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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莫翛然被打跑了,天地鑒傳入了傅希言手中,那傅希言當然就繼承了白道領袖的身份。

而裴元瑾是儲仙宮的繼承人。

這世上還有更般配的關係嗎?

就算北周三皇子和南虞小皇帝聯姻,都達不到這種效果!

所以當傅希言和裴元瑾抵達江城時,聽到大家議論婚事,都是讚同的態度,都覺得天地鑒主竟然是他們巡撫的兒子,實在與有榮焉,若是儲仙宮抬來的不是聘禮,而是嫁妝,那就更好了。

雖然秦姨說過,隻是走個禮,不必糾結嫁娶,可根據婚姻流程,這個時間抬來的,隻能是聘禮,婚禮當天抬走的,才是嫁妝。因此,這段婚姻中雙方的關係,百姓心裡自有一杆秤。

傅希言上岸後,原本在茶館裡歇腳,等小樟他們租來馬車,可是聽著聽著,茶館裡的人已經開始操心天地鑒和儲仙宮下一代繼承人的問題,便有些坐不住了。

裴元瑾是裴家獨子,裴雄極也沒什麼兄弟姐妹,如果過繼隻能選擇傅家這邊。傅家大公子已經娶妻,二小姐也在籌備與劉家的婚事了,三公子雖然在外遊學,可想要結親的人家都可以排到洛陽去了。最小的五公子……那的確還是太小了,用不上。

總之,隻要裴傅聯姻,傅家未來一片光明。

而江城,自然是與有榮焉,與有榮焉。

傅希言偷偷瞪著那個高談闊論的短衫男子,心想,你倒是與有榮焉,老子卻是腳趾扣地,尷尬要死了。

裴元瑾突然輕笑了一聲,等傅希言看過來,才道:“若真有那麼一天,倒也是個辦法。”

傅希言沉默了會兒說:“那,要不還是等等老五吧。”

就傅禮安、傅冬溫這兩個狐狸,自己要是敢覬覦他們的孩子,鬨到你身敗名裂信不信?……還是老五好騙些。

在江城傅家認真做作業的傅晨省突然打了個大噴嚏,直接毀掉了快要寫好的一張大字。他揉了揉鼻子,忍不住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四哥什麼時候回來,自己的勞逸結合什麼時候才能重現。

*

仿佛冥冥中感應到了他家可愛老五的傳召,傅希言趕在日落之前,坐著馬車來到了傅家。這是傅輔在江城上任後,傅夫人新置辦的房子,圍牆占了半條街,氣派非常。

傅家對麵,就是秦姨洪姨暫住的房子。她們送完聘禮後,準備將請期、迎親一並辦了。要是傅希言沒打算回江城,此時就應該收到她們催促的信件了。

傅希言和裴元瑾在兩家門口道彆。

一來,秦姨洪姨才是裴元瑾的家人,遠行回來,自然要先見長輩。二來,傅希言也想和傅輔單獨談一談。萬一結果不好……裴元瑾自然也沒有上門的必要了。

傅希言進門前深深地吸了口氣,平複緊張的心情,然後踏著看似沉穩其實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進了傅家。

傅輔已經下衙了,正要吃飯,聽說他回來,立刻打發管家加菜,自己則端坐在客堂裡,翹起尾巴等著新任天地鑒主過來請安。

不管兒子在外麵獲得了多大的成就,自己都是他老子。

傅夫人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傅輔大好心情被打斷,有些不悅:“怎麼?”

傅夫人說:“內斂些。望子成龍和小人得誌還是有區彆的。”

傅輔:“……”

經過傅夫人調教,傅希言看到的父親,又是一個正常的父親了。

大半年不見,傅家諸人都沒什麼變化,噓寒問暖不可免,但熟稔的態度仿佛他就是出門打了個醬油回來。

倒是吃飯時,幾個姨娘好奇地問起南虞皇宮和天地鑒發生的事,傅希言一一道來時,才產生了自己原來已經離家很久了的念頭。

飯後,傅夫人起身帶著眾人離開,傅希言看著人越來越少,心突然有點慌,類似於考試沒及格,卻要父母在試卷上簽字的心情。

傅禮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走時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是親大哥了,安慰鼓勵從來不少,頂包背鍋從來不到。

傅希言又盛了碗湯喝。

傅輔皺眉:“湯都涼了,要喝讓廚房在熱一熱。說吧,出什麼事了?”

傅希言訕訕地放下碗,想著不能一開始就說得太嚴重,最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讓他慢慢的接受,畢竟自己看到留書時,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了,好在年紀輕,心臟血壓都還健康,硬扛了過來,但傅輔這把年紀,實在不能太受刺激。

他想了想,斟酌道:“後院出了點事。”

傅輔大驚:“你後院出事了?”傅希言的後院不就是裴元瑾嗎?難道還有第二個?那不管第二個是誰,隻要有,那就鐵定出事了!

初秋時分,傅輔額頭就冒出了冷汗。

傅希言怕他嚇出好歹,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是你的後院出了點事。”

傅輔鬆了口氣坐下來:“那就好,嗯?我的後院出什麼事了?”

第116章 永遠是父親(中)

傅希言欲言又止地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這裡四通八達的,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還要換個地方?

神神秘秘的,看來是不想讓夫人知道。

傅輔走向書房的路上,揣測著各種可能性。

難道是,三年前和廣信侯世子去怡紅院的事被發現了?不對,這件事他一回來就被夫人發現了,他就是喝了點酒,什麼都沒乾,也獲得了原諒,應該不算後院出事吧?

