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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色,他正在琢磨什麼意思,傅希言又轉回頭,繼續盯著南嶺掌門微笑著說:“我的意思是說,我修習傀儡術是為了對付莫翛然。我要為老鑒主報仇。說點明白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諸位總該聽過吧?”

南嶺掌門搖頭道:“鑒主這話強詞奪理。若是除魔之前先成魔,這世上就沒有好人了。”

傅希言說:“殺莫翛然若是這麼容易,他就不會時至今日還到處蹦躂了。”

兩人各說各的,誰都無法說服對方。

這也在意料之中。道理這件事,主要看立場,立場不同,道理也不一樣。南嶺掌門說:“既然如此,在傅鑒主和裴少主自證清白之前,我們不能讓決鬥成行。”

這是圖窮匕見了,傅希言大為服氣:“你說這件事關乎決鬥,有個什麼說法?”

南嶺掌門仿佛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一板一眼地解釋道;“萬一裴少主就是傳說中的王傀呢?”

傅希言:“……”

嗬嗬,和自己的王傀成親這怎麼可……莫翛然你個狗東西開的好頭!

傅希言知道在這件事上沒完沒了地辯駁下去是沒有用的,乾脆問:“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自證清白?”

南嶺掌門說:“此事說來也不難。隻要裴少主和傅鑒主證明二位依舊痛恨傀儡道,對其趕儘殺絕即可。”

好在除了他親娘外,莫翛然的四個徒弟裡,銅芳玉也還活著。傅希言痛快地點頭:“那這樣,與烏玄音的決鬥結束之後,我們就出征西陲,滅了萬獸城!”

南嶺掌門說:“何必舍近求遠呢?”

傅希言聞言一怔,心想老東西該不會讓他自戕以

謝天下吧?若是如此,那雙方必然談不攏,此戰一觸即發了。

他排列著雙方戰力。就目前來看,南嶺派是鐵定會動手的,複仇者聯盟可能也要算上,加上皇宮裡那對兄弟,以及閉門未出的烏玄音,形勢不利。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見他依舊老神在在,似乎眼前險峻的局勢都是人生的小坎兒,抬抬腿邁過去就沒事了。

情緒是會傳染的。

見他怡然自得,傅希言也漸漸平靜下來。

然而南嶺掌門接下來要說的話,第一次超綱了傅希言所掌握的會議內容。

“昔日劣徒受傀儡道妖女蠱惑,叛出南嶺,兩人還一同登上儲仙宮的誅殺名單,裴少主……或許當時年幼,不記得了,可此事乃我生平第一奇恥大辱,絕無半句謊言。在座諸位如若不信,我可對天起誓。”

下麵的人紛紛勸阻。

“南嶺掌門不必發誓,我信你!”

“當年圍捕傀儡道我也在。我記得,確有此事。”

“我也可以作證。”

……

莫說這些人,便是傅希言也是聽過這件事的,幾個月前他還在花月樓見過其中一位主角,裴元瑾更不用說,連雲老的過去都記得,何況圍剿莫翛然時發生的大事。

可是,今日主題不是針對傅希言修習傀儡術嗎?為何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略過去了?

裴元瑾和傅希言對視一眼,雙雙靜默著,想看看南嶺掌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南嶺掌門得到這麼多人支持,激動地朝著四周連連拱手,然後右臂一抬,指著嶺南掌門何思羽,怒喝道:“孽徒,難道時至今日,你還要執迷不悟?”

喧鬨聲再度戛然而止。

莫說眾人,連傅希言也結結實實地大吃一驚。

在南嶺掌門伸手指之前,他們都以為這位叛徒多半躲在人群中看戲,被南嶺掌門認了出來,誰知他竟然正大光明地坐在台上。尤其是,嶺南掌門何思羽在南虞成名多年,南嶺掌門何至於今日才說?

總不能是看著何思羽身價暴漲,想捂盤吧?

何思羽微微抬眸,似乎對他突如其來的發難並不意外,依舊保持著高冷的神色。

“鐵耳!你昔日迷戀妖女,打傷同門,如今還敢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你難道就沒有半分愧疚嗎?”這次衝出來的是南嶺掌門次徒——若南嶺掌門所說為真,他也就是何思羽的師弟。

見何思羽沒說話,何悠悠上前一步道:“指鹿為馬的人多了,你們如何證明我爹是那個鐵耳?”

南嶺掌門次徒高聲道:“他期門、殷門附近都有黑痣。他可敢脫衣服?”這兩顆痣的位置都算私密,非一般關係不可知。

何悠悠麵色不便道:“這算什麼證明,這些事我娘也知道。我娘可不承認我爹是你的徒弟。”

這純屬胡攪蠻纏了。

南嶺掌門卻不以為意,冷笑道:“嶺南掌門可敢將成名絕學‘真一道法’入門向眾人展示,讓人看看,與我派的‘先天一炁功’入門是否一模一樣!”

何悠悠還要再辯,被按住了,何思羽讓她稍稍往後,然後冷漠地說:“我是鐵耳,那又如何?”

*

坤寧宮正在大興土木,等待迎接新的主人。

先皇後走得早,這座宮殿這些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置著,即便經常有人打掃,但時間一久,缺乏人氣,終歸死氣沉沉的。直到皇帝迎娶烏玄音為後的消息傳出來,這裡才重新熱鬨起來。

儘管冊封大點還未舉行,可坤寧宮已經叮叮當當了好一陣子。這段時間裡,秦效勳便三不五時地過來,有時候還在這裡批改奏折。

跟在他身邊的便是重新在皇宮站穩腳跟的小金子。

今日召開武林大會,小金子便是聯絡員。校場發生的事,巨細無遺都會第一時間送到他手中,然後轉呈皇帝。

當他看到南嶺掌門揭穿何思羽身份時,心中甚為不解。何思羽是當年攜銀菲羽私奔的鐵耳這件事靈教很早就知道了。

那時候南嶺掌門偶遇何思羽,打算清理門戶,反遭何思羽打敗,狼狽之下,逃到了靈教分壇,才算逃過一劫。此後,何思羽建立嶺南派,名聲鵲起,南嶺掌門自知不敵,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當年的叛徒已經死了,不知為何今日又捅出來?

