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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道:“師弟啊,我們……”

“你去拖住裴元瑾。”息摩崖飛快地說。

他知道裴元瑾必然是傅希言引來的。

兩人的關係外界諸多揣測,有人說情投意合,也有人說虛與委蛇,息摩崖是男人,自然不相信兩個男人之間能產生什麼真感情,都是形勢所迫的不得已吧。

不過他對傅希言的信任還是有所保留的。不是對他這個人有什麼看法,而是傀儡道的人,他本能地會抱有警惕。

哪怕是銅芳玉這樣公認腦子不太好使的人,門下依舊是各種勾心鬥角,懸偶子仗著一張臉,跟著銅芳玉東奔西跑,不知在暗中潑過他多少臟水,要不是自己一直辦事得利,不是懸偶子那般誇誇其談、光說不練之徒,隻怕早就陰溝裡翻船了。

所以他需要一件能夠徹底穩固自己在師父心目中地位的事情。殺死銀菲羽無疑就是一件——銅芳玉心心念念多年,自己若能順利完成,任憑懸偶子舌綻蓮花,也休想動搖自己的地位。

這次請來巨鷹武者,他花費不菲,就是為了杜絕意外,一擊必中。

不過萬獸城不是儲仙宮,沒有遍及天下的風部輸送消息,息摩崖抵達暨陽縣時,並不知道裴元瑾一行人前腳剛來,也不知道他們一行人中還有易絕、壽南山這樣的高手,更不知道裴元瑾已經晉升武王。

消息的閉塞,使他自信心極度膨脹,不但大搖大擺地進城,甚至氣定神閒地住在客棧裡,每天隻通過老董確認銀菲羽沒跑。

在他心裡,銀菲羽已經是甕中之鱉。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裴元瑾會來,而且一來,就讓巨鷹武者無暇分身,局麵出現僵持。而這個傅希言,也不知道是人是鬼,有意無意,總叫他行動起來有些不得勁。

息摩崖想來想去,隻有讓傅希言過去把巨鷹武者換出來,才能解開這局。

他匆匆掠過傅希言,頭也不回地說:“讓郭巨鷹過來抓人!”

傅希言猶豫了下,小跑著追了兩步:“師弟你說什麼?讓郭巨鷹乾什麼?我來抓人嗎?我要不要去前麵兜著?”

息摩崖跑得飛快,他又沒存心去追,說後一句話的時候,前麵的背影都已經轉過拐角不見了。

傅希言扭頭就跑。

他這邊的計劃是,裴元瑾拖住息摩崖,自己和銀菲羽演戲;息摩崖那邊的計劃是聯合郭巨鷹,一起對付銀菲羽,讓她插翅難飛。

顯然裴元瑾和郭巨鷹兩人的加入,讓雙方都感覺到了意外和棘手,所以,讓兩個意外互相抵消,是眼下最好的局麵。畢竟息摩崖以為自己還有一張老董作底牌,而銀菲羽不但知道你有老董這張底牌,且還有傅希言這張底牌,雙方還沒開始較量,息摩崖在信息戰上就已經輸了八成。

傅希言決定聽銀菲羽的安排,先找到老董的位置,給他們騰出戲台,自己再想辦法拖一拖息摩崖。

比如說,不要臉地喊一句:“不好啦,巨鷹武者被砍成兩段啦!”想來息摩崖再冷靜,也會停下來問一句,被砍成了怎麼樣的兩段。

*

已經成為傀儡的老董此時正幽魂似的在二三樓遊走,時不時探出頭查探一樓大堂的方向,用遊戲的話說,就是幫息摩崖探視野。

不過裴元瑾和郭巨鷹出去以後,一直沒有回來,一樓大堂裡站著都是樓裡的姑娘和客人們。按照銀菲羽的想法,有人上門踢館,這些人必然會第一時間逃出去,有誰會拿自己的命看熱鬨?

