳子處坐下,用手輕輕揉著她後腦勺,對季朔廷冷聲道:“季少,是不是過分了些?”

季朔廷揚起個笑容,“對不住,不過我也覺得奇怪呢?這場合是個姑娘該來的嗎?一桌子男人她在此處終究不便,不如葉少差人將她送回去?”

葉洵嘴角緊繃,原先一直假笑的臉掛不住,像是極力忍耐了片刻,才俯身對葉芹小聲說:“芹芹先回家去好不好?晚點哥哥再去找你。”

葉芹一眨眼,眼淚就落下來,卻還是搖搖頭。

陸書瑾的目光在幾人臉上轉了轉,將這場景看在眼裡,忽而想起葉芹方才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覺得葉芹智力方麵可能有些問題,且對情緒的感知並不準確,季朔廷對她根本就談不上喜歡。

他連蕭矜對葉芹和善態度的一半都沒有。

“葉姑娘少時磕壞了腦袋,不大懂事,但葉少不至於跟著一起不懂事吧?”季朔廷坐了下來,笑眯眯道:“她說不回,就任著她的性子胡來嗎?”

蕭矜將手搭在季朔廷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低聲說了句:“差不多得了。”

葉洵也置若罔聞,彎著腰低聲哄著葉芹,似在勸她回家。

葉芹並未對季朔廷發怒,隻是默默落了兩滴淚,又用手背擦乾,就是不願回家。

氣氛正僵持的時候,門又被打開,一人笑道:“這群小子倒是來得快,咱們還遲了呢。”

幾人同時看去,蕭矜率先開口,“二哥。”

就見蕭衡站在最前方,落後半步的是方晉,方才那句話也是他所說。其後是先前在齊家豬場見過一麵的黑麵捕頭何湛,當時他與蕭矜起了不小的衝突,陸書瑾一度害怕二人當場打起來,是以這回見了他,還是有些悚的。

最後進來的則是個瞧起來更年輕些的男子,模樣俊秀,眉毛粗粗的看起來是個相當板正的老實人,與這一屋子身量高的男子所比較,他有些矮。

蔣宿在這時喊了聲,“小舅。”

此人便是蔣宿的小舅,樊紹。

蕭衡走到蕭矜的麵前,溫笑道:“幾時來的?為何都站著?”

“也剛到不久。”蕭矜道了一聲,“先坐吧。”

屋中之人開始逐一落座,由蕭衡坐於正席,往左是蕭矜,季朔廷,蔣宿;往右是方晉,何湛,樊紹,葉洵。

如此一來,陸書瑾就與葉芹坐在了一起,位於整張桌子的下席。

葉芹已經不哭了,但眼圈還是紅的,在白嫩的臉上尤其明顯,顯得極為楚楚可憐。蕭衡就疑惑問道:“這丫頭怎麼了?”

葉洵笑道:“方才不小心磕著了,無礙的。”

蕭衡並未說葉洵不該將她帶來,隻對葉芹笑了笑,語氣溫和:“待會兒給你點壺甜茶喝,想吃什麼就儘管說。”

葉芹情緒轉變很快,笑容甜美,“謝謝蕭二哥。”

說完,蕭衡的目光一轉,就落到了陸書瑾的身上,問道:“小四,這是哪位?為何不介紹一下?”

“這就是我昨日跟你說的陸書瑾,是我新結識的兄弟,也在海舟學府念書。”蕭矜看著她,臉上俱是笑意,“他才學深厚,聰穎守禮,性子安靜做事認著有耐心,頗得學府先生們的喜歡,喬老對他也相當偏愛,且他心地也善,前些日子在城北的玉花館之中……”

他一說起來就好像沒完沒了,季朔廷在這時候低咳兩聲,稍稍打斷了他的話。

蕭矜意識到自己說太多,笑容不變地將話補充完,“他還行了好事。”

蕭衡沒忍住笑出聲,那張與蕭矜有幾分相似的臉看起來溫柔又俊朗,問陸書瑾,“當真嗎?”

一桌的人都在看陸書瑾。她麵上掛著禮貌的笑,絲毫不顯怯意,說道:“蕭少爺謬讚,陸某亦是尋常人,無他長處,隻是喜愛讀書罷了。”

“愛讀書是好事,”蕭衡道:“我大哥不愛讀書,就隻能去戰場上挨揍。”

蕭矜立馬道:“這話我可聽見了,待大哥回來,我跟他說道說道。”

“你小子。”蕭衡捶了他一拳,兄弟二人就笑起來。

陸書瑾想起姨母家的那些人。姨母是柳宣力的妻,但他還有幾房妾室,所出的孩子不算少,嫡庶共住在一方不算大的宅子當中,其中明爭暗鬥從未停歇,嫡庶之間的關係更是無法調解,永遠也做不到兄弟和睦。

卻不曾想蕭家如此大族,蕭矜與其庶兄的關係如此親密,或許也是因為蕭雲業孩子的確不算多的緣故。

老大不愛念書,當了武將;老二進士出生,如今在職文官。而蕭矜被當做繼承人培養,武的方麵陸書瑾已經見識過,從他整日捧著治水與農管古籍讀之中也能猜出,他文學並不差。

那麼日後,他會選擇那條路呢?