若說沒有皇帝授意,他是不信的。南嶺掌門沒那麼大的膽子。

他見秦效勳看完戰報就放到一邊,忍不住問道:“陛下不擔心何思羽破罐破摔,直接倒向裴元瑾和傅希言那一邊嗎?”

聽到這兩個名字,秦效勳麵頰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須臾才道:“何思羽思的羽,你認為是哪個‘羽’?”

何思羽的過去實在乏善可陳,唯一名字裡帶“羽”的隻有銀菲羽,所以小金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銀菲羽?”

秦效勳道:“傅,傅希言手中的赤鵬鳥來自息摩崖。息摩崖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方是花月樓。花月樓的老板……極有可能是銀菲羽。息摩崖去殺人,卻被殺了。”

小金子腦子裡亂糟糟的,未能領會深意:“這是什麼意思?”

秦效勳說:“意思是說,或者傅希言幫銀菲羽殺了息摩崖,或者銀菲羽殺了息摩崖,偷了從赤鵬鳥蛋,送給了傅希言。”

不管哪一種,銀菲羽和傅希言都可能是認識的,而且關係不錯,何思羽與銀菲羽又關係匪淺。這是懷疑何思羽私通傅希言和裴元瑾。

小金子提出不同意見:“會不會是銀菲羽殺了息摩崖之後,倉皇逃離,傅希言他們順手撿漏?而且,就算銀菲羽和傅希言認識,何思羽也未必能知道?”

秦效勳道:“的確如此。不過,三天前傅希言特意選擇了一家客滿的客棧,硬是從彆人手裡搶了一間房。”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小金子心想:傅希言自己就是入道期高手,身邊還帶著武王,江湖信奉強者為尊,弱者彆說房間,就連命都隨時可以是彆人的,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秦效勳說:“那晚上,有兩個人去了他們的房間。一個是昔日七樓幫的雲中碑,一個是北山派弟子魚熊兼。”

這些消息並不是通過靈教傳遞進來的,因此小金子也是頭一回聽說。

“魚熊兼不日就將拜入嶺南門下。”秦效勳慢悠悠地說著,若是忽略越來越冷的表情,倒像在閒話家常一般,“召開武林大會的消息送到何思羽手中沒多久,傅希言就與一個騎馬的紅衣少女擦肩而過。剛好,何思羽有個女兒。”

一個兩個,還能算是巧合,可三個四個加起來,就不得不叫人懷疑了。

秦效勳說:“雖說是揭穿了他的身份,可這也是朕給他的機會。”這一計,主要不是看傅希言和裴元瑾的反應——這兩人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而是用來測何思羽的。

要是何思羽借機朝裴元瑾動手,那自然可以打消懷疑。隻是,何思羽會嗎?

*

何思羽將難題拋還給南嶺掌門——我是鐵耳,那又如何?

南嶺掌門站在那裡,隻覺刺骨的寒風呼呼地擦過,說不出的寒冷。可這種寒冷又與南方一貫的濕冷不同,它是刮在皮膚上的,確切的說,是打在臉上的。

角落裡的左立德不輕不重地發出了一聲咳嗽,催促他按計劃行事。

南嶺掌門回神,怒道:“好,你既然承認了,那今日就算算這賬吧!”因為中間發了會兒呆,情緒不夠連貫,這憤怒的語氣便有些不夠到位,聽上去總有些中氣不足。

好在次徒及時查漏補缺:“今日恰好儲仙宮少主

和天地鑒主都在此處,勞煩兩位為我們做主!畢竟,這件事尋根究底,也是當年我們助拳儲仙宮,打擊傀儡道而起。”

他這話看似正義凜然,可在傅希言看來,把圍剿傀儡道說成為儲仙宮助拳,是毫無道理的。明明是儲仙宮鐵肩擔道義,大公無私地做了領路人,過了十幾年,就變成給儲仙宮幫忙,這概念偷換的,真當彆人是傻子?

偏偏,這話不能明說,說了,會被視為推卸責任。

雖然不知為何突然從被告變法官,傅希言還是及時調整了應對策略,故作為難地說:“我新上任不久,對許多事不太清楚。南虞武林的糾紛一向都是聽儲仙宮和天地鑒的嗎?那靈教排第幾啊?”

……

今天靈教來人了嗎?

來了,還不少,但大多數都躲在人群中看戲,隻有魏老像燈塔一樣矗在台上當擺設,此時被點名,不得不站出來道:“今日教主不在,自然聽鑒主和少主的。”

“靈韻宮離這裡能有多遠呢?我們不著急,大家等一等啊等一等。尊重地方嘛。”傅希言朝著眾人安撫般地擺著手。

見傅希言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左立德朝南嶺掌門使了個眼色。

南嶺掌門狠下心來,手掌一揮,弟子就將一柄銀槍遞到了他的手中。

何思羽看著那柄槍,臉色不由地發冷。眾人都以為他是為了美色背離師門,其實,早在遇到銀菲羽之前,他就心存此念。為何掌門隻提‘先天一炁功’入門?因為當初的他,名為大師兄,學的卻還不如一個入門弟子。南嶺掌門之所以收他,就是看中了他族中聖器“月魂槍”。

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