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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一模一樣的賬簿。”

葉洵微驚地睜大眼睛:“當真?”

“絕無虛言。”陸書瑾又說:“不過字體暫時隻能仿個五分像,若是需要再像點還需些時間練習。”

葉洵凝目在她臉上打量,似乎想從她細枝末節的神色之中推測她話中的真假,但陸書瑾麵無表情,看不出一點破綻來,他便道:“你先寫一些給我瞧瞧。”

他對身邊的隨從吩咐:“上筆墨。”

陸書瑾說:“還需得給我鬆綁。”

葉洵見她矮小瘦弱,知道她不會武功,便沒有任何警惕心,輕抬了抬下巴使喚隨從給她鬆綁。

身後兩個人便上前來,一人解她捆在身後的繩子,一人解拴在腳踝的繩子。

陸書瑾手腕剛鬆,忽而手心就被塞了一個東西進來,她下意識握住,察覺到是折起來的紙條。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起來,不著痕跡地看了葉洵一眼,佯裝若無其事地用手指夾住紙條往袖中一塞,將紙條藏了起來。

手腳被鬆綁重獲自由,但由於被捆了許久,一動就頗為酸痛,她擰著眉揉了幾下,又發現身上所穿的潔白院服沾滿了泥土。

這衣裳的布料昂貴,穿在身上軟和舒適,陸書瑾平日裡極其愛惜,洗的時候都不舍得下重手,現在乍然一看上麵布滿泥灰,不免心疼起來。

揉著手腕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筆墨紙硯也被送了上來,擺在葉洵手邊的桌子上,他道:“過來寫。”

陸書瑾慢慢爬起來,走到桌邊坐下來,撣了撣兩袖的灰,將燭台往麵前拉近了些,才提筆開始寫。

那本賬簿上記錄了四月到九月的買賣,陸書瑾並沒有能耐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全部背下來,但她之前算過賬,知道上麵的總賬是二百一十九兩,她不需要寫得跟賬簿一模一樣,隻需寫到後來所有賬目加起來有這個數就足夠了。

當然前麵幾頁看了幾遍,她是記下來的,所以提筆便開始寫,頗為流暢。

寫完一頁之後,葉洵將紙抽過去看,目光從上掃到下,沉%e5%90%9f了半晌,忽而說道:“陸書瑾,你說你自楊鎮而來,我先前派人去楊鎮探查過,根本沒查到你這號人。”

陸書瑾眉頭一跳,仍舊低著頭,斂起雙眸道:“楊鎮雖不大,但民戶也有近萬家,我不過是普通貧困之戶出生,置於人海便查無此人,葉大人探查不到也屬正常。”

“自然也有這種情況,”葉洵道:“但你學識不淺,腦力超群又有這一門仿人字體的能耐,按道理說不該一點名聲都沒有。”

陸書瑾先前十六年,大部分光陰都是在那一方小院子裡度過的,根本沒有出門的機會,楊鎮的人甚至都不知那柳家的宅子裡有個姓陸的姑娘,加之她給自己改了性彆和名字,這樣去楊鎮打聽,累死也打聽不出來門道。

她抿著唇不言。

葉洵道:“我先前懷疑你是哪方勢力培養的暗棋,讓你故意進學府接近蕭矜的。”

陸書瑾覺得荒謬:“葉大人多慮了。”

葉洵停了一會兒,說了一句,“不管你是哪一方養的暗棋,至少你與吳成運並非為一夥,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

陸書瑾豈能聽不出這話的意思。表明吳成運並非是葉洵的人,但他出手打暈了她帶給葉洵,應當是合謀而為,葉洵頗為忌憚吳成運那方的勢力,就表明吳成運的背後至少是比雲城知府的勢力要大的,讓葉洵都覺得頗為棘手。

