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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回答,就知道早有準備,傅希言有些幽怨地看著他:“怪不得你今天打得這麼痛快,也不提前說一聲。”

裴元瑾說:“我要試試皇帝手中的底牌。”既然確認了南虞皇帝和烏玄音、靈教是一夥的,那麼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必然會受到這兩方的阻撓,自然要摸清底牌。

傅希言搖扇子的手一頓:“結果呢?”

裴元瑾道:“很難。”

……

也是。

烏玄音、宋旗雲、莫翛然。

哪個都夠頭疼了,偏偏還來了三個。

見傅希言憂形於色,裴元瑾安慰道:“放心,會有人來接應我們的。”

傅希言好奇:“誰?”

裴元瑾說了個名字,傅希言沒敢說不認識,隻是擺出一臉困惑的模樣。

裴元瑾沉默了一下:“你知道我爹叫什麼嗎?”

“裴雄極。”傅希言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裴元瑾點點頭,總算有幾分欣慰。

*

大雨之後,臨安迎來連續兩天的放晴,而氣溫又漸漸回升。

從早晨開始,城門口人頭攢動,進出絡繹不絕,一派和平景象。

對於整日裡與柴米油鹽打交道的老百姓來說,自己的生活已經充滿艱難險阻,哪有餘力關注上層的事。這個時代的信息流通畢竟不像傅希言經曆的前世那樣發達,他們並沒有渠道去了解和參與。

傅希言站在街上,看著在臨安安居樂業的百姓,想著數百裡外新城的百姓,覺得這個世界如此割裂,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個國家內,便是截然不同的命運。

然而這種割裂在任何時代都是存在的。

就像傅希言的前世,同一個國家,可能因為一場戰爭,就從平凡的生活墮入顛沛流離的深淵;同一塊大陸,僅隔著一道國境線,就可能一麵鳥語花香,一麵窮鄉僻壤;甚至,同一個城市,有人在天堂狂歡,有人在地獄掙紮。

這一切,有人歸咎於投胎技術。可是,縱觀曆史,那些如今看來和平美好的生活背後,往往也隱藏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和平幸福從不是與生俱來,那是人類努力的成果。

人類從未向世界服輸,與天爭,與地鬥,與各種災害、疾病、苦難抗爭、搏鬥。不僅為了活著,還為了活得漂亮,活得精彩!

裴元瑾看著傅希言對著街道發了會兒呆,也不管四周有沒有人,地上臟不臟,直接往地盤膝一坐,入定了,

小桑小樟買完東西出來,就看到自家少主守護神一般,威風凜凜地站在少夫人身邊,來往行人路過時都會加快腳步,自發地繞開一段路。

傅希言這次入定,比上次更長。

天色從早到晚,店鋪從開到關,行人從有到無,巡夜的人在這條街上來回走了好幾圈,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胖胖的青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個冷漠英俊地青年坐在邊上,慢悠悠地喝著茶,也不知那茶壺燒了幾回,他喝了幾杯,能不能飽腹,隻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挪過位置。

傅希言醒來時,黑夜正要退去,東方還未露魚肚白,天空呈現微微發亮的鉛灰色,那是一個城市即將從沉睡中蘇醒的標誌。

裴元瑾放下茶杯,單手扶起他:“走吧。”

傅希言渾身輕鬆,但腦子還沉浸在剛剛的玄妙中,沒有徹底清醒過來,跟著他走了一段路,才後知後覺地回頭看了看自己離開的地方。

“我待了多久?”

“一天一夜。”

傅希言鬆了口氣,他很怕自己眼睛一閉,一睜,七天過去了:“唉,你說我身體是不是有點問題?”

裴元瑾停下腳步,皺眉道:“你感覺哪裡不舒服?”

傅希言抱怨:“哪有人隨時隨地入定的?”這要是和敵人打架的時候突然來了情緒,也跟著盤腿一座,那不就是千裡送人頭了嘛。

裴元瑾表情頓時晦澀難言。

這種觸景頓悟的機遇,武者一生能遇到一兩次,已算天賦異稟,像傅希言這樣隔幾天就來一次的,不說後無來者,也絕對是前無古人了。

偏偏他還抱怨。

裴元瑾心中對他有情,便能口下留情,壽南山卻沒有這個顧慮了,尤其是對方已經默認少夫人身份的當下,立馬不管保護不保護的,從暗處跳出來:“的確沒人隨時隨地入定的,所以隨時隨地入定的都不能算人。”

傅希言被他的話噎住,戳戳身邊的人:“這算不算以下犯上?”

裴元瑾秉公執法:“算仗義執言。”

傅希言:“……”

*

傅希言頓悟而入定這一幕看到的人實在太多,自然很快傳入時刻關注他們動向的南虞皇宮之中。

秦效勳依舊是先將今日政務處理完畢,才來聆聽這些正事之外的消息。

因為烏玄音的緣故,他對武林、武功都花了些心思了解,聽說傅希言當街頓悟,眉頭微微蹙起:“朕記得傅希言修成真元之後,就再無寸進,是個不折不扣的武學廢柴,何以突飛猛進?”

