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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前還要上演什麼搶桌子這麼老土的橋段吧?

傅希言真心焦躁極了,正要摔筷子,一看那人是易絕。

……

當時,好像,他們,的確,是……三個人一起上的山。

傅希言急忙將手裡差點脫手的筷子遞過去“易長老辛苦了,多吃點。”

易絕並不知道自己差一點點就被趕下桌,看著這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一時也有些保持不住臉上的平靜,抓著筷子就飛快地吃了起來。

傅希言也急忙新拿了一雙筷子開動。

他慢了一拍,裴元瑾還幫他加了一塊鹽焗雞。

果然是好吃好吃。

三人風卷殘雲一般掃蕩著桌上美食,一邊吃還一邊催促加菜,要不是三人看著都氣質不俗,老板幾乎要以為他們是哪裡逃難出來的了。

他們三人吃的時候,似乎有人跑進食肆說了什麼,隨即食肆裡就有些熱鬨,一群人嘰裡咕嚕了幾句,又一窩蜂地跑出去了。

但此時的傅希言眼裡隻有菜,手裡隻有筷,其餘諸事,一概不理。

等他吃飽喝足,回過神來,才聽到老板、夥計和熟客閒聊,說有人圍著一圈蟒蛇招搖過市。人本來就是好奇心很盛的生物,明知道危險,還是有人一窩蜂地跑去。

老板沒去,但夥計去了,回來繪聲繪色地描述那條蟒蛇如何粗壯,眼神如何犀利,而它的主人又是如何的無知無畏。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想起了他遠在天邊的虎兒。

裴元瑾低聲道“應該是息摩崖到了。”

萬獸城青龍王息摩崖的標誌便是走哪都帶著一條蟒蛇。

傅希言是理智的絨毛控。白虎這樣的猛獸還能憑借嬌憨和皮毛奪得寵愛,而蟒蛇絕無可能——再憨厚,再善良也不可能。

他光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未免夜長夢多,就不要和息摩崖見麵了,直接把段謙的事情辦完走人。”息摩崖信不信,那就是段謙自己的事情。

裴元瑾點頭“時間緊迫,可以多談點條件。”

雖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一想到是段謙,就完全可以算作除暴安良。

他們二人去山上敞開心扉,互訴衷腸,卻將地主晾在當場,偏偏,段謙不但不敢發火,還得好聲好氣、好菜好酒地招待著餘下的人,心中窩火可想而知。

幾日的連續放晴,炙烤大地,即便到了晚上,餘溫依舊蘊藏在土地裡,微風吹拂,送來的也是陣陣悶熱,叫人越發焦躁。

就是這時候,息摩崖進城的消息傳來。

段謙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他的計劃裡,必然是希望搶在息摩崖抵達之前完成布局,然後掃尾乾淨,帶著夢春秋飄然遠去,讓萬獸城的人撲了個空,事後追查,也無從下手。

可一步錯,步步錯。

段謙頭痛欲裂。

他首先算錯了裴元瑾帶上流民後被拖慢的行進速度,其次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烏玄音,而最最重要的是,他派出去的眼線居然沒發現息摩崖的到來。

如今這場戲隻能在息摩崖的眼皮底下唱,雖然會增加真實性,卻也增加了難度,之前的計劃必須要推倒重來。

他冷靜盤算。

花月樓機關重重,萬獸城之前的探子統統有去無回,息摩崖如果逞匹夫之勇闖進去,他們也隻好改變計劃,直接將人殺了,給萬獸城一個警告了。

如果息摩崖沒有第一時間去花月樓,那他們便還有希望。

可惜這希望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遊蕩!

當段謙的耐心即將告罄,想要派人出去搜尋時,傅希言和裴元瑾終於吃飽喝足地回來了。

段謙立馬請他們去涼亭飲茶。

監視息摩崖行蹤的人也回來了,確定他住進了一家與花月樓方向完全相反的客棧裡,然後便沒有了動靜。

段謙聞言,稍稍放心,同時也堅定了加快合作的決心。故而,傅希言和裴元瑾一落座,他便開口道“段某向二位奉茶賠罪,今日失言,還請少主少夫人原諒則個。”

傅希言喝了這杯茶。

他們回來的路上分析了這次合作。雖然不知道萬獸城與夢春秋的恩怨,但段謙和銅芳玉都不是什麼好人,誰贏誰輸無所謂,兩敗俱傷最好。

不過段謙既然願意臥底詭影組織,又出麵安置了流民,那在他們這邊,身份自然會比萬獸城要稍微好上那麼一點,暫時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裴元瑾的道是一往無前,不是一根筋到底,一味靠儲仙宮掃清江湖蛀蟲,委實杯水車薪,能借力打力,也無不可。

既然機會難得,那竹杠自然要大大地敲起來。

傅希言直言“段公子既然提出合作,想來已經想好了籌碼?”

段謙說“息摩崖已然進城,時間緊迫,我將計劃稍作修改。既然息摩崖大張旗鼓地出現,我們將計就計,乾脆等息摩崖對花月樓下手時,少主可適時出現,‘發現’有兩位傀儡道門人,於是與壽總管、易長老一起,將他們一網打儘。如何?”

傅希言笑道“段公子好算計,如此一來,不僅能幫助夢春秋假死脫身,還能除掉萬獸城一員大將,順便將萬獸城的仇恨值拉到儲仙宮身上,一舉多得,佩服佩服!”

屆時,失去愛徒的銅芳玉哪裡還會管夢春秋死不死,心裡隻會想著他們這群人什麼時候去死!

