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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就算了……晦氣!

傅希言從遺產想到傀儡道,又想到銅芳玉和白虎王,想起了“善莫大焉”。他問:“景總管知道無回門嗎?”

景羅道:“無回門的惡行,比之靈教,有過之而無不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傅希言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沉重。

“景總管見過他們?”

像裴雄極、景羅這樣,武功練到一定程度,皮囊不再具有年輪的功能。景羅究竟多大年紀,彆說傅希言,便是裴元瑾也不太清楚。

不過從景羅的態度可以看出,他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無回門對他,並非寫在紙上的故事,而是曾經經曆的過去。

麵對傅希言的好奇,景羅微微歎了口氣:“無回門當年,顯赫一時,大江南北,擁護者眾,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百姓。”

傅希言問:“他們被控製了?”

景羅意味深長地說:“無回門中,有人擅長醫術。”這世上,或許有人可以抗拒錢財的誘惑,卻鮮少有人能不懼死亡。

傅希言眼睛一亮:“有傳言神醫鄢克是無回門中人?”

景羅回避了這個問題:“神醫救人無數,何必在乎他的來曆?”

傅希言說:“還有傳言說莫翛然也是無回門的。這是不是說明無回門其實根本沒有被滅門?”

“或有漏網之魚,但無回門主的確死了。”景羅一向堅定的目光難得出現幾許恍惚,對他來說,無回門也已經是很遙遠的過去了。

“因為他死了,大家才確認無回門主是鬼王程鶴成。”

如果說一年之前,大家對天地鑒和儲仙宮誰才是當世第一有所猶豫的話,那無回門所在的時代,絕對不存在這樣的選擇題。

當年的無回門,有著儲仙宮的高端戰力,靈教的世俗影響力,以及詭影組織的神秘。

若非正派圍剿無回門時,發現了程鶴成的屍體,隻怕人們到死都不會想到,鬼王就是無回門主。莫翛然和鄢克是程鶴成徒弟的傳言,源自於兩人的特點。

傀儡術與無回門的武功有互通之處,鄢克擅長的醫術又與無回門救人的手段十分相似。

傅希言說:“除了莫翛然和鄢克之外,還有其他可疑人選嗎?”

景羅問:“為何這麼問?”

“就是好奇。”傅希言乾笑著兩下,沒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他那點毫無依據的推測,在裴元瑾麵前擺弄擺弄還行,放到男神麵前,不免有些貽笑大方。

他扭頭,見裴元瑾麵帶深意地看著自己,不由做了個鬼臉。

小兩口打打鬨鬨,景羅就如先前識趣地找了最遠的位置一般,又識趣地早早起身告辭,傅希言送到門口,回轉頭來,見裴元瑾笑%e5%90%9f%e5%90%9f地看著自己。

“看什麼?”

“我以為你會說‘善莫大焉’。”

傅希言一臉驕傲地說:“這種似天馬行空,又似神來之筆的揣測,自然要拿到確鑿證據的時候,才好拍案而起,一鳴驚人。”

裴元瑾揚眉:“願聞高見。”

傅希言說:“首先我們已經掌握了無回門門主是程鶴成,莫翛然和鄢克應該是無回門徒的確切消息。”

裴元瑾對“應該是……確切消息”這句話表現出理智的沉默。

“這說明……”

傅希言頓了頓。

好像,江湖傳言就是這麼傳言的。

他摸著下巴,不可思議地說:“我們什麼都沒證明啊。”

裴元瑾為自己添水:“去掉‘們’。”

*

兩層高的船在長江上不快不慢地行駛著,有鑒於前幾次坐船的不快經曆,這次,傅希言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惜都快離開南虞境內了,水匪強盜都一個未見。

他歎息出聲,景羅在旁邊聽見了,便解釋道:“白龍幫已經統治長江南虞段,大小水匪都聽齊問心統一調度,如今,應該已經去堵南虞水軍了。”

南虞水軍堪稱當世一絕,越王為了與其相抗,另辟蹊徑,將齊問心投入白龍幫,用以收服南虞水匪,如今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刻。

不過成果比他們想象中來得更早。

在他們離境前一晚,越王和前臨安風部總管事應赫的信都到了。越王仍是敘舊和感激,最後才是送行。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傅希言想象得出來,他們這次輕車簡行地來,轟轟烈烈地殺,輕描淡寫地走,正中越王下懷。

要是他們真留下來和越王推杯換盞,等對方論功行賞,估計越王就要坐不住了。

應赫則在信中寫了不少南虞的消息。這封信能和越王的信一起送來,說明這些消息必然是經過越王首肯,才透露出來的。

而這封信一開始,就鎮住了傅希言。

信上說,小皇帝的遠方堂哥寧國郡王在南虞首輔的唆使下,與靈教裡應外合,帶著人馬殺入了臨安皇宮。

關鍵時刻祝守信率領禁軍奮勇救主,次輔也帶著神武軍趕到,最終將陰謀破滅。

經此一事,靈教再傷元氣,四大長老中,魏老、小金子當場被殺,餘下二人不知所蹤,當年威震天下的第三大派,最高戰力隻剩下金剛期。

祝守信此戰也身負重傷,丟了個左手,但被皇帝賜予忠勇伯,算是禍福相依,阿冬升任禁軍統領。

首輔滿門抄斬,次輔接任首輔,正式啟動與越王的和談。

不過在信的最後,應赫寫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烏玄音停靈處,疑有變故。

傅希言捧著信給裴元瑾看:“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

裴元瑾準備好聽他的驚人之語。

果然,傅希言不負所望地說:“烏玄音詐屍了?”