而葉洵放心的點就在於,他懷疑陸書瑾是某個勢力培養的暗棋,但與吳成運不是同一夥,他便沒那麼多顧慮,已然是對陸書瑾下了殺心。

不管她有沒有寫出這賬簿,都是個死字。

陸書瑾並不慌亂,對他的話恍若未聞,仍低著頭一筆一劃寫著,心裡惦記著有人方才給她塞的紙條,她須得找機會拿出來看看才行。

葉洵不比蕭矜,跟她說話的興趣本就不大,見她又不搭理,便不再開口,一邊喝著茶一邊瞧她寫出來的賬目。

如此寫了有五頁之後,外麵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響,繼而一朵煙花在空中炸開,發出不小的聲響。

葉洵臉色猛然一變,先是朝陸書瑾看了一眼,再轉頭看向窗外,下令道:“出去看看。”

隨從立即動身往外走,剛打開門,就碰上了急衝衝趕往這裡的人,嘴裡喊著:“少爺,有人闖入!”

葉洵沉著聲音問:“什麼人?”

“尚不知,但他們在外宅放了煙火,想必正在逼近。”隨從回道。

葉洵緊緊擰著眉,臉色變得相當難看,顯然是完全沒想到會有人闖入這裡,他有一瞬的猶豫,隨後對屋內的隨從道:“你們帶著他往南處走,於宅外東方十裡的林子彙合!”

“是!”隨從應了一聲,拽著陸書瑾的胳膊就將她扯了起來,墨筆一甩,蓮白的院服就多了幾滴墨跡,她肉痛地抽了下眉毛。

葉洵飛快離開,陸書瑾則被兩個隨從帶著從另一方向離開。外麵黑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月光被厚重的烏雲遮住,眨眼望去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陸書瑾被人拽著胳膊就這樣磕磕絆絆地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被帶到了什麼地方,正飛速轉動著腦子想辦法脫身的時候,忽而其中一個隨從猛然出手,對另一個拽著陸書瑾胳膊的人迎麵一掌。

那人反應也快,立刻鬆了陸書瑾後退,先是躲過一擊,再與他交起手來。

“快走!”那先出手的隨從轉頭對陸書瑾低喝,“牆上有掛牌,自己尋路!”

陸書瑾被嚇一大跳,但也知道此刻萬萬不可耽擱,隻來得及道一聲多謝,轉頭就撒開腿跑。

這地方明顯是一處廢棄的舊宅,地上野草雜亂,入目之處一盞燈都沒有,被雲遮住的月朦朧不清,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依稀能夠辨彆出道路來。

待身後的打鬥聲消失,她才從身上摸出火折子來,吹燃之後捏在手中,將之前藏在袖中的紙條拿出來,展開之後上麵隻有三個飄逸的字:南三院。

陸書瑾對字體敏[gǎn],一眼就看出這與之前那個放在她桌上的信,寫著賬簿黑話注解的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不敢停留,舉著火折子往前走,靠著牆走了約莫百來步,果然在牆上看見了老舊的掛牌,上頭寫著:南二院。

陸書瑾就跨過拱門繼續往前走,廢棄老宅有不少野物,若是碰到野貓或者小耗子倒還好,就怕有蛇藏在暗處,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不慎踩到,對她腿上來一口。

她提心吊膽地小步往前跑,南三院的格局都差不多,行了一段時間後就又看到了牆上的掛牌,隻是麵前的這個比方才那個高點,且上麵的字已模糊不清,她將快要熄滅的火折子高高舉起,墊起腳尖湊過去正仔細分辨時,倏爾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猝不及防按捂住了她的嘴。

這突然的動作把陸書瑾嚇得魂飛魄散,手一抖火折子就掉在了地上,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隻從後麵伸來的腳碾滅,周圍又陷入一片黑暗。

她心跳如擂鼓,本能地掙紮起來,卻不想身後的人察覺她的掙紮,便用了更大的力氣來鉗製她。

身後的人明顯比她高大許多,捂著她嘴的同時將她整個人攏入了懷中,輕鬆卸了她所有力道,垂下頭往她耳朵一貼,低低的聲音傳入耳中:“彆動!”

