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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的美好前景興致缺缺,反倒在意鐵塔的位置,“這個地方,離皇宮很近。”

鄭佼佼說:“吸收龍氣,本也是陣法中重要的一環。”

莫翛然嘴唇微微一動,卻隻是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鄭佼佼說:“明明勝利在望了,我卻有些不安。”

莫翛然看著並不在乎他的心情,隻是鄭佼佼一直盯著他,似乎他不接話就要盯成望師弟石,便隨口道:“是嗎?”

“我思來忖去,唯有你,叫我不能安心。”鄭佼佼的臉本來就很長了,如今拉下來,好似又長了些。

莫翛然斜了老者一眼:“還有他在。”

鄭佼佼沉默了下道:“你可願意以三魂立誓,助我突破金丹境,不做任何對我不利的事?”

莫翛然說:“我若不願意呢?”

鄭佼佼看著他,認真地說:“那我隻能在入陣之前,先殺了你。”

不遠處——

“咚”的一聲。

鐵塔封頂竣工了。

第219章 鎬京有危險(下)

若這個時代有鬨鐘, 那麼剛剛“咚”的那一聲, 便是響鈴,意味著等待莫翛然回答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鄭佼佼兩隻手都放在桌上,好似在撫摸茶杯,可是在指尖流動的真氣說明他正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莫翛然低頭, 啜了口茶, 目光甚至沒有放在對方的身上,悠閒自在的樣子仿佛在暗示自己是友非敵的態度。

“我可以起誓助你完成大陣, 至於你能否突破金丹境……我從不將自己的命運寄托於彆人的運氣上。”莫翛然嘴角噙著一絲譏嘲道,“你若想萬無一失, 殺我也可,但殺我並不比突破金丹容易。”

這句話的確令鄭佼佼深有感觸。同門多年,他自然清楚莫翛然城府有多深。正因為深, 他才忌憚, 正因為忌憚,才多疑。

時隔多年, 他又麵臨選擇。

當年, 他選擇孤注一擲,殺程鶴成, 終是拿到代表無回門掌門的魂印以及鎬京大陣。如今,麵對更大的贏麵, 他應該選擇……

鄭佼佼手指搓著茶杯的杯沿,目光深邃,嘴角卻先一步彎起來:“想當年, 我們遲遲無法突破, 便疑心無回門的功法。包括你我在內, 都棄了破玄要術。你開創傀儡道, 我選擇魂修。起初那陣子,我們一邊防著師父發現,一邊私下裡交流心得,其樂融融。”

莫翛然被勾起昔日回憶,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鄭佼佼說:“焉子與大將都是受了你點撥,不然,大將當初也不會有機會逃出生天。”

莫翛然笑了笑:“你還在耿耿於懷?”

鄭佼佼總覺得他笑容中蘊含深意,又怕是自己疑神疑鬼,強忍著不適道:“你還想與他聯手殺我,哦,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叫白虎王參加。”

坐在另一桌的老者動了動耳朵,卻沒有看過來。

莫翛然說:“那時他還在西陲。”

鄭佼佼覺得感情拉攏得差不多了,便隨口提醒他立誓,莫翛然竟也沒有玩弄文字,按預先答應的,以三魂立誓助他完成大陣。

得來得太輕易,鄭佼佼又有些彷徨,突然問道:“你這具身體是真正的身體吧?”

“你我相識這麼多年,難道還有假?”

鄭佼佼眯了眯眼睛,還未說話,莫翛然便主動道:“難道你要我用身體也立個誓言?”

“你願意麼?”

“嗬。”

鄭佼佼道:“其實用身體立誓也沒什麼,畢竟,你還有一個好兒子。他如今已是天地鑒主人,儲仙宮的少夫人。統禦正道,征服武林,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麼?”

莫翛然道:“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遲遲無法突破金丹與功法,與身體都無關係。既然沒有關係,身體還是舊的好。”

此時,現場督造鐵塔的沐開森已經帶著人過來了,鄭佼佼還是抓緊時間問了一句:“那你有沒有後悔生下了一個不省心的兒子?”

莫翛然笑了笑:“親生的。”

鄭佼佼垂下眼瞼,似笑非笑地說:“那恭喜。”

說話間,沐開森等人已經走到近前。

鄭佼佼站起身道:“接下來,就要靠二位為我護法了。”

莫翛然道:“你如今用的是魂體,萬一陣法有所差池,不怕魂飛魄散嗎?”

關鍵時刻來臨,鄭佼佼反倒不再疑神疑鬼婆婆媽媽了。此時日過中天,豔陽高照,處處生機。他甩了甩袖子,意氣風發地朝著鐵塔的方向走去:“修道人,與天爭命。”

*

作為北周最尊貴的建築,鎬京皇宮的角樓一直享受著獨一份的視野。可如今,卻被一座鐵塔擋住了視野。

王昱站在角樓上,手扶著欄杆,他身後站著胡譽和張財發。

張財發此時厚重的衣服下,已是兩股戰戰,全靠著對皇帝的畏懼,才勉強維持住鎮定。胡譽倒是鎮定,隻是臉色不大好看。

王昱說:“疏散了多少百姓?”

胡譽低著頭:“直至我進宮,不到兩成。莫翛然的手下在城門附近遊擊騷擾,不少世家也在逃離之列,現場十分混亂。幸好有秦嶺派弟子維持秩序,目前我們把守這啟夏、延興等五道門。”

王昱平靜地點點頭:“蒲相呢?”

