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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之色:“多謝師叔!”

銅芳玉點點頭:“我另有要事在身,餘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傅希言聽她要走,恨不能在心裡放鞭炮,麵上卻顯出不舍之色:“師父去世後,就屬師叔對我最好了。”嘔!

“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做小女兒態。”

銅芳玉直接一個跨步,飄然遠去,懸偶子故意落後一步,回轉頭來,對著他惡狠狠地說:“你若是不按照師父的話做,就彆怪萬毒蠱在你身體裡不聽話了。”

傅希言乖巧地說:“師父的話我會聽,師兄的話我也會聽。”

“哼。”懸偶子冷哼一聲,追著銅芳玉去了。

傅希言在破廟門口當了會兒迎客鬆,確認兩人真的走了,立刻卸掉一口氣。拿的明明不是民國劇本,卻跟演諜戰劇似的,在生與死的邊緣周轉斡旋。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他正要將小桑小樟喚醒,但抓住他們手腕的一瞬間,腦子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民國劇裡那些大佬突然殺個回馬槍的劇情。

都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在細節上被打敗。

傅希言想著,將兩人重新扛了起來,順著原路,回到他們初遇銅芳玉的那條無人小徑。因為他們離開的時間不久,其他人還沒發現他們失蹤,故而小徑依舊無人。

傅希言將他們按離開前的位置擺放好,又弄亂自己的頭發衣服,在地上滾了滾,做出大戰一場的模樣,才將小桑小樟喚醒。

在他們不遠處,銅芳玉滿意地點頭:“你師弟做事很細心。”

懸偶子說:“師父,這都是他的一麵之詞。”

“反正我們要去鎬京查探你師伯的死因,正好驗證一番,真的便罷了,若是假的……敢冒充我傀儡道門下,上天入地我都要殺了他。”

銅芳玉語氣森然。

懸偶子當即說:“不必師父動手,弟子就能殺了他。”

銅芳玉點頭:“很好。”

懸偶子想了想,又道:“而且他去暨陽,也未必能活著回來。”

銅芳玉冷冷地說:“那也是他自己的命。”她的確對鐵蓉蓉有感情,但鐵蓉蓉的弟子又與她何乾。

在她心裡,傅希言與張大山沒什麼區彆,一看就沒有練傀儡術的天賦,連驅物術都用得這麼生澀,也不知一向眼高於頂的師姐到底是哪來想不開,收了兩個這麼埋汰的徒弟!

她回頭看了懸偶子一眼,他也正好看過來,露出邪氣的笑容。

銅芳玉心滿意足。

她的這個,天資也很一般,但勝在養眼,也算承襲傀儡道統了。

第59章 話術的運用(中)

小桑小樟一醒過來, 都沒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就凝神戒備,待蓄勢出擊。傅希言惦記著小桑膝蓋的傷, 忙扶著他:“彆急,都已經走了。”

小桑愣了下, 沒見到銅芳玉等人的蹤影, 麵露驚喜:“少主來了?”

“那倒沒有,說來話長。”傅希言一天之內已經說了太多的謊, 此時就想好好歇歇,便無視了小桑小樟好奇的眼神, 道,“回去我再慢慢和你們說。”

小桑說:“回去之後, 你還是與少主說吧, 我們在邊上聽著就好。”

傅希言:“……”

這是開完故事會,回去又要說脫口秀嗎?觀眾還自己分好了坐票和站票?

……他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

這半天實在過得跌宕起伏,曲折離奇。

傅希言送兩人回船上,又有些不放心,回房間稍作整理,就想下船看看傅爹他們, 小樟小桑自然要舍命相隨, 傅希言看小桑包紮好的膝蓋還在滲血, 怎忍心壓榨傷員,雙方正僵持不下, 出去的都陸陸續續回來了。

先回來的是傅夫人那一撥。購物果然是減壓的好辦法, 幾個人出去一趟, 逃亡以來的壓抑與憔悴便肉眼可見地消失了。

幾個姨娘你看看我的手, 我看看你的耳朵, 容光煥發地交流著新買的首飾。

傅輔後腳回來,聽了一耳朵的吹捧炫耀,十分不以為然:“都是銀鐲子,誰能扒著你的手看上麵的紋路?忍冬紋,如意紋有甚區彆?”

這話傅夫人可不愛聽:“那以後夫君的衣服我都按一種顏色一種款式來做,可好?”

傅輔急了:“那怎麼一樣呢?”

傅夫人反問:“怎麼不一樣,裝在裡頭的,不還是同一個老頭麼?”

傅輔:“……”

傅夫人大獲全勝,帶著姨娘們趾高氣揚地回船艙了。

傅輔氣得吹胡子,忍不住對旁邊看戲的傅希言說:“你看看她們,你日後可不要……算了,你也沒什麼選擇。”

傅希言:“……”

正說著,他的選擇就回來了。

傅希言瞬間生龍活虎:“我的選擇怎麼了?那不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傅輔疑惑地看看裴元瑾,又看看他,仿佛在問:“你是認真的?”

“都如入無人之境。”傅希言硬生生地接了下去。

傅輔:“……”這倒是,以裴元瑾當初闖皇宮的勁頭,就算要去禦膳房逛一圈,應該也沒人攔得住。

裴元瑾看著他,一眼就看到他的頭發衣服和出門時不太一樣,似乎有些淩亂,不由麵色微沉:“遇到什麼事了?”