那說來說去,隻有……

傅輔停下腳步,麵色凝重地問:“和錢姨娘有關?”

傅希言本想否認,轉念一想,要循序漸進,便道:“為何以為是錢姨娘?”

傅輔拉著他進了書房,正要關門,又不放心地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確認管家之類的夫人眼線不在附近,才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對傅希言說:“錢姨娘娘家這些年境況不太好,她貼補娘家的事,我是知道的,不用大驚小怪。你嘴巴閉緊點,彆讓你母親知道。”

傅希言想:你都知道了,傅夫人還能不知道?

他說:“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傅輔猜來猜去猜不出答案,不耐煩地說:“那到底是什麼事,你快說。”

傅希言微微一笑,將好脾氣表現到了極致,溫柔地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順便把桌上方便砸的東西挪開,誘哄道:“爹,稍安勿躁,來,我們坐下慢慢說。”

他如此反常,傅輔有些驚恐了:“哦,好好,我不躁,我不躁,你也冷靜。”

傅希言說:“我出生的時候,爹你感到歡喜嗎?”

傅輔皺眉:“這算什麼問題?我好歹也是永豐伯,生了個兒子不歡喜,難道還發愁養不起嗎?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我最近看了一些真假千金、狸貓換太子之類的話本。有個問題有小小的糾結,被換的孩子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

“你到底想問什麼?”傅輔放在大腿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在他的逼視下,傅希言不得不伸出了試探的小腳腳:“如果你發現養了十幾年的兒子,不是親生的……你會怎麼想啊?”

傅輔沉默良久:“白姨娘跟你說的?”※思※兔※網※

傅希言心中猛地一緊,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見他臉上憤怒有之,失落有之,唯獨沒有太大的震驚,乾巴巴地問:“您知道的?還是隱隱約約有聽說過?”

傅輔瞪他:“放你娘的屁!這種事要是隱隱約約聽說過,早就鬨得滿城風雨了吧!”

傅希言縮頭不說話了,整個人安靜地像隻待宰的小鵪鶉。

傅輔急促地呼吸了兩下,猛然歎了口氣:“就……模模糊糊有點感覺。”

看傅希言小眼神偷偷地瞄過來,傅輔板著臉:“我和白姨娘每次睡完覺,都像昏迷了一樣,個中細節模糊不清也就算了,身體還很乾爽……咳,總之就不太正常。後來白姨娘懷孕,我偷偷算過日子,的確是十月懷胎,才略微放下懷疑,可你一出生就十二斤……我又有些懷疑。”

傅希言不知道金芫秀用什麼辦法讓自己在她肚子裡待了這麼久,不過有地鑒和饕餮蠱在,大概也不是難事。

“之後白姨娘四處為你求醫,說你胖得不正常,我也將信將疑,再然後,她突破了府中的監視,一個人跑去了裴介鎮。”

傅希言疑惑:“府中監視?”

“你那時候小,胖點就胖點,多大點事,也就白姨娘一天到晚鬨著看大夫。我和夫人都以為白姨娘生產之後,過於緊張,所以專門派人監視……咳,看護她。其中還有兩個武道高……”傅輔見傅希言好奇地看著自己,又補充道,“嗯,高也沒有多少高,就兩個鍛骨期。”

傅希言知道傅輔也隻是鍛骨期,連忙安慰道:“鍛骨期也很了不起。我還在真元期停滯了好多年呢。”

傅輔對他的尊重表示滿意,繼續道:“白姨娘跑了之後,我想起她說的話,猜測她可能隱瞞著什麼內情。後來她在裴介鎮出事,雖然前因後果都很明確,但總覺得有些蹊蹺。我以為是她不想在府裡待下去了,用了金蟬脫殼之計,也就沒有太過追究。後來聽說了唐恭的事情,傅軒又去仔細調查了一番,更證實了這種猜測。”

傅輔想用輕鬆的口%e5%90%bb來掩飾,可白姨娘的所作所為還是大大挫傷了他的男性自尊,表情總有些不自然,目光還老往傅希言臉上瞟,卻又不與他對視,一旦他目光看過來,必然要避開去。

如此三五次,傅希言就乾脆盯著他說:“你既然懷疑我不是……為什麼把我養大?”

傅輔原本就處於敏[gǎn]期,一聽他用“你你你”,連個爹也不叫,頓時炸了:“怎麼了,養大你的就不是爹了?非要親生的才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憑白姨娘留的那本《綿柔拳》,彆說養你一個,養十個我都是賺的!”

傅希言:“……”這倒也大可不必,還沒見過人的高帽子是用綠帽子疊上去的。

他見傅輔氣呼呼地瞪著自己,小聲說:“當初徐家□□,你還很介意對方沒有徐家血脈。”

傅輔嚷嚷:“那是徐家,你姓徐嗎?你姓傅!這能一樣嗎?”

把雙重標準玩得溜溜的!

傅希言忙拍著他的%e8%83%b8脯順氣:“好好好,不一樣不一樣。是我錯了。”

傅輔坐著生了會兒悶氣,突然問:“那你現在怎麼想?”

傅希言愣了下:“什麼怎麼想?”

傅輔冷笑一聲:“你母親既然告訴的你不是你親爹,想必也告訴你親爹是誰了吧?怎麼,要去認親啊?”

他梗著脖子,額頭青筋微凸。

對於白姨娘的欺騙,自己擺脫那張驚豔麵容的影響後,便有所猜測。可他畢竟不是狠心絕情的人,不會因為一個猜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