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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質自然不凡,但是和裴元瑾、傅希言的天賦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至少在他們這個年紀,自己不如多矣。

他說:“對了,新城方麵雖然還沒有動靜, 但北周有鄢瑎的消息了。樓無災已經從昏迷中醒來, 鄢瑎功成身退,但沒有回神醫穀, 而是去了北地。”

裴元瑾皺眉:“北地?”

壽南山說:“據說是出診。”

北地地廣人稀, 有資格讓小神醫千裡迢迢趕去出診的人並不多。

蒙兀王布哈斯赫、北地聯盟總盟主溫鴻軒、借蒼生鄭佼佼……無論哪一個出事, 都可能造成北地動蕩,進而影響天下局勢。

天下,已經夠亂了。

裴元瑾道:“讓阿布爾斯朗盯著點。”

阿布爾斯朗是儲仙宮駐北地風部主管事,蒙兀出身,與北地聯盟的關係也不錯,調查起來事半功倍。

壽南山點頭,想起少主說過,要找機會讓傅希言與鄢瑎見上一麵,便問道:“要不要讓阿布爾斯朗送信給鄢瑎,說少夫人要見他?”

裴元瑾想了想說:“我問問。”

事關傅希言的母親,他不知道要不要打草驚蛇。

壽南山走後,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傅希言才脫離入定。

傅希言醒來時,仿若大夢初醒,感受到了生命的玄奧。

這是他第一次因感悟而入定,也第一次明白了何謂心境,他仿佛接觸到了自己眼中的世界本源,是脫離一切表象,最基礎也最真實的本相。

他坐在原地,回味了一會兒,將餘韻也一一消化。之後,體內真氣不再像以前那樣撥一撥才動一動,真正感覺到了融會貫通,就如裴元瑾之前強調的,隨心而動,隨意而行,連驅物術也變得順暢無比。

地上的石頭在他的撥弄下來,一會兒堆成山,一會兒散成沙。

他玩了許久,才起身轉頭,裴元瑾就站在後麵,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希言想起自己剛剛玩石頭的樣子,不由紅了臉:“你看多久了?”

裴元瑾說:“半個時辰。”

傅希言:“……”這時候不應該說,看著你的時候,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嗎?算得這麼清楚,該不會是度日如年吧?

他沒好氣地問:“站著不累嗎?”

裴元瑾說:“區區半個時辰,怎麼會累。”

傅希言:“……”好吧,永遠不要指望自己能夠猜中裴少主的答案。

裴元瑾看著他身上被飄入的雨水浸濕的衣衫:“不換件衣服嗎?”

傅希言異想天開:“習武之人不是能將真氣外放,把衣服烘乾嗎?應該怎麼做?”他試著將真氣從體內逼出來,然後對著濕漉漉的位置衝了過去。

噗——

隨著布帛撕裂聲,傅希言那白花花的%e8%83%b8膛便袒露了一大片,%e8%83%b8襟的衣衫鬆鬆垮垮地垂掛在邊上,顯得十分無奈。

雖然都是男人,但礙於目前迅猛發展的關係,怕被懷疑投懷送抱、自薦枕席,傅希言還是乾笑著將破布往袒露的%e8%83%b8襟遮了遮:“看來,傳言不能儘信啊。”尤其不能信電視劇情。

裴元瑾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往他的%e8%83%b8膛探去。

傅希言躲了下,但沒躲開,不由苦著臉想,難道平日裡捏臉還不夠,還要在大庭廣眾下捏一捏%e8%83%b8……光是想象這個畫麵,就一陣惡寒。

他試圖動口阻止對方的動手:“我覺得吧……”

裴元瑾的手已經放在他%e8%83%b8`前破布上,隨著一陣熱烘烘的暖風,那破布已經轉濕為乾。

“甚好,甚好。”

傅希言乾巴巴地接了下去。

裴元瑾也很滿意。

傅希言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他的真氣隻有破壞力?

裴元瑾說:“我練的是《聖燚功》,真氣本就屬於陽火,但不要碰到衣服。”

傅希言想了想:“那以後家裡烘乾機的任務都交給你了。”

裴元瑾能理解烘乾,卻不明白為何後麵還要加個“機”,又或者是“雞”?他經常從傅希言嘴裡聽到奇奇怪怪的話,不知是鎬京人的用語習慣,還是傅希言比較特彆。

趨於穩定的雨勢突然又嘩啦啦一下加大了,大片雨水隨著風刮入廊下。

傅希言衣服濕了半邊,裴元瑾烘乾了自己身上衣服,想幫他一起烘了,被他閃身避開。

“這件衣服已經不需要再烘乾了。”他歎氣,“我去換一件。”

“等等。”裴元瑾終於想起壽南山的問題,“風部已經掌握了鄢瑎的行蹤,等他從北地回來,你要不要與他見一麵?”

傅希言腳步一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許久才歎氣:“暫時不用。”

也沒有多做解釋,匆匆回屋換衣服。

他想著今日雨大,不知還會不會弄濕,便刻意換了件平日裡不常穿的月白長衫。照了照鏡子,果然顯矮顯胖。

換好衣服出來,裴元瑾已經不在了,問了小桑才知道有訪客。

“這個天氣?”

傅希言有些好奇,什麼十萬火急的事,讓他選了這麼個飄風驟雨的日子上門。

他一路走到前院,看到裴元瑾站在廊下,前麵站著個蓑衣人,正在雨中對他比劃著什麼。

走近之後,就聽那人說:“聖駕就在門外,您就算不恭迎,也該出門見一見。”

一句話,就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

不過傅希言也不太清楚裴元瑾為什麼要見皇帝,但更不清楚皇帝為什麼選這個天氣,不由好奇地湊過去:“陛下挑這個天氣出門?”