陸書瑾一聽這聲音,立時不再掙紮。

她聽出來,這x是蕭矜的聲音。

那一瞬間,吊在心頭的巨石落了地,翻滾不止的心海也逐漸趨於平靜,鬆了一大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時才察覺自己方才其實怕得厲害,手都在微微顫唞。

也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蕭矜來了,她就安全了。

蕭矜感覺到她不掙紮了,鉗製她的力道也鬆了鬆,帶著她慢慢往後退去,直到差不多貼近牆根的位置,他才慢慢鬆手。

陸書瑾見他這麼謹慎,也意識到這周圍是有人的,就儘量不亂動彈,轉頭去看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會兒夜幕中厚重的烏雲散去,皎月從後麵探出一般來,灑下不算明亮的月光,半邊攏在蕭矜的臉上。

他身著一身玄黑勁裝,袖子用綢帶一圈圈纏起來,顯露出小臂結實而流暢的線條來。烏黑光亮的長發高高紮在後腦,看起來極是乾淨利落,低頭來看她時臉微微一偏,隻有半邊臉頰和耳朵攏了月光,一雙眼睛在黑暗的陰影中稍顯深邃。

他麵色凝重,看起來有些不太高興,將陸書瑾的手臂捏了捏,又粗略在她身上掃了一眼,沒發現什麼明顯的傷口,這才稍稍緩和了臉色,對陸書瑾比了個手勢,然後放輕腳步往前走。

陸書瑾會意,墊著腳尖跟在他後麵。

兩人貼著牆行過拱門,麵前就是一條約莫三十丈遠的道路,對麵儘頭則是一扇閉著的大門。

南三院的拱門比方才南二院的要大上一倍,拱門旁還有石階,蕭矜就站在石階旁低下頭湊近了陸書瑾,輕輕問道:“你的腿腳可有受傷?”

陸書瑾搖頭。

蕭矜看著她,眸微微垂著,難得的幾分正經襯得他麵容越發俊俏,完全沒了白日裡那紈絝小少爺的模樣,雙眸專注地盯著她時,有股攝人的氣魄。

他問:“你相信我嗎?”

這話問得相當沒頭沒腦,陸書瑾一時反應不過來,隻下意識點頭,根本不知要相信他什麼。

蕭矜得了這回應之後,就掏出了個東西蹲身,握住她的右腳踝往前一拉,然後將一個東西係在她的腳上。

陸書瑾彎腰去看,隱約看見是個串了繩的鈴鐺,比銅板稍微大些,儘管如此擺弄著卻丁點不響。

蕭矜將鈴鐺係好,手指在鈴鐺上摳了一下,打開了暗扣,小心地放下,這才站起身。

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在陸書瑾的耳邊說道:“你聽好,待會兒我從上麵往下扔個石頭,你就立即動身朝對麵跑去,不要停下,不要回頭。”

陸書瑾一聽,心裡當即咯噔一想,直覺不太妙。

從方才蕭矜的反應看來,這附近應該是有人的,但她現在腳上係了鈴鐺,一旦動一下就會在這寂靜無比的環境中響聲突兀,若是再急速奔跑,那聲音豈不是能將附近的人全部引來?

簡直就是移動的活靶子。

但她對上蕭矜的眼睛,儘管光線昏暗,但仍能夠從他的眼中看出認真之色,絕不是在鬨著玩。

“聽懂了嗎?”他又問。

在陸書瑾的角度去考慮,這個行為相當於百害無一利,但她想起方才蕭矜盯著她問的那句“你相信我嗎”,便不再考慮其他,隻又點了下頭。

蕭矜沒再說話,手掌按在她的頭頂輕拍了兩下,而後動身走上石階,落地沒有腳步聲,悄無聲息地就走了上去。

陸書瑾麵朝著對麵的門,心中一抽一抽地緊張起來,屏息等待著蕭矜扔下石頭。

片刻後,隻聽得一聲悶響,石頭落在了旁邊,這就是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