傅輔心中一凜,有些心虛地看向兒子,生怕他說我爹欺負我之類的。在傅希言之前,幾個兒女裡,隻有傅禮安成了親。但公媳要避嫌,平日根本沒什麼相處的機會,所以也沒有相處的煩惱。偏偏老四自己招來的裴元瑾不但是個男的,還是儲仙宮少主,他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相待了。

傅希言哪知道他爹講著講著,就腦補起了家庭倫理劇。他乾咳一聲,對裴元瑾道:“是出了點事。”

剛才急著確認家人安全,他一時還沒想好如何應對來自裴少宮主的詢問。

對待銅芳玉,他自然可以滿口胡說八道,隻求眼前脫身,不求未來如何,可是對象換作裴元瑾,自然不敢也不能用這一套的。

但承認自己修習傀儡術,他又有些缺乏勇氣,尤其是,經過這半天的遭遇,讓他意識到學習傀儡術不是多門手藝,還多了條活路,越發不想放棄。

小桑非常自覺地賣了個好:“少夫人說要等您來了一起說。”

傅輔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究竟什麼事,為何要你們一起說?”船上這麼無聊,他也想聽。

傅希言說:“倉庫裡的酒好像不多了。爹,韋大俠采購物資,不知道會不會順道買酒啊,你要不要去問問?”

傅輔:“……”

問問有沒有買酒……這借口聽起來像支開下人的。

“哼。”他不開心地走了。

看他氣衝衝的背影,傅希言硬著頭皮道:“我們到船艙裡說。”

他一路走在前麵,將人領到自己房間門口,突然又停住腳步,對小桑小樟說:“我與你們家少主單獨說。”然後他當著兩人的麵,將滿臉都在控訴“為什麼要取消站票”的小桑和小樟關在了門外。

裴元瑾自覺地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

傅希言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你今天去雷部還順利嗎?”

“主管事沒有失蹤,應當算順利吧。”

“恭喜恭喜。”

結束簡單的開場白,就該進入正式議題。

看傅希言期期艾艾的樣子,裴元瑾若有所思地猜測道:“你惹上了桃花債?”

銅芳玉哪算是桃花。

他說:“……是朵要命的食人花。”

裴元瑾點頭:“果然是女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傅希言急忙解釋道:“和對方是男是女沒關係,主要是我的問題。”

裴元瑾不知想到了哪個方麵,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你的問題?”

傅希言坐在他麵前,雙手交握,虔誠地看著他:“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原諒我,並且不阻止我繼續做下去?”

裴元瑾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電閃雷鳴,台風警報。他霍然站起,怒道:“小桑小樟!”

小桑小樟當即破門而入!

傅希言下意識要跑,卻被裴元瑾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在突然而起的潑天大怒之後,裴元瑾又慢慢冷靜下來,兩簇怒火被壓抑在眼底深處:“說吧,是誰?”是誰讓胖子寧可忤逆我,也要繼、續、下、去!

小桑小樟有些回不過神。

裴元瑾望著傅希言,一字一頓地說:“這些日子,你躲在船艙裡,便是在琢磨這件事吧?”

傅希言原本沒理解那句“是誰”,還在心裡琢磨,聽他說這句,便以為他知道自己偷偷修煉傀儡術的事,不由麵露緊張之色:“你聽我說。”

裴元瑾說:“多久了?”

傅希言說:“上船之後就一直……不過你真的知道我在琢磨什麼嗎?”若他早就知道,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他現在才知道,那他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可什麼都沒說啊。

他總覺裴元瑾這場火發得詭異,毫無來由,有點不太對勁?

裴元瑾隻聽自己要的關鍵詞:“上船之後一直念著,下船後就遇到了?”

傅希言說:“念著?念著是念著,可和下船有什麼關係?”

“是從我說‘我沒得選,但你不是’那時開始想的嗎?”

“啊?”

“你當時不是說‘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嗎?後悔了?”

傅希言終於明白他的火從何來,圓臉頓時漲得通紅,拚命朝小桑小樟揮手:“你們先出去。”

“出去做什麼?”裴元瑾咬牙切齒,“縱容少夫人行不軌之事,他們罪該萬死。”

小桑小樟也懵了,不知道怎麼就“縱容少夫人行不軌之事”,當下雙膝跪地。

小桑不顧傷口迸裂,痛得齜牙咧嘴,還開展腦洞,當場叫起來:“難道少夫人是靠出賣色相才脫身的嗎?”

“都給我閉嘴!”傅希言忍不住拍桌,“我遇到的是銅芳玉啊,鐵蓉容的師妹,我就算獸性大發,也不可能色膽包天到惦記萬獸城主吧?”

“原來是銅芳玉。”裴元瑾冷笑一聲,緊接著意識到銅芳玉是誰,麵露疑惑之色,迷茫地看著傅希言,“銅芳玉?”

傅希言坐下倒水:“清醒了?”

裴元瑾沉默不語。

小桑小樟見狀,識趣地退出門外,順手將踹開的門重新合攏。

傅希言將倒好的水遞到對麵。

看裴元瑾發了一大通脾氣,他心裡反倒有底了。因為儲仙宮門戶太高,兩人平日裡相處,自己總不免隱藏著幾分高攀的敬畏。可今日裴元瑾的想歪,卻叫他管中窺豹,知道在這段關係裡,自己其實並不是處於劣勢的那個。相反,真正患得患失的另有其人。

裴元瑾迅速調整好情緒,平靜地問:“你遇到了銅芳玉,如何脫身的?”

傅希言卻對說故事不感興趣了,托著臉兒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