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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離開了房間,隻是他們也沒走遠,就在院外麵遠遠地看著。其中一個還抱起了黑狗,在那裡為它運功,直到它“嗚”的一聲醒過來。

隴南王眸光沉了沉。他們陽奉陰違的表現一再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不過是一場笑話。

裴元瑾沒空理會外麵那些人在想什麼,他隻想著傅希言還在門口的樹上等他回去,當下收斂心神,單刀直入地問:“虞姑姑尋你,為何避而不見?”

隴南王似乎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直接,連自我介紹都沒有,一上來就是“虞姑姑”,微微一怔才道:“終要彆離,何必重逢。”

裴元瑾心裡念著傅希言,耐心極度缺乏,譏諷地說:“生來要死,何必生存。”

他目光掃過隴南王藏在毯子下的雙腿和輪椅,顯然以為這就是症結所在,但他實在不擅長說服,見隴南王不為所動,冷著臉往外看了看。

站在院子裡的護院們頓時繃緊了身體,連黑狗也

發出了警告般的低吼。

傅希言打了個哈欠,順手摘下一片樹葉,無聊地捏來捏去,心中揣測著裴元瑾進去以後看到了什麼,會不會見到隴南王,他是不是被溫鴻軒囚禁了拿來威脅張祖瑞,張祖瑞是不是怕救不出人讓虞素環失望,所以乾脆沒說。

亂七八糟的想法倒叫他略微提了提神。

黑暗中,橘紅的亮光自不遠處的屋舍群中一閃而過。

傅希言猛然挺直身體,迅速從樹枝上跳下來,也不管會不會打草驚蛇了,嗷嗷地往裡衝。乾架了,乾架了,他看到集合信號了,他要去打團!

他衝進來的時候,可以說是萬夫當關不敵我一人之勢,然而衝進來以後的場景,卻和他想象中打得你死我活、熱火朝天的場景完全不一樣——九個護院老老實實地站在院子的一角,將整條進出路線都騰了出來;裴元瑾嫌棄地看著腳邊的大黑狗;黑狗嗅著他的腳踝,每次弓起後背要發起攻擊,就被裴元瑾發出的威壓壓製住,委屈地嗚咽著。

傅希言差點沒刹住腳,一路衝到裴元瑾麵前,黑狗想著,這個看起來好欺負,頓時一個猛撲撲過去,裴元瑾也沒攔著,傅希言便下意識伸出手,一手抱住狗,一手捏住狗嘴。

準備大乾一場的黑狗呆若木雞地“坐在”傅希言的懷裡,似乎沒想到自己的進攻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傅希言顛顛狗:“怪肥的。”

又嗅了嗅:“好臭啊。”

最後總結陳詞:“想虎兒砸了。”

要是黑狗能聽懂,就該指著這人的鼻子罵渣男,居然抱著它想彆虎——這該死的替身梗!

裴元瑾說:“隴南王在屋裡。”

傅希言立馬丟了狗,竄到屋裡,見了輪椅上的人,眉頭一皺,用窺靈術看了看他的生命力,雖然不是很旺盛,但是綠色的,並不是將死之兆。

因為心中有氣,他直接略過自我介紹,開門見山地問:“你知道虞姑姑在等你嗎?”

隴南王無奈地看向裴元瑾,似乎想問,你們說話都是如此直截了當,不加掩飾?不過這樣的方式他並非不習慣,當初他在軍營裡遇到武將們,大多數都是這麼大大咧咧的。

他說:“我知道。我讓張將軍送了她愛吃的糕點。”

他神色溫柔,顯然認為自己做得不錯,嘴角甚至有了微微的笑意。

然而傅希言——

“呸,渣男!”

嘴裡說走,心裡想勾,誰見了不說一聲“狗”!

隴南王怔怔地看著他,渣男這種說法雖是初聞,卻也不難理解意思,難理解的是,他為何是。

傅希言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氣揚地問:“你是否在想,你現在的樣子已經配不上虞姑姑了,就算見了麵,也隻會破壞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倒不如留下一個英勇的背影,讓她緬懷?你是否覺得隻要你不出現,時間就會撫平她的傷痕,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她好?你是否以為你讓人送了包點心過去,足以表達關心?這都是你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隴南王對裴元瑾說:“勞駕關一下門?”

護院頓時緊張地叫道:“王爺!”

隴南王擺擺手:“我挨罵的時候,不想讓太多人聽到。”

……

門緩緩合攏,隔絕了護院們擔憂的目光,能隔絕多少聲音卻不好說。至少,根據裴元瑾的親身經曆來看,作用不大。

但隴南王並不在意。他推著輪椅往前,湊到裴元瑾麵前:“你是裴元瑾。”轉頭看傅希言,“你是裴少夫人。”

傅希言沒好氣地說:“我沒名字的麼?”

隴南王看向裴元瑾:“素環管賬的確很有一手,當初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她身體不大好,不能太過操

勞。”

傅希言說:“虞姑姑有多能乾我們都知道,說說你唄。”

隴南王之前被罵懵了,現在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靠著椅背,斜看著他道:“當初宮中擺宴,傅輔也在,我遠遠地見過一次。似乎與你不大一樣。”

“我像我娘。”

“……運氣不錯。”

“再聊下去,溫鴻軒就該殺個回馬槍了,還是,你在故意等他回來?”傅希言麵向裴元瑾,眼珠子靈動地轉來轉去。

裴元瑾不解地揚眉。

傅希言無奈地說:“我在問你要不要乾脆……把人綁回去。”儘管後麵五個字說得有些含糊,但在場兩個人都聽清了。

隴南王下意識地抓住扶手:“稍等!”