小黃門無奈地說:“陛下出行都是提前兩日準備的,不宜輕易更改。”

傅希言想:這皇帝也怪受罪的。

他說:“那請陛下進來吧。屋裡多寬敞。”

小黃門搖頭道:“陛下未免驚動二位,便沒有派禁軍查檢駐守這座住宅,故而不能進入。”

藝高人膽大的裴元瑾聽著想冷笑,傅希言倒是挺能理解,自古領導出門,安保問題都是大問題。不信問問北周建宏帝,是不是臨時起意去了竹馬家,然後竹馬掛了。

他不知道劉彥盛死亡真相,以為他真是保護皇帝時被牽連的,不過就算知道了真相,也隻能更堅信安保問題是大問題。連竹馬都不能相信了,還能信誰?天降嗎?

傅希言看向身邊的裴元瑾,發散思維。說起來,裴少主和他應該互為天降吧。隻是不知道裴少主有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他思路順著高速公路,開到了他也不知道的遠方,可憐小黃門還在那裡苦勸裴元瑾移駕。等傅希言回過神,裴元瑾終於不耐煩了,冷下臉來,眼看著就要拒絕,他的“嘴替”終於跳出來:“好好,請陛下稍等,我們先換件衣服。”

小黃門有些著急:“不必換衣服。”

“要的要的,我這身顯胖。”

傅希言拉著不情不願的裴元瑾往裡走。

兩人走到後堂,傅希言指著外麵的天說:“你不覺得雨快停了嗎?雨後的西湖可美了,在外麵走走也挺好的。”

的確如此,之前那突如其來的一瓢大雨像是回光返照,之後雨勢便漸漸收起,他們在屋裡看了會兒雨景,風雨便漸漸停了。

傅希言給兩人找了件罩衫,假裝換好了衣服,然後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等在外麵的小黃門已經快要哭出來,見他們出來,眼睛都亮了。

傅希言跟著他出門,問道:“陛下在哪裡等啊?”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小黃門一指宅子對麵、西湖邊上臨時搭建的棚子。

傅希言:“……”瞬間就理解了剛剛裴元瑾死也不願意出門的執著。

雨後,坐在西湖邊的小涼棚裡,一邊喝茶,一邊觀景,實在浪漫,然而在大雨滂沱的時候,那浪的可都是漫進來的水了。

秦效勳身上倒還好,沒怎麼淋濕,下雨時都有人擋在身前,將他遮得嚴嚴實實,隻是棚子裡的茶幾、茶具都被淋得夠嗆,一群人正急急忙忙收拾。

傅希言遠遠地看著,就想起了自己初見裴元瑾的場景。

不知為何,當秦效勳和裴元瑾站在一起,他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標題——

Bking VS Bking

……

宮中內侍動作迅速,很快打理好涼棚,將場地讓了出來,不過兩人見麵的情景並沒有出現在戲劇化的電閃雷鳴,而是平和地見禮,然後便入了座。

傅希言覺得秦效勳坐下前,特意看了自己一眼,不算很明顯,但那目光分明存著打量的心思,不由在心中歎氣,和少主在一起之後,這樣的目光以後隻怕還會有很多。

秦效勳在茶幾便放了三張椅子,他與裴元瑾麵對麵坐著,傅希言坐在一邊,談話的主角便很明顯了。

雖然說好的由傅希言動口,但裴元瑾今日要說什麼,他實在不知,因此隻能老老實實地當個旁觀者。

而裴元瑾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有石破天驚的效果。

“陛下並不是想另立他人為後。”

雨後的西湖,遠處還彌漫著一層薄霧,遮住了山腳湖岸,仿佛那山下麵本就連著水,水上麵本就浮著一座山;又仿佛山是山,水是水,是霧氣造成了接連的假象。

然而,霧裡看山水的人本不必弄清楚山的輪廓、水的邊界,隻要知道山與水的位置與關係,一切便清晰明朗了。

“靈教衝擊飛升,要犧牲很多人。你身為南虞皇帝,卷入其中,必然名聲受損,此時與烏玄音撇清關係,萬一靈教飛升失敗,日後清算起來,你也可全身而退。”

裴元瑾說:“這才是大臣們上書立後,你故作猶豫遲疑的原因。”

秦效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遠山,似乎沉浸在西湖雨後的迷人景色之中,許久才說:“裴少主也喜歡捕風捉影?”

裴元瑾淡然道:“陛下太急於送犯人去北方,露出了馬腳。你若不知新城即將發生的事,何必將那些該死之人千裡迢迢地送過去?你既然知道新城即將發生的事,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與烏玄音翻臉?想來想去,也隻能是刻意為之了。”

秦效勳歎了口氣。

他年紀輕輕,憂鬱的樣子卻很老成。

“朕秉政未幾,急需民意,剛正不阿、為民請命是條捷徑,縱使求功心切,失之魯莽,也是常情。”

裴元瑾說:“你為何不問我新城即將發生什麼事呢?”

秦效勳麵色微僵,即便很快恢複了淡定,但一刹那的變化,還是落入了傅希言的眼裡。

這是說中了?想到自己之前胡亂的猜測,他不由臉上一紅,暗暗瞪了裴元瑾一眼。怪他明明知道正確答案,還看自己的笑話。

不過秦效勳並沒有那麼容易破防:“新城是先皇禦賜給靈教的,無論發生何事,朕都管不了,既然管不了,自然也懶得過問。”

裴元瑾說:“陛下搜羅囚犯,還是對治下百姓心懷憐憫。可惜囚犯之中,很多人罪不至死。”

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