裴元瑾說:“她的魂魄已被人收走。”

傅希言說:“對啊,收走可能是拿去維修了,修好了再放到屍體裡,哇,那接下來小皇帝不就要上演我和僵屍有個約會?”

裴元瑾:“……”

傅希言突然抓住裴元瑾的手:“我現在心裡有點慌。”

“慌什麼?”

“我怕伏羲和王母要談戀愛。伏羲,傅希,傅希言……我不會就是人王伏羲吧?”傅希言原本還是開玩笑,但說著說著,就把自己說服了,驚恐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說:“……家破人亡的人亡嗎?”

……

“呸呸呸,不吉利,當我沒說。”傅希言轉頭欣賞起長江兩岸的風景。

*

烏玄音雖然死了,但小皇帝想著自己也命不久矣,何不一起下葬,於是找了各種寶貝,將烏玄音的屍體冰封在棺材裡,就停放在坤寧宮內。

而他自己,這些日子就睡在棺槨的隔壁,說是睡,其實就是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烏玄音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睡著了,隻有喝藥之後,才能眯一會兒,但也很快醒來。喝藥的次數越多,藥效就越小。

寧國郡王殺進皇宮的那一夜,他照舊沒有睡著。

小金子動手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他起身,坐在床邊,眼含期待地看著小金子一步步靠近。

小金子看著他,滿腔憤懣地說:“陛下,你若將江山交給越王,靈教便敗了!”

秦效勳說:“你要殺便殺,難道一定要朕認錯不成?”

小金子說:“陛下為何不想想,教主泉下有知,看到靈教破敗,該何等心痛?”

秦效勳搖頭:“你不了解她。”

小金子知道自己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了回頭路,當下提起匕首,朝著秦效勳撲過去,可是撲到麵前,身體猛然被一股巨力掃蕩了出去。

秦效勳低頭,從衣服裡麵拉出一塊透明的寶石來,裡麵原有三道亮痕,如今暗淡了兩道,隻剩下最後一道。

鄭玉被殺之後,烏玄音便搜集了這塊地階防禦靈寶,可以抵擋三次攻擊,她拿到手的時就試用過一次。

小金子摔出門外,祝守信聽到動靜跑過來,本想問發生何事,但小金子爬起來就偷襲他,餘下的便不用問了。

兩人在外麵打鬥,秦效勳站起身,打算去隔壁看看烏玄音,就在此時,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淡漠的秦效勳麵色一變,慌忙跑了過去,剛剛推開門,就被一股巨力掃了出去,雖然落地無傷,卻也說明了對方的武功高到了何等天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要知道當初烏玄音試用時,他隻是微微後退了半步!

他想起祝守信提過轎中人,眼神一厲,飛快地往裡衝,靈寶的次數已經用完,他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了任何依仗,此時衝進去,全仗一腔不怕死的孤勇。

“陛下。”祝守信放開小金子,轉而去保護他。

秦效勳充耳不聞,一頭栽入殿內,隻見一個人從棺槨來縮回手,然後轉頭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原地。

等他衝到棺槨邊,便看到烏玄音衣衫略有些零落,好似被人翻過。

是找東西,還是褻瀆遺體?

烏玄音的屍體是他擦洗整理的,棺槨裡有多少東西沒人比他更清楚。他很快搜索了一遍,然後鬆了口氣道:“朕這裡沒事,你去吧。”

祝守信聽到外麵殺聲震天,早已心急如焚道:“我讓阿冬進來護駕!”

秦效勳沒說話,等同默認。

祝守信走後,秦效勳將烏玄音的衣服重新這裡好,關上了棺槨。

*

善僧拿著小匣子,正要穿牆,忽然心生異感,後退半步,右手一張,竟多了一把長刀。他隔著牆壁,一刀劈去,牆後仿佛聽到一聲悶哼,很快便沒了動靜。

他飛快地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寧國郡王帶來的人正和禁軍激戰。

善僧從他們中間掠過,走到半途,左手猛然一鬆,那個匣子便不知所蹤了。

他神色一厲,右手一張,打鬥中的雙方忽然停頓了一下,十幾個魂魄離體飛起,然後形成一股魂力,將餘下的人一一絞殺。

此處是皇宮的一處偏殿,雙方人馬不多,死了以後,也沒有新人補充,真正靜謐如死。

天上月光落下,猶如一場大雪,白雪覆蓋著滿地的屍體,淒清,淒涼,淒冷。

善僧踩著屍體搜索了一圈,沒找到要的東西,臉色陰沉地消失在原地。

*

這一夜很漫長,久久沒有過去。

對臨安皇宮是如此。

對臨安的齊福客棧也是如此。

客棧裡亮著燈。

燈下坐著人。

人在把玩著手裡一隻匣子,要是善僧在這裡,便能一眼認出,這就是烏玄音承諾給他,後來忘了,讓他不得不親自跑去皇宮開棺,卻又不幸得而複失的那個匣子。

善僧真的不在嗎?

篤篤篤。

緊閉的客棧客房門被敲擊了三下。

門內的人將匣子信手放在桌上,低聲道:“請進。”

門開了,但善僧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檻外麵,冷冷地看著桌上兩隻茶杯,看著那個做好了迎客準備的莫翛然。

善僧道:“偷竊當墮無間地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