段謙忙道“絕無此意!殺不殺息摩崖全憑少主做主!我們隻想借此脫身而已。”

傅希言說“萬獸城遠在西陲,鞭長莫及,你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要假死,隱姓埋名換個地方從頭開始就是了。”

段謙苦笑道“你以為我們沒試過嗎?可銅芳玉那女人,實在是個瘋子,這十幾年,我們隱姓埋名,改頭換麵不知多少次,她總能花費無數心血心力繼續搜索,那執拗勁兒,隻怕隻有死了才能消停。”

既可以是銅芳玉死,也可以是他們死。

傀儡道的人能有多瘋狂,看鐵蓉蓉就知道了。可銅芳玉看著似乎比鐵蓉蓉要講道理一些些,至少她腦子不太好,想的不太多,傅希言好奇他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段謙說“實不相瞞,其實,夢春秋就是金芫秀,莫翛然的關門弟子,銅芳玉的小師妹。”

哢嚓。

傅希言聽到了自己下巴掉下來的聲音。

怎麼。他這是要在暨陽縣認親了嗎?

他喝了口茶壓壓驚,腦子飛快地運轉著,如果他娘在暨陽縣開花月樓……

他娘在暨陽縣開花月樓?

他娘寧可在南虞開妓院也不回去看看他,給他捎個消息?

傅希言心情十分淩亂。

裴元瑾看出他內心受到的衝擊,接過話“那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段謙說“我是她的養子。”

說著,他掏出三本冊子“我不知道少夫人的傀儡術從何處學來,不過,我義母乃莫翛然親徒,傳授的自然是頂正宗的傀儡術,這三本分彆是《傀儡術入門》《中級傀儡術》《傀儡術大成》,你若要更進一步,可以參考此書。”

他見過傅希言使用雞血小劍,便以為他隻有《傀儡術入門》,其實後兩本才是傀儡術的精要所在,真正的一派傳承,因此給的這份禮不可謂不大了。

而它們也正是傅希言所想要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當初敢修習《傀儡術入門》就是仗著體內有蠱,自認為是不死之軀,便是莫翛然在秘籍裡動了手腳,也可以轉危為安。

直到看了金芫秀留下的江湖全書,才知道體內的蠱也是莫翛然的傑作,當下便有幾分惶惶然。莫翛然的蠱,他想破,自然能破,所以,有一陣子他對是否繼續修習傀儡術是有過遲疑的,隻是後來發現身體沒出現什麼不對勁,而傀儡術又的確好用,才重新練習起來。

後來莫翛然又給了《中級傀儡術》,他嘴上不說,內心卻更加防範了。

段謙給的秘籍正好可以讓他做參照。

看夢春秋和段謙練了這麼久,還能活蹦亂跳,秘籍應該沒有被動手腳。如果段謙後來動了手腳,他也可以用莫翛然送的作對比——他不信他們動手腳能剛好動到一塊兒去!

段謙見他收了,心中舒了口氣,正要繼續說計劃,就見傅希言也掏出一本《中級傀儡術》“嗯?說來也巧,我這裡也有一本,好像是一樣的。”

段謙笑容頓時微微一僵“我這裡還有一本《傀儡術大成》……”

傅希言說“我師父說最後一本要等我《中級傀儡術》學好了才給我。”

段謙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令師是……”

傅希言比了個“噓”的動作“不可說。”

段謙見他傀儡術練得不精,一直猜測是鐵蓉蓉死後,傅希言從她那裡的拿到了《傀儡術入門》,自學的。畢竟鐵蓉蓉死在刑部大牢傅希言牢房附近的消息天下皆知。

可他居然能拿出《中級傀儡術》,甚至還有一位師父,那他的猜測就不成立了。

傀儡道一共這麼幾個人。除了確認已死的鐵蓉蓉,隻有銅芳玉、銀菲羽、金芫秀——他直接忽略掉莫翛然,這不是一個級彆的人。其中,銅芳玉是萬獸城主,想來儲仙宮應該不會允許自家少夫人和對方有所瓜葛,那剩下的,就是銀菲羽和金芫秀。

段謙表情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做了許久的思想鬥爭,想從傅希言的臉上窺探出幾分試探的端倪,但見傅希言從頭到尾笑%e5%90%9f%e5%90%9f地看著自己,仿佛成竹在%e8%83%b8的樣子,終究是敗下陣來。

他低下頭,歎氣道“是段某自作聰明了。”

傅希言說“哦?”

段謙說“我義母是銀菲羽。”

傅希言暗暗鬆了口氣,心想果然是銀菲羽,幸好是銀菲羽,不然他就要和段謙稱兄道弟了。不過夢春秋是銀菲羽這件事,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了。

當初銀菲羽就是拐了南嶺派弟子跑的,兩人一起逃去南虞,沒幾年,又出現一位‘螳螂毒婦’關山%e5%aa%9a,和段謙口中的隱姓埋名、改頭換麵都對上了。

而銅芳玉對銀菲羽的恨意與執著也可以解釋了。傅希言記得她曾經稱夢春秋為“叛徒”。雖說傀儡道在武林正道的圍剿下,敗亡是早晚的事,可銀菲羽作為第一個逃脫的叛徒,自然是集火了所有仇恨。

他還記得,虞姑姑曾經說過,傀儡道中三弟子銀菲羽和四弟子金芫秀更為親近,所以,他如果想知道母親的消息,銀菲羽是條很好的渠道。

段謙見傅希言半天不語,心抽搐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鐵匣,放在桌上,肉痛地遲疑了下,才推到傅希言麵前。

傅希言道“這是?”一邊問,一邊毫不客氣地打了開來。

既然已經送了出去,段謙便也不想再惺惺作態“此乃天階靈器,尚未取名。”

話音剛落,傅希言便驅動驅物術,匣中的三支中指長的小箭矢隨心飛起,整個過程絲滑無比,一點都沒有以往指使其他物品的生澀和遲緩。

他試著將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