……

還真的有。

主要是息摩崖一群人殺進來之後,鬨得實在不算厲害,光是在那裡你追我跑玩官兵捉強盜,如此不見血的打架方式,自然會讓人放鬆警惕,以為今天運氣好,出了個吃花酒的錢,還能就近看一出大戲。

銀菲羽下到三樓時,見下麵密密麻麻的都是探頭探腦的觀眾,心中頓時一堵,對著急急忙忙跑過來的老董就是一腳踹了出去。

“蠢東西,還站在這裡乾什麼,還不下去疏散人群!要是出了人命,以後還有誰上我們樓裡來!”

老董隻好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猶豫了下,隻好下樓疏散人群。銀菲羽直接操起三樓的茶幾,往一樓空地丟。

茶幾四分五裂,濺起木頭彈中了不少人。

客人與姑娘都是一陣驚呼。銀菲羽叉腰站在上麵:“打烊了,酒錢都免了,快回吧!”

老董風火輪一般地衝下來,開始往外趕人,有些老客還在那裡嘰嘰歪歪,傅希言從二樓露出頭來,手裡拎著兩個腳踏,專門朝嘴巴叫得最歡的人下手。

下麵的人見上方戰況如此“激烈”,涉及自身安危,總算聽從了老董的驅逐,朝著大門的方向開始往外跑。

人是很從眾的隊伍,逆流、獨行的都是少數。大多是,看熱鬨時,一群人擁著,逃命時,也是同一群人擠著。

傅希言正考慮要不要提醒老董維持一下秩序,以免造成踩踏事件,跑在最前麵的兩個人就已經像斷線的風箏一般,越過眾人頭頂,落在大堂中央,脖頸發出清脆的哢嚓聲,當場沒氣了。

這下子,剛剛還算有點秩序的眾人全都無頭蒼蠅般的互相推搡。前麵的人想進來,後麵的人想出去,尖叫聲咒罵聲混成一片。

老董趁著混亂,人也不知去了哪裡。

傅希言隻好從二樓跳下去,扯著最後幾個人的衣服,指著後門:“從那邊走。”狡兔三窟,像花月樓這樣公共經營場所起碼有兩個出口。

幾個跑的時候路過屍體,腿腳有些發軟,傅希言不得不大吼一聲:“弟兄們,跟我跑!”

他的聲音實在洪亮,猶如黑暗中的一道光。

傅希言跑到半路回頭,後麵男男女女地跟了一大串——人果然是很從眾的。

不過在一眾驚慌失措中,一道憤怒的視線從二樓射過來。傅希言不用看就知道是息摩崖。對此,他倒不是很擔心。這個他完全可以解釋,認銅芳玉為師叔,出任萬獸城玄武君,和繼續當個好人,完全不衝突嘛。

他跑到後門出口,先自己出去探了探。

雖然沒有看到剛剛兩個人是怎麼死的,但嫌疑犯就那麼幾個,外麵的隻有裴元瑾和郭巨鷹,裴元瑾不可能,那就隻能是郭巨鷹。

傅希言猜得不錯。

郭巨鷹是故意的。他本就是無法無天的江湖草莽,答應來助拳一方麵是心動於息摩崖開出的條件,另一方麵是覺得以息摩崖的鬼精,絕不會陷自己於危險之境。誰料到一出手就遇到一個武王。

要知道武王之間雖然可以動手,但能不動還是少動,便是打贏了,也是慘勝,對自己沒大好處的。

這一點看壽南山就知道了,如今心境出現問題,不敢亂動,生怕一動就升武神,然後就等死,一點其他奔頭都沒有了。

所以郭巨鷹打了沒多久就後悔了。

儲仙宮的底蘊不是他這種野路子可以相比的,光是裴元瑾手中的那把赤龍王,就叫他眼紅不已。更不要說對方年紀還如此之小。

他轉瞬又嘿嘿冷笑。年紀越小,升武神越快,死得越早。

郭巨鷹看著花月樓,有些心痛息摩崖答應了但還沒有交出來的酬勞,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不想死,所以他故意傷害百姓,想要采用聲東擊西之策。儲仙宮既然以名門正派自詡,難道不應該以百姓為先嗎?

