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和恐懼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
那兩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碎洲……是想報仇 ?
除了這個,他找不到彆的合理解釋了。
裡特眼睛紅得滴血,本就凹陷的眼睛更為可怖。
他絕不能這麼死掉!
他的存在意義這麼大,怎麼能輕易死掉?
直到現在,裡特依然偽善地把自己生死和大義牽扯在一起。
他猙獰著臉打開通訊設備,試圖和躍遷點的朋友聯係。
“申請聯係A—13坐標駐站守衛。”
但電子音在一陣嗡想後,給他回複了一句——
【很抱歉裡特先生,您現在所有的通訊設備和個人資產已被聯盟監管,無法發出通訊。】
裡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這次的使用資金數額驚人,高達千百億,是足以被拉出去判刑的程度。
飛梭的某處滋啦一聲,顧碎洲的聲音很快傳來。
“早上好,裡特·那昂斯。”
他沒有再虛偽地叫敬稱。
裡特猛地拍總控台:“你想乾什麼?顧碎洲,我警告你,你爸媽的屍體……”
“我爸媽明天下葬。”顧碎洲輕描淡寫打斷他,“很可惜,你看不到了。”
“……”
裡特晦澀艱難開口:“你,怎麼……”
“裡特。”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你會死。”
通訊頻道內一片寂靜。
裡特忽然大吼:“沈非秩!你們想乾什麼?我不能死,我告訴你們,我死了你們都……”
“你吼誰呢?”顧碎洲語氣不好,“你現在左手邊的那個按鈕,可以直接接通中央台的新聞直播,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他飛快說完,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對方留,直接掐斷了通訊。
聽著耳麥中的忙音,裡特的表情一片空白。
距離飛出藍星掌控圈還剩下半小時,時間不多了,他餘光不受控地移向顧碎洲口中的按鈕,喉結不斷抖動。
這一刻,他終於被迫承認,自己真的很怕死。
無關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是單純的不想死,僅此而已。
新文直播麵對大眾,包括藍星,包括聯盟統治下所有的星係。
藍星周六的晚上七點,是收視率最高的時候。
裡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突兀地切入頻道,闖入大家視野。
“各位晚上好……”他深吸一口氣,“我是裡特·那昂斯。”
【這不是裡特教授嗎?我昨天還在看他的學術論文。】
【?我隻是一天沒上網,這什麼情況有人來給我科普一下嗎?】
【樓上的,他賺黑錢被逮了,老大一筆錢呢,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錢。】
【說實話,我覺得如果聯盟經費撥款充足,裡特教授也不會乾這種事吧?】
【你有病吧?聯盟撥款肯定要按照情況合理定奪啊,總不能錢全支持他一個人吧。】
網絡上的爭吵越來越大,不過大多數都在討論這次的公賬問題。
所以裡特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彈幕安靜了下來。
“下麵,我將就十五年前的事情,公布闡述事情。”
“關於W.N研究所藺子濯教授和顧莨教授的不合格藥劑非法售賣一事,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虔誠的懺悔著,但字裡行間都在為自己的罪行開脫,什麼疏忽、過失、意外、沒想到……一串用詞下來,說得眾人雲裡霧裡。
【額……我怎麼聽不懂呢?】
【這就是教授的語言水平嗎?】
【我倒是聽懂了一點,現在就是,不可置信。】
顧碎洲有些不耐煩,直接黑了飛梭的顯示屏,給他打出一串消息。
【五分鐘,你再磨磨唧唧,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的燃料裝置拉到最滿。】
直播裡,眾人看到裡特全身忽然開始顫唞。
他支吾幾聲,聽到飛梭燃料裝置開始報警,終於忍不住了,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痛呼:“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藥是我賣出去的,是我非法上市的!是我害死的藺子濯和顧莨!都是我!”
