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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決定卻很大膽,於是傳位這件事聽上去就很不可思議。

莫說虞素環與隴南王,連轉述的傅希言也覺得難以置信,然而王昱給隴南王的信正藏在他的衣襟裡。

隴南王對繼任皇帝這件事不置可否,隻說要看信。

傅希言便將信取出來給他。

拆開信封,裡麵藏著一份密旨和一張紙條,密旨是為雲中王、隴南王平反,恢複他們的名譽及封號。也就是說,即便隴南王不當皇帝,也能繼續當北周的隴南王。

而那張紙條……

隴南王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展開來。

傅希言沒忍住好奇,迅速地瞄了眼,上麵寫的是:你們終究都不如我。

隴南王嘴角譏嘲地揚了揚,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將紙條和密旨又重新讀了一遍,眼眶便微微有些發紅。

傅希言頓時坐不住了,裴元瑾便道累了困了,虞素環順水推舟地送他們去客房安置。

一夜無話。

翌日一大早,就聽到房門口說話的聲音,打開門一看,竟是劉煥。上次見他,他還躺在床上昏迷,如今總算是醒了。

儘管傅希言因為他複雜的身世以及與北地聯盟的瓜葛,將他踢出姐夫候選人的名單,但對他本人並沒有惡感,彼此相見,也是客氣寒暄。

劉煥是來打聽劉坦渡的消息的。

傅希言隻知道他送十皇子讀書去了,直到鎬京出事,也沒有回來。但這對劉煥來說,已經是好消息了。

他請傅希言和裴元瑾去前院用餐,隴南王和虞素環都在。

一夜未見,隴南王鬢發似乎更白了,但眼睛炯炯有神,精神居然很不錯。

傅希言暗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是打算接受新工作了吧。隴南王登基之後,虞姑姑於情於理都應該是皇後,隻是不知道隴南王會不會廣開後宮。

他正胡思亂想,就聽隴南王說:“我已經與煥兒商量過了。”

傅希言聞言精神一振。

“我如今琴歌酒賦,人生足矣。治理天下,力有未逮。而煥兒,他始終把自己當作劉家人。我與他商量過了,日後他若是生了一雙兒女,一個姓王,一個姓劉,也算兩邊都有了交代。而他自己,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姓什麼姓什麼吧。”

說是這麼說,但他先前已經說過劉煥把自己當做劉家人,說明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傅希言有些震驚,但仔細想想,結果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如此一來,皇位繼承人便是二選一了。他問:“那三皇子和十皇子,誰更合適呢?”

隴南王說:“他們二人我都不了解,不好妄議。”

傅希言不覺得他敷衍,這反倒是負責任的說法。

“所以,我打算隨你啟程回京。”隴南王說完後,忍不住摸了摸%e8%83%b8口,那裡放著一枚錦囊,錦囊裡就是王昱親筆寫的那張紙條。

終究不如王昱?

隴南王輕笑一聲。他還未死,這場比試就還不算結束。

第234章 北周有新君(下)

他們出發時, 知州特意帶著延州土特產前來送行,順便提及廣信侯追著聯軍一路北上,已經將對方逼出榆林鎮, 先前被聯軍占據的國土悉數收回, 正準備重築防線。

這說法自然是摻有水分, 與其說是廣信侯逼退聯軍,不如說是聯軍發現此事不可為, 主動放棄了。

無論如何,終是好事。隻是古人雲,福兮禍所伏。一件好事的背後很可能跟著一件壞事。剛坐車過黃陵, 他們便迎頭遇上了跟著陝西分部主管事戚重前來報信的楚少陽。

看楚少陽風塵仆仆, 滿臉焦急的樣子,傅希言還沒問發生了什麼事, 心裡就開始打鼓。果然, 他一張口便是三皇子率錦衣衛偷偷潛返鎬京, 意圖搶在隴南王之前登基。

這操作騷得, 讓傅希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呆了呆才問:“蒲相呢?”那麼大一個蒲相,總不會讓三皇子在鎬京城裡亂來吧?

楚少陽苦笑道:“蒲相被關在相府裡。三皇子聽說陛下之前讓蒲相保管的傳位遺詔中,有自己那份,正在逼問遺詔的下落。”

傅希言想了想道:“若我沒有記錯,錦衣衛指揮使是楚光?”

楚少陽表情越發苦悶:“如今鎬京城都在三皇子的掌控之下,若非我叔叔暗中放水,我也出不來。”

傅希言說:“令叔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可他手掌兵權,若真的想要反對三皇子, 應該有的是機會。”

楚少陽說:“他有世家支持, 我叔叔獨木難支。”

傅希言皺眉:“世家都支持他?”這就有些奇怪了。蒲久霖也是世家出身, 素有威望,且手握建宏帝遺囑,正是說一不二的時候,三皇子何德何能何至於從他手裡搶得一眾世家的支持?

