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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依時間排列:

建寧伯長孫溺亡案;

建寧伯次孫毒亡案;

德化侯次子自刎案;

劉太尉三子自縊案。

傅希言驚詫道:“這是鎬京四公子案?”而且建寧伯次孫的卷宗封麵寫的竟是“毒亡”,當初當鋪掌櫃明明說的是病亡。

樓無災道:“我如今任職刑部,負責這個案子。今日請傅兄來,是有事相詢。”

傅希言一怔,下意識道:“這四個案子發生的時候,我不在鎬京。”

樓無災道:“案子另有內情。傅兄雖然不在鎬京,但未必無關。”

傅希言心中一緊:“什麼意思?”

樓無災說:“我懷疑你我和這四個人一樣,都是受害人。”

正準備對天發誓自己不是殺人凶手的傅希言:“……”

桌上暖鍋的炭火不知何時熄了。

屋內更冷。

樓無災說:“四公子案發生的那幾日,我經常感覺精神恍惚,好似中了迷香一般。但我看過好幾個大夫,都說我身體很正常,可能是過度勞累引起的疲倦。但我知道,這不是疲倦,疲倦不會讓人想要運氣自爆。”

傅希言心中一驚。

“看到四公子案時,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方向,但還差一把鑰匙,一把串聯起所有事情的鑰匙。”樓無災平靜地看著他,“直到我聽說張大山驅使鴿子向你下毒,這把鑰匙就找到了。人可以驅使鴿子,自然可以驅使人,這世上本就有這門絕技。”

傅希言心旌搖搖,卻有種撥雲見日的恍然。

之前他一直將張大山歸於楚光一黨,將對方向自己下毒歸於楚光授意,雖然覺得動機不足,但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可他想起,懸偶子贖張大山的時候曾經說過:“殺人難道一定要有理由嗎?太陽太曬,心情不好,路上有人,心情不好,桌子有四個角,心情不好……這些不能是殺人理由嗎?”

這世上有處心積慮的謀殺,也有隻為泄憤的無差彆殺人!

傅希言喃喃道:“傀儡道,萬獸城,銅芳玉?”

樓無災說:“或許是他們動的手,但背後主使應該另有其人。”

傅希言點頭。的確,萬獸城從西陲跑老大遠地來鎬京搞無差彆殺人也就算了,還特意派出張大山潛伏在錦衣衛暗殺他……這明顯是經過甄彆的。

傅希言想起鎬京城裡流傳的論調:“南虞?”

樓無災說:“這不過是京都府尹推卸責任才編出來的無稽之談。南虞動手,就該衝著那些能左右朝堂的權臣或前途無量的新科進士。目前殺的四個都太年輕,也太無足輕重了。”

這話說得殘酷,卻很在理。

哪怕是傅希言那位公認優秀的未來姐夫,也隻是個舉人,更不消說常年出入煙花之地的建寧伯長孫,南虞殺他難道是為了搞垮北周的娛樂經濟?

傅希言想了想:“你確定張大山和四子案的凶手是一夥的?”不是他嫌棄,張大山作為殺手,素質實在不咋地,而成功殺了另外四位的手法卻似很高明。

他從兩邊的結果比較,自然會陷入誤區。至少,張大山用鴿子下毒的那次,並不遜於殺死建寧伯次子的毒亡案。

樓無災說:“若能確定,我此刻就該破案了。我隻是找到了我們六個人的共同點。”

傅希言心想:我與樓無災除了都是人類,竟然還有其他共同點?

他猜測道:“勳貴國戚之後?”

樓無災搖頭:“我指的是更具體的事情。比如,在出事之前,我們都曾上過陳太妃的《百孝圖》。”

傅希言點頭。

樓無災說:“還有,我們都有一張好看的臉。”

傅希言:“……”

他的兩位哥哥也上過《百孝圖》,這麼是不是說明……他們不如自己好看?

傅希言真誠地問:“下次,我帶我爹我叔一起來,你可以再說一遍嗎?”讓這兩個沒眼光的老男人聽聽鎬京小天才對他的評論,讓他們好好反省一下,他到底有沒有聯姻的資格!

樓無災說:“你親生母親是位絕世美人,而你雖然胖,但五官底子還是好的。而另外四個,小時候都有金童的美譽。”

傅希言:“……”

傅希言清了清嗓子,湊過去,壓低聲音道:“你的意思是,陳太妃看了《百孝圖》之後,無視胖瘦地瘋狂嫉妒我們六個人的美貌,找萬獸城的人殺我們?……她這是老花眼,還是老年癡呆?我們幾個都是男的啊,異性不該相吸嗎?”臥槽,按照這個理論推理,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樓無災說:“看到《百孝圖》的不一定隻是陳太妃,重要的是,誰下令畫《百孝圖》。”

傅希言沉默了會兒說:“但陳太妃是關鍵?”

“這隻是我的猜測,並無實據。”彆說樓無災在刑部官職不高,就算是刑部尚書,也不可能隨心所欲地調查一位後宮太妃。

尤其是曾為建宏帝禦極立下汗馬功勞的陳太妃。

傅希言說:“最近還有個跟陳太妃親人有關的案子。”

樓無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知機和尚案馬上要三堂會審。立冬之後,陳文駒會從刑部轉至都察院。”陳文駒就是陳太妃的侄子。

他見傅希言一派平靜,有些詫異:“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

“你不是要上任都察院司獄了嗎?”

“嗯……所以,司獄是做什麼的?”