“岑報恩親自護送出城了。”

“你帶著宮裡的人出城吧。”

“陛下?”胡譽震驚地看著他。

“快去吧。”王昱揮揮手,“朕大約能支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能帶多少人走就帶多少人走吧。”

胡譽猶豫了下,才道:“臣遵旨,恭請聖安。”

張財發嘴唇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胡譽離去的背影,心中正糾結,就聽王昱淡淡地說:“若張轅在此,此時定然已經準備了許多逗趣的話討朕歡心。”

張財發身體一抖,忙跪下道:“奴婢愚笨。”

“若俞雙喜在此……”王昱頓了頓,突然笑道,“他大抵是要跟著鐵蓉容幫莫翛然的。若張阿穀在此,也不至於似你這般的驚慌失措。”

張財發伏在地上,驚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罷了。”王昱興致缺缺地說,“朕是皇帝,身邊要有人伺候,是不會放你走的。你去傳膳吧,朕今日就在此處用膳。”

張財發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離鬼門關遠了還是近了,顫巍巍地起身領命。

早過了午膳時間,禦廚早就準備好了禦膳,很快就上了。

張財發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反倒冷靜下來,依照規矩給王昱上菜。然而王昱十分難得地伸了手,將桌上的菜重新調整了順序。

不愛吃的推得遠遠的,愛吃的放在近前。

王昱放完後,才滿意地點點頭:“朕早就想這麼做了。”

張財發要給他夾菜,又被他推開。王昱說:“朕自己來。”拿著筷子,運指如飛,與往常吃飯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要不是張財發這兩日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確定沒有掉包的可能,應該要懷疑眼前這個是替身了。

王昱吃得很快,到七分飽的時候下意識地放慢了速度,卻還有些不甘心,便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他突然問:“你覺得朕是好皇帝嗎?”

“當然。”張財發憑著本能回答完,就陷入了詞窮。花式誇皇帝本是內侍的必備技能,張財發私底下也沒有少練習,但剛剛從鬼門關溜達回來,腦子還在路上,竟半天沒答上來,直到被王昱瞪了一眼,才現場組織語言,“奴婢小時候聽人家說,能讓百姓好好活下去的,便是好官。陛下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兒,百姓都在你的治下生活,都活得好好的,您自然是好皇帝。”

王昱說:“既然都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麼進宮?”

張財發又被問住了,訥訥道:“陛下不是說皇帝身邊要有伺候的人嗎?奴婢就是進來伺候陛下的。”

“倒有幾分急才。”王昱笑了笑。

張財發說:“奴婢肺腑之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你如何看雲中王和隴南王呢?”

這話題張財發不敢碰,隻好說:“奴婢在山村裡長大,不知山外事。”

“他們都不如朕。”

王昱拿著筷子在那裡指點江山:“雲中王背靠世家,日後必受掣肘。世家越是樹大根深,百姓越無立足之地。什麼治世明主,那不過是世家為了將來的利益,短暫的犧牲眼前,為他造勢罷了。這好比向錢莊借錢,今日拿了多少,日後必然會加倍吐出來。”

樓裡隻有他和張財發兩人,張財發不敢置喙,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隴南王能征善戰,卻不善治國。若依他的打法,東西南北的胡打一通,不出五年,北周就會陷入錢糧荒,到時候,百姓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張財發回過神來:“陛下英明。”

“朕也不英明。朕若英明……”王昱用筷子遙遙地指了指那拔地而起,頂天而立的鐵塔,“它就不該在鎬京城裡出現。”

*

鐵塔很高。

當然,這個高是相對的,至少在傅希言的見識裡,並不算什麼,但在北周百姓眼裡,就很了不得了。

他們前兩天就聽到城中嚴查的風聲,今晨起來又聽說昨夜裡有人攻城,所以坊長一叫他們收拾東西出城,大多數人都立馬應了,也有少數的頑固者,誓與家宅共存亡。

不論怎麼說,城裡到處鬨哄哄的,有的在跑,有的在找。

鄭佼佼便是在這亂糟糟鬨哄哄中,登上了鐵塔。

從高處往下看,便能看到城裡慌亂的景象了。

沐開森組建完鐵塔,就帶人去接應段謙,後者正在城裡到處攔門。不過,以鎬京城的居民人數,便是長開了城門讓他們跑,留下的人也足以讓鄭佼佼開啟陣法。那時候的新城,人數不到鎬京的半成,一樣有效果。

鄭佼佼心頭火熱地打開莫翛然給他那個匣子,冰魄陰泉之中,正藏著一顆從人身體裡挖出來的真元。

他正準備將真元放入陣眼,突然感覺到周遭靈氣在被瘋狂抽離,而抽離靈氣的中心地帶,正是隔壁的鎬京皇宮。

*

王昱站在太極殿屋簷上,手掌緩緩地劃出太極。布置在皇宮四周的陣法驟然啟動,瘋狂吸納著整個鎬京上空的靈氣!

他花了那麼多時間找來那麼多陣師,不僅是讓他們來動嘴巴的。

第220章 關鍵有轉折(上)

鄭佼佼站在鐵塔裡, 遙遙地望著屋頂上的王昱,兩人的目光穿過重重宮闕,落在彼此的臉上——初次見麵, 卻是生死大敵。

天地間的靈氣如潮水般湧向皇宮, 鎬京其餘地方漸漸變成了靈氣荒漠。

鄭佼佼捧著真元, 眼神微凝,另一隻手突然朝著皇宮一指。

“莫生, 你立過誓, 助我成陣。”

他的聲音如一道驚雷,從塔上劈落。

原本在街上悠然行走的莫翛然, 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