傅希言問:“等什麼?”

裴元瑾突然朝著民宅大門的方向看去:“有人來了。”

與此同時,數十名黑衣人如下餃子般地跳入民宅,原本守在門口的九名護院警惕地轉身,黑狗也對著門口的方向,時刻準備著竄出去。

夜突然變得很安靜,連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突然,黑暗中閃爍著數十道銀點——帶著槍頭的長索以不輸箭矢的速度釘入地麵,長短遠近不一,卻恰好將九人一狗分彆隔離開來,上下困住。

護院反手抓住長索,用力一拉,頓時拽出九個黑衣人。

黑衣人一手抓著繩索,一手抓著一大一小子母輪,被拽到護院近前時,突然將長索一頭拋向身後,一推子輪,子輪旋轉著飛射出去,奇快無比地割向護院的脖子。

護院身體後仰,奪過子輪,剛要站直,母輪又迎麵飛來,一時間,九條長索,近二十隻子輪母輪全場飛轉,逼得護院上躥下跳,幾乎無處落腳。

仗著身材優勢的黑狗領會地穿梭在長索之間,然後看準機會,對著其中一個黑衣人猛撲上去,腦袋正好撞在對方的拳頭上……將自己撞暈了過去。

屋裡,隴南王肅容道:“你們想知道的事,等我離開之後自會交代清楚。”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裴元瑾也在看他。兩人意識到,他們今天來得看似很不是時候,其實很是時候。要是來晚一步,等他們的將是一座空樓。

來都來了,絕不能讓隴南王飛出他的掌心!

傅希言問:“你要去哪裡?”

輪椅無聲,在黑暗中飛快地滾動,裴元瑾悠悠然地走在前麵,隻是一步跨去,便是數丈距離,傅希言在後麵幾乎將輪椅推出了“風火輪”。

隻是走著走著,他們竟然要直接出城了?

傅希言看著前方的城牆,猛然收住腳步,連人帶車送到旁邊屋簷底下:“你要出城?”

隴南王仿佛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不會很遠,你們可以很快回來。”

“那幾個護院見過我們,就算沒見過,也能猜到是誰接應你的吧?”張祖瑞是隴南王手下大將,兩人今天又剛好見過麵。

說張祖瑞沒參與此事,鬼都不會信。

傅希言冷聲道:“剛好,張祖瑞今天保下了一行◤思◤兔◤在◤線◤閱◤讀◤

人。我們不在,虞姑姑怎麼辦?”他故意隱掉了護花組沒有說,一是想看看隴南王渣到什麼程度,二來,護花組人數本就不多,又分走了一部分,能否在北地的地盤上抵禦溫鴻軒之怒,猶未可知。

隴南王說:“溫鴻軒急著送張將軍上前線,不會在此時與他翻臉。素環在張府很安全。”他側過身,“我今日所為,不為自己,也為百姓。”

傅希言詢問般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道:“付個定金。”

隴南王沉默了一瞬,才道:“我幾乎是死而複生。救我身者,鄢瑎;救我魂者,鄭佼佼。”

今天下午進城門時,城門還像一道銅牆鐵壁,攔截者居心叵測的外來者,到了夜晚,城牆突然褪去了剛正不阿的一麵,隴南王坐著輪椅剛出現,城門守衛便自發地打開城門,連問都沒有問一句,甚至在傅希言推著隴南王從他們身邊走過且深深地望向他時,神色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一切順利得好像一場預謀已久的陰謀。

……不是好像。

“的確預謀已久,當我從黑暗中醒來時,便開始謀劃了。”隴南王從城裡出來的刹那,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

傅希言問:“擺脫黑暗,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大概因為計劃執行得很順利,隴南王也有了談心的興致:“如果剛擺脫黑暗就發現自己陷入了更深的黑暗,那隻會讓人絕望。”

傅希言覺得繼續問下去,天亮了都說不完,事實上,此時的東方已經可以看到破曉的痕跡。他們在隴南王的指引下去了一座城鎮的雛形。

之所以說雛形,是因為隻有簡陋的幾座房舍,以及修建了一小段的城牆。

隴南王熟門熟路地挑了正中間的屋子。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桌上放著一座燭台,旁邊還有火石。

裴元瑾點亮了蠟燭,映照周圍。

外麵看著撿漏,但裡麵彆有洞天,桌椅床櫃一應俱全不說,而且用的都是上號的材質,鋪在床上的被褥還能看到絲綢的光澤。

傅希言說:“金屋?”

隴南王說:“我也是第一次來。”

傅希言明顯不信。

隴南王說:“這個計劃在我心中反複推演了數百遍,每個細節都曆曆在目,包括這個房間,也已經在張將軍口中聽過不下十遍。”

傅希言說:“但我們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吧?走出榆京城應該是最重要的一環,你怎麼放心交給兩個陌生人?”

“當年我怎麼放心將素環送去儲仙宮,今日便怎麼放心二位送我離開那座城。”

傅希言覺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十分礙眼:“萬一我們今晚沒去呢?”

“這當然很有可能。”隴南王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事實上,遇到二位隻是我的一種猜想。”

“猜想?”

“二位既然是為我而來,又未能從張將軍口中得到確切的回答,必然會心生懷疑,主動探查,跟蹤他的行蹤,是最方便也最正常的一種。”

傅希言看不慣他一切儘在掌握中的嘚瑟樣,“嗬嗬”一笑,道:“但有一點你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