但是他太低估了普通的人脆弱。

一掌拍去,兩人直接飛回去了,雖然應該是死了,可其他人見狀都一窩蜂地往回退,沒有留給儲仙宮少主拔刀相助的機會。

郭巨鷹隻覺得後背一團火熱,這火,是赤龍王的火焰,更是裴少主的怒火!

*

傅希言忙忙碌碌,不但在前麵開路,在中間引路,還把那些躲在桌子底下一動不敢動的人找出來,一個個丟了出去。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他已經儘量加快速度,可花月樓太大,上上下下搜索一番,實在費了點功夫。

等他確認完整座樓的閒雜人等全都清理乾淨時,銀菲羽和息摩崖已經在二樓打了個不亦樂乎。傀儡道的戰鬥自然和武者不同。

實際上是兩個人的戰場,但息摩崖身邊跟著兩條蟒蛇,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兩條尾巴甩得虎虎生風,一下就能破掉銀菲羽一個紙人。

銀菲羽麵前的紙人戰鬥力平平,如今隻能靠人海戰術消耗對方。

傅希言從三樓探頭:“師弟,我來助你。”

“滾開!”

息摩崖已經不敢再信他。仔細揣摩就能發現,自己今晚行動的所有阻力都來自於傅希言。裴元瑾是他帶來的,客人是他放跑的,讓他去幫郭巨鷹,他還硬賴著不走。

要是這還看不出傅希言是銀菲羽那邊的,他真是瞎了狗眼了!

銀菲羽此時也發了狠。

息摩崖來的時候沒帶蟒蛇,她就一直在暗中戒備。直到蟒蛇出現,才稍稍放鬆心神,卻沒想到這本就是息摩崖聲東擊西的心理戰。

他大搖大擺地帶著蟒蛇入縣城自然是為了讓大家將目光集中在這條蟒蛇上。

然後今晚襲擊花月樓,他隱匿蟒蛇行蹤,讓銀菲羽心生警惕,再讓蟒蛇出現,和他打了個配合。

銀菲羽見他甩出底牌,心情自然會隨之放鬆幾分,自然不會想到在走廊房梁上,還有一條耐心蟄伏了三天三夜,讓自己的氣息與花月樓環境完全混為一體的另一條蟒蛇。

於是,吃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虧——臉上那道被蛇尾甩出來的血痕幾乎是劃著眼睛過去的,上麵塗了毒液,已經開始入侵皮膚,讓那柔美的臉蛋變得有些猙獰可怖。

可以說,息摩崖為了今晚這一戰做的準備,遠比她們想象中更多。

女人愛漂亮,漂亮的女人尤其愛漂亮,臉上那道傷口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底線,讓她整個人陷入出奇的憤怒之中,連準備許久的謀劃都要退避三舍。

或者說,計劃進行到這一步,已經沒什麼計劃了,接下來的,全看雙方心情。

銀菲羽從懷中掏出一盒金針,一把撒了過去,息摩崖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卻發現金針裡麵能飛起來滿打滿算不超過十枚,餘下的,紛紛落地。

可就是這十枚,每一枚的行進路線都十分詭異,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章法的,反倒令息摩崖躲閃起來十分費力,幾乎一退再退。

傅希言已經衝到了他身後:“師弟,我來了。”

息摩崖自然不敢讓他藏在後麵,怒道:“殺了銀菲羽,我送你一隻赤鵬。”

鵬原本是傳說中的神鳥,有兩種形態,入水為鯤,出水為鵬,而他口中的赤鵬自然不可能像傳說中的那麼大,但一鍋絕對燉不下,據說與成年人差不多高,羽毛有綠有紅,綠色占多數的叫翠鵬,是雄性,紅色占多數的方為赤鵬,是為雌性。雌性比雄性更能打。

因此,對禦寵師來說,擁有赤鵬可以說是最高追求了。

但傅希言不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