“掌管都察院監獄。”

新上任的都察院司獄大驚:“什麼?為什麼要把陳文駒送到都察院?”一股火氣猛地就竄上來!

樓無災說:“這是陳太妃的決定。”

傅希言:“……”

陳太妃搞事情的嫌疑又增加了。

樓無災所料不差,談話開啟之後,桌上的菜果然涼得無人理會,傅希言將沒動過的打包回家。

整個永豐伯府自他們家四公子清晨出門之後,就籠罩在一片緊張的雲霧之中,生怕他一時興起,在皇帝麵前大放厥詞。

這種緊張,在小桑執意要陪傅希言入宮時,達到了巔峰,又到聽說他平安從皇宮出來,跟著樓百戰去自醉樓吃飯才漸漸消散。

等傅希言回到家裡,府裡已經恢複了日常秩序,一點都看不出門房等人曾受傅輔吩咐,任何風吹草動都直接來報。

傅希言先將打包回來的美食分給自己院裡的小廝雜役,然後去見明明等得很著急還要佯作淡定的傅輔。

傅輔不滿地扯去自己畫得一塌糊塗的寒梅,總算聽到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他放下筆,正要端起架子好好詢問一番,就見傅希言小跑著進來,委屈巴巴地撲到桌前:“陛下讓我去都察院看大牢!”

傅輔淡定地擱筆:“多大了,還這麼沒輕沒重。”

傅希言說:“兼領羽林衛百戶銜。”

傅輔說:“陛下都和你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就和都察院史大人說,你知道吧,就指桑罵槐的那個樣子。”

“胡說八道!”傅輔拿起鎮紙敲他腦袋。

傅希言震驚:“爹,你下手比以前更重了。”

傅輔理由充分:“真元期有真元期的打法,鍛骨期有鍛骨期的打法。”

傅希言:“……”

傅輔又問:“你與樓無災有交集?他找你做什麼?”

說起這個,傅希言重重地歎了口氣,淚花閃爍地看著自己的老父親:“爹,你不知道,你差點就真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傅輔怒道:“說點吉利的!”

傅希言說:“幸好差了一點點。”

傅輔覺得有這麼個倒黴兒子,也不差這一點點了!

“他告訴我,其實,”傅希言沉重而悲痛地說,“鎬京四公子案可能不是四公子案,而是六公子案。”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聽完樓無災的發言,傅輔提出兩個觀點:

首先,能影響陳太妃下令繪製《百孝圖》的人,必然是她身邊的人,那範圍便縮小到皇宮內院和她的那位侄子了。

其次,顏值這個論調,不僅傅希言這裡說不通,那位流連花叢的建寧伯長孫整日裡靠脂粉裝飾才勉強像個人,其實形銷骨立,並不好看。

傅希言說:“所以張大山殺我是巧合?”

傅輔說:“不管是不是巧合,但近來在鎬京城中彌漫的風雨,看來都與傀儡道脫不開關係。”

傅希言想了想,跳起來說:“我去問問虞姑姑知不知道傀儡道。”

*

江湖事自然要問江湖人。

虞素環正在為裴元瑾煮茶:“你為何想知道傀儡道?”

傅希言說:“因為我一直想不通張大山為什麼要殺我。起初我懷疑是楚光的命令,可後來想想,以楚光和楚少陽的武功,他們若要殺我,當時的我並無反抗之力。”

——至少在眾人眼裡。

“而且張大山是被萬獸城的人贖走的。”傅希言說,“然而奇怪的是,張大山好像不認識懸偶子。”

虞素環笑了笑,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愜意地摸著這幾日養得油光水滑的狸貓,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手裡的書,似乎對他們的交談充耳不聞。

虞素環便懂了:“傀儡道宗主莫翛然當年有四大弟子。銅芳玉排行第二,與大師姐鐵蓉容關係最好。傳聞鐵蓉容出身官宦世家,在莫翛然入贅天地鑒,傀儡道名存實亡後,她就退隱江湖,回家嫁人去了。三弟子銀菲羽和四弟子金芫秀較為親近,兩人都失蹤多年。但根據風部調查,銀菲羽當初蠱惑了前來圍剿的南嶺派首席大弟子鐵耳,兩人一起逃去了南方,沒幾年,南邊武林就出現了一個‘螳螂毒婦’關山%e5%aa%9a。”

傅希言恍然:“所以,張大山有可能是莫翛然另外三個徒弟的徒弟。”

所以張大山不認識懸偶子,因為他們雖然同出一脈,卻不是一個師父!

傅希言說:“那事情不就……更複雜了嗎?”

一個銅芳玉已經叫人頭大了,後麵居然還有三個。

虞素環用茶匙慢慢將茶葉推入壺中:“江湖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以人心看江湖,波譎雲詭,深不可測。但以武功走江湖,一力降十會,便誰都不足以懼。是嗎?少主?”

她笑%e5%90%9f%e5%90%9f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的書又翻開了新的一頁。

傅希言:“……”

所以屬下都敢頭鐵地表示硬闖皇宮,這就是裴少主的實力嗎?

不過,有個問題藏在他心裡很久了,他真的很想問。

傅希言小心翼翼地開口:“為什麼這麼久了,我從來沒見過少主練功?”

……

裴元瑾和虞素環的目光同時看了過來。

傅希言一驚:“我隻是好奇,並無窺探貴宮隱私之意,您完全可以不回答。”

虞素環噗嗤一笑:“那是因為……”

“多嘴。”

隨著裴元瑾一聲輕斥,傅希言就連人帶椅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