自從傅希言這個名字與裴元瑾捆綁後,他的生平履曆就已經放到了南虞皇帝的案頭。他來臨安城後,秦效勳更特意取出來重新看了一遍,對其中細節,記得清清楚楚,傅希言在遇到裴元瑾之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柴。

裴元瑾一行人入臨安之後,一直由禮部侍郎接待,故而後續動向也都由他繼續跟蹤。

不過他到底是個文臣,對皇帝提出的問題也隻能按照自己的邏輯來推理:“聽聞裴元瑾的功夫很特殊,唯有吞服混陽丹的人,才能與其雙修。恰好,傅希言與裴元瑾同進同出,生活起居一如普通夫妻,臣大膽揣測,或許兩人正在雙修。”

秦效勳也不是沒這麼想過:“可我聽大先生說,裴元瑾的武功依舊停留在入道期。”

禮部侍郎也有解釋:“或許他想和傅希言齊頭並進?”

秦效勳覺得有些道理,便將這個問題擱置了:“他們昨日買了什麼東西?”

禮部侍郎道:“柴米油鹽、布料……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看著像是要在這裡長住。”

就憑幾天前裴元瑾敢對自己下狠手,秦效勳就不相信他會乖乖選擇留下,可是問禮部侍郎等於問道於盲,浪費時間。

他揮揮手,讓人退下,又叫來小黃門,讓他去請大先生。

身邊這個小黃門,就是與傅希言對打時,露出長爪的那個,也是靈教派來保護他的四大護法之一,名叫金探。入宮後,就入鄉隨俗地改成了“小金子”。

另外三名護法,兩名與裴元瑾對戰時受了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修養,餘下的那名老者是護法之首,人稱魏老。

他年輕時是山賊頭子,後來靈教崛起,被南虞封為國教,幫著朝廷四處剿匪,他見勢不妙,果斷帶門下投奔,由於武功不俗,被收下了。他憑借著當山賊時積累的人脈,領著靈教滅掉了很多綠林同道,一路攀升至今。

不過他身上匪氣很重,皇帝並不喜歡,所以沒有安排貼身護衛。

小金子一路小跑著去請人,沒多久,依舊戴著有些可笑的福娃麵具的宋旗雲便迤迤然地走進來。比起北周建宏帝王昱,他對秦效勳的態度要隨意一些,大概在心裡把他當做了一個孩子,沒太多防備,也沒太多敬意。

這種態度秦效勳登基前見過太多,也很習慣。他能夠走到今天,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有時候,彆人不太把你放在眼裡,反而是一種優勢

若有一天,他和北周的王昱能坐下來談談,或許會發現很多共同之處。

不過兩者區彆也很明顯——王昱被忽視是因為頭上壓著兩個優秀的同輩,而秦效勳是因為年紀太小,這種區彆就造成了前者極度自卑又自傲的彆扭性格。

秦效勳則很清楚,自己一天天長大,彆人就會一日日重視自己。就像現在,他已經親政了,朝中大臣們便自然而然地將他視為君主。宋旗雲這種不經意間透露的輕視,反倒令他有種安全感。這樣即便對方想要對付自己,也不會太花心思。

“有件事想請教大先生。”

“請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效勳說:“朕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大先生主動出擊,將裴元瑾和傅希言一行人拿下。”與裴元瑾會麵後,他舉著赤龍王將兩人串成糖葫蘆一步步走來的畫麵始終在他腦海中盤旋,令人坐立不安。

他思來想去,這樣危險的人物還是控製在手裡最安心。

宋旗雲說:“陛下不怕得罪儲仙宮?”

秦效勳微微抬起下巴,帶著幾分桀驁地說:“朕不是王昱。朕內有靈教,外有大先生與莫先生相助,若還要怕區區一個武林門派,那這皇帝未免也當得太窩囊了些!”

“對方未有異動,陛下搶先下手,隻怕適得其反。”

秦效勳說:“朕不信一往無前的裴元瑾會束手就擒。他逛街買東西或許是為了混淆視聽,讓我們誤以為他已經放棄逃走,可能此時正秘密謀劃著什麼,朕不能坐視不理。大先生出手,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讓他焦頭爛額,無瑕他顧,也算完成了目的。”

宋旗雲對他另眼相看。

這個小皇帝手段雖然粗暴簡單,像個流氓,但魄力比北周建宏帝要強。

他想了想,說:“陛下稍安勿躁,據我所知,靈教另有安排。”

他見小皇帝沉下臉,便道:“或者陛下動手前,先知會一下靈韻宮。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勁兒總要往一處使才好。”

這句話不知哪裡觸動了小皇帝,眼底隱隱的怒色改為淡淡的羞澀。

他極老成地點點頭:“大先生言之有理。”

當下派了宮人送了封厚厚的信過去。

信中大部分都是他這幾日寫下的日記,烏玄音不喜歡寫,但很喜歡看,說比話本有趣,他便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信很快就回來了。

隻有短短兩個字:等著。

縱使這樣,也使他高興了很久。

不過反複看完之後,心裡剩下的是更大空虛。

他想:他可以等,一直等,卻不知還有多少時間能這樣等下去。

*

傍晚,才城門關閉之前,一輛馬車低調地駛入了臨安城內。盤查嚴謹的城門衛看到對方身份牌後,恭恭敬敬地讓開路,將人迎了進去。

臨安是南虞國都,進出顯貴不知凡幾,能得到這樣的待遇,說明馬車裡人起碼是正三品的官員,甚至更加尊貴顯赫。

馬車進城後,依舊不疾不徐地走著,絲毫沒有因為天色將晚而加快速度。

它路過客棧,路過酒家,一路行至西湖邊,然後繞著走了半圈,在一樁普普通通的民宅前停下。駕車的車夫敲了敲門。

門咿呀一聲開了。

開門的是小桑。

因為話多,他被潛龍組一致推舉做了門房。不過訪客不多,所以他的專長並沒有得到發揮。

“你是誰?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