究竟是走父輩老路,承接將軍之銜,繼續保家衛國,還是踏上文官之路,成為權臣之一?

日後會如何,誰也說不準。隻有一點陸書瑾可以確認,蕭矜絕非是碌碌無為之輩。

陸書瑾的目光從桌上說笑的幾人身上滑過,心道世人總羨豔這些世家子弟的命好,卻不知他們生來就背著尋常人所沒有的重擔,更在這x陰謀權術之中萬分小心,虛與委蛇。

幾人說了會兒,菜就陸續被端上來,逐漸擺滿整桌。

杯中都被倒上了酒,蕭衡指了指陸書瑾說:“這倆孩子瞧起來年歲還小,就不讓他們喝酒了,咱們喝就成。”◎思◎兔◎網◎

於是一壺甜茶也被提到陸書瑾與葉芹兩人中間。

葉芹的情緒已經完全恢複正常,還很高興,她熱情地給陸書瑾的杯子也倒上甜茶,說道:“這個很好喝,你快嘗嘗。”

陸書瑾小聲道謝,正舉杯要喝,葉芹就學著其他幾人的模樣,雙手捧著杯子往陸書瑾的杯上輕輕撞了一下,說道:“乾了。”

她被這幼稚行為逗笑,突然覺得對葉芹的那些戒備似乎沒有必要,葉芹與葉洵完全不同。

她的行為更像個孩子,她十分坦誠,情緒也很直白。

或許這就是蕭矜為何對她也相當和善的原因,但季朔廷不知為何對她敵意不小。

幾杯酒下肚,桌上的氛圍就熱烈起來。何湛雖然之前與蕭矜冷臉吵架,但他與蕭衡顯然關係極好,到了這桌上也非常給麵子,雖不接蕭矜的話,但也沒有再冷著臉,喝酒也很痛快,動輒一口悶了。

蔣宿的小舅與方晉關係交好,二人時常對著私語,或與蕭衡說笑。葉洵在其中也融入得很好,對蕭衡很是恭敬,談笑起來頗為從容。

看了一圈下來,陸書瑾發現蕭衡是桌上人關係之間的中心,所有人都與他關係熟絡,好似幾年未見的好兄弟重聚,所聊的內容也從城中的商戶發展到雞毛蒜皮的小事,反倒對前些日子官銀和劉齊兩家之時隻字不提。

而陸書瑾與葉芹還有蔣宿,三人則成為桌上的多餘人物。

蔣宿隻管悶頭吃,並不參與那些閒聊,甚至沒關心他們在說什麼。陸書瑾吃得很慢,耳朵仔細留心他們的話,而葉芹卻在忙活一些奇怪的事。

她專注地給陸書瑾夾菜。

這個行為是非常不合適的,本來一桌男子,她的存在就是很突兀,且她與陸書瑾非親非故,卻像個長輩,又像個給好姐妹分享美味的小女孩,吃了什麼好吃的都要給陸書瑾夾一筷子。

陸書瑾起初推拒了幾下,但葉芹很執著,她不停地在說:“這個真的好吃。”

直到陸書瑾去嘗那道菜。

葉洵隔得遠,眼神完全傳達不到葉芹這裡,又不好打斷桌上人的聊天阻止妹妹給一個男子夾菜,於是在那頭乾瞪著眼睛。

陸書瑾發現之後,不僅沒有提醒葉芹,反而默許了她給自己夾菜,以此將葉洵氣得朝她甩眼刀。

一個晃神的功夫,陸書瑾的碗又被菜堆滿了,她趕緊埋頭吃。

氣了葉洵一陣,她自己實在也受不了,握住葉芹的手拉到桌子底下,小聲說道:“葉姑娘,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喂豬也不是這麼喂的。”

葉芹以為她這個反應是不喜歡她夾得最後一筷子菜,就說:“不喜歡吃的菜,你就扔掉。”

“我已經吃飽了,你不必再給我夾菜。”陸書瑾說:“你自己吃就好。”

葉芹對著她的耳朵悄悄說:“那你得先鬆開我的手,我才能吃。”

陸書瑾鬆了手,心中暗鬆一口氣,轉頭打算把碗裡的菜吃完時,卻不期然對上蕭矜的視線,他正從桌子的另一頭看著她。

她愣了一瞬,繼而低頭去吃,就聽蕭衡含笑的聲音傳來,“好好的不吃菜,盯著葉家那小丫頭做什麼?”

蕭矜收回視線,笑容輕淺,“我是看陸書瑾吃了不少東西,疑惑他今日胃口怎麼這樣好,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