楚少陽解釋道:“陛下寫了多份遺詔的事情已經泄露了,世家們知道了你打算迎隴南王回京即位……”他頓了頓,才道,“他們並不支持隴南王。而且,三皇子不是單獨進城的,他還帶了十皇子。”

他這麼一說,傅希言便懂了。

所謂一朝皇帝一朝臣。建宏帝登基以來,經常磨刀霍霍向世家,能留到今日的世家,幾乎都是鐵杆王昱黨。這些人自然不希望當年敵對的隴南王回來當皇帝。

而且,他們算盤打得精。有十皇子在手,三皇子便少了一個對手。隴南王、劉煥又在外麵,隻要三皇子及時找到遺詔登基,先將名分定下,龍椅就坐穩了一半,畢竟,王昱寫的傳位詔書都是真的。這時候先後順序就很重要了,屆時就算隴南王趕回來,也成了“後到”。

傅希言問:“遺詔的事三皇子是怎麼知道的?”蒲久霖來永豐伯府的那夜,在場的隻有他們和裴元瑾,隔牆絕無耳。

楚少陽說:“陛下寫遺詔的時候,是張財發伺候的。這個消息,他向三皇子賣了個好價錢。”

傅希言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那你和你叔叔為何不跟著三皇子呢?這可是唾手可得的從龍之功。”

楚少陽看了裴元瑾一眼:“蒲相著人給我叔叔送了封信,信上說,儲仙宮已經答應成為北周國教,保障皇位順利傳承。”

傅希言:“……”

傅希言迷茫地看向裴元瑾,見他也是一頭霧水,隻好向楚少陽虛心求教:“你知道儲仙宮誰負責這個項目嗎?”

想想現在留在鎬京的人,難不成是景羅?

楚少陽也很迷茫:“不是你們嗎?”

傅希言:“……”無發可說!

事情的真相可以在車上慢慢還原,當務之急,還是先去鎬京。

其實傅希言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止三皇子的舉動。畢竟,在隴南王和劉煥都明確表示不想當皇帝的前提下,他們的選擇不多。若三皇子真的說服了滿朝文武,順利登基,也不失為一條平穩過渡的路。

為了商討接下來的計劃,傅希言拉著楚少陽一起上了隴南王的馬車。

楚少陽起先不知裡麵坐的是誰,聽傅希言介紹後,立馬就不自然了起來,一會兒摸摸頭發,一會兒整整衣服,鬨得跟相親見麵似的,被傅希言揭穿,才羞惱地說:“北周武將,有幾個不仰慕隴南王?”

隴南王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麵,平靜地問道:“三皇子應該知道這點吧。他何以覺得,靠一群舞文弄墨的人能贏得了一群舞刀弄槍的人?”

楚少陽自以為不著痕跡地看了傅希言一眼,卻還是被對方抓住了痕跡。

傅希言說:“有話直說。”

“三皇子決定立秦嶺派為國教,據說已經請裘西虹回鎬京坐鎮了。”所以世家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並非一時衝動。楚少陽說:“而且,儲仙宮畢竟是名門正派,就算當不上國教,也不至於憤而殺人的。”

“謝謝他們的信任,不過我們沒想當國教。”傅希言突然壞心眼地說,“不僅儲仙宮不想成為國教,而且,隴南王也沒有繼承皇位之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其實楚少陽在看到隴南王的坐姿時,已經有所猜測了,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依舊感到一陣懊惱。如此一來,三皇子即位竟是板上釘釘的了。

他忍不住將想法寫在臉上,隴南王卻彆有深意地說:“倒也未必。”

楚少陽還想再問,隴南王卻不肯在說了,後來休息,隴南王便私下叫傅希言和裴元瑾先行一步,把十皇子救出來。

傅希言便知道他屬意十皇子。

隴南王否定三皇子的理由很簡單:“他父親花了這麼多年的心血才瓦解世家對帝位的鉗製,他用了幾天便回去了。”

傅希言自己也悄悄琢磨了一下,三皇子欲立秦嶺派為國教,焉知不是第二個靈教,但是……

“十皇子今年才八歲。”

隴南王說:“年紀小,好教。”

換做其他的皇叔要輔佐幼帝,傅希言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猜忌,但隴南王是親手把皇位推出去的人,自然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而且,虞素環私下裡曾找過他們,希望他們能規勸隴南王重歸廟堂,至少找些事做。以隴南王如今的身體,騎馬帶兵已然不可能,整日待在後院裡,隻會消磨意誌。

故而傅希言聽他這麼說,自然是舉雙手讚成。

如此,重新上路時,楚少陽便發現裴元瑾和傅希言不見了。

飛劍一日千裡,他們當日便趕到了鎬京。

此時,有許多老百姓聽說鎬京結束了戰亂,正陸陸續秀回來,可惜都被攔在城外,城內正在戒嚴。

兩人悄然入城,然後去了蒲相府,被管家告知蒲相被請進宮了。

他們去了皇宮,正好看到三皇子、十皇子、世家官員等人跪了一地,張財發拿著遺詔站在上麵,正準備宣讀。

不僅他們在,裘西虹竟然也從西陲趕回來了,此時正守在大殿一邊。他境界比傅希言高,似乎察覺動靜,扭頭看過來。

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讓遺詔念完,隻能硬著頭皮闖!

裴元瑾當下用境界碾壓,壓製住裘西虹。

趁著他有刹那的不能動,傅希言用驅物術將火苗引到遺詔上。

遺詔瞬間燃燒起來,張財發嚇得鬆手,三皇子急忙上前撲火,但傅希言豈容他真的撲滅,又用驅物術將遺詔挪開數尺。

裘西虹解開壓製,縱身一躍,躍到遺詔前,一掌揮去,撲滅火苗,低腰便要撿,但裴元瑾隨手劃出一道劍意,堪堪落在他與遺詔之間。

裘西虹不得不縮手,裴元瑾踏入殿內,一步到他麵前……

三皇子見裘西虹被裴元瑾纏住,慌忙喊:“救駕!”

楚光與岑報恩聽到動靜,連忙帶著錦衣衛、羽林衛衝進來。

殿內總共這麼大點的地方,一下子進來這麼多人,立馬就亂了。世家官員呼喊奔逃,三皇子則趁機去撿遺詔,傅希言又引了火苗,但三皇子也不顧疼,直接用手去拍,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