他一股腦說完了自己所有的罪過,不停向藺子濯和顧莨懺悔,還有那些因購買了非法藥物,不幸離世或重病的無辜受害者。
直播間卡了一瞬。
【?】
【??】
【???】
【我操!這他媽……】
【我現在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現在隻想跪下給藺子濯教授和顧莨教授磕頭……】
人們對自以為的真相信任許久,誰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顛覆所有的事實會以這樣一個突兀的情況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比五年前沈家的案子更讓人震驚。
如果是那天所有人隻是不可置信,那這次,就是不敢接受。
五年前的翻案雖然為兩位教授洗脫了部分罪名,但也因為舊案重翻,讓縱火的事情又霸占了兩天熱搜,罵聲席卷而來。
現在有人告訴他們,縱火的事情也是不存在的,他們罵錯了,叫人如何接受?
偏偏這時,不知道後麵誰在操控,裡特沒說出一個罪行,就有人在網絡上放出對應的證據,把那些質疑的評論全部堵在最開始。
星網的瀏覽量一時間突飛猛進,幾何倍增加。
沈非秩看著網上的風評,一邊幫聯盟維護網絡正常運作,一邊誇讚道:“都是你安排的?”
“嗯。”顧碎洲平靜地看著網上風起雲湧。
這些場景他都想到過,所以並不奇怪。
隻是看著那麼多對藺子濯和顧莨道歉的評論,總是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空落落的,沒有著力的點。
直到小手指觸碰到另外一道溫熱的體溫。
顧碎洲低下頭,心落了下來。
他輕輕歪了歪身子,靠在沈非秩肩膀上,這回沒有被推開,那人還調整了一下姿勢,方便他枕著舒服。
顧碎洲無聲笑了笑,打開通訊,對屏幕裡驚惶無措的裡特說:“你是不是還漏了一個人?”
裡特和沈非秩皆是一愣。
過了會兒,裡特才顫唞著嘴皮子開口:“對不起……沈非秩。”
沈非秩心臟猛地一縮,抿了抿唇。
他自己都差點忘了了。
顧碎洲笑眯眯道:“再磕兩個?”
沈非秩淡聲:“差不多了。”
“好吧。”顧碎洲很乖地答應下來,“也是,時間不夠了。”
直播被掐斷,隻剩下他們房間中,裡特在揚聲器裡的怒吼。
“顧碎洲!你說話不算話!你快放我回去!”
“說話不算話?”顧碎洲諷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你放你回來了?”
其實要是他一個人,他瞎話肯定張口就來,但他不想給沈非秩留下一種,滿嘴跑火車說話不算話的惡人形象,隻能睜著眼玩文字遊戲。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往旁邊覷兩眼,弄得沈非秩都有點想笑。
至於嗎,自己又不是那種道德標兵。
沈非秩抬手掐斷通訊:“彆跟他廢話。”
C2那邊表示一切順利,兩人就放下心來,開始聯係各部門,著手準備裡特走後麵對媒體的通稿。
神通廣大的記者已經把試驗場的前門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們隻能走後門出去,雖然後門也有記者,但比前麵少了一大半。
兩人難得狼狽,出門的時候沈非秩還因為扶一個女記者被人撞了下,差點磕到門框。
好在顧碎洲及時扶住他腰:“沒事吧?!”
“沒事。”沈非秩把他手扒開,低聲道,“注意形象,有鏡頭呢。”
“有鏡頭怕什麼。”顧碎洲嘟囔一句。
他們這一停,可算是被記者抓住了機會,扛著攝像機就往前走。
“顧先生,請問您打算上訴裡特·那昂斯嗎?”
“顧先生,事實是否和裡特說得一樣?還有沒有彆的隱情?”
“顧先生……”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一堆無禮又沒用的嘈雜問題中,忽然冒出來一句。
“顧先生,請問裡特·那昂斯最後一句提到了沈非秩先生,請問沈先生在這件事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受害者嗎?”
顧碎洲腳步一頓。
他精準鎖定提問的那名記者,語調陰冷:“該說的過幾天發布會上我會說。在那之前,你們誰要是敢打擾沈非秩扒他隱私信息,後果自負。”
沈非秩挑了下眉。
他們終於擺脫這些人坐在車上的時候,天邊忽然發出一聲極響的爆炸聲。
抬頭看去,那正是世界能量風暴眼的位置。
C2發消息問他,要不要來看裡特的處刑現場。
沈非秩和顧碎洲對視一眼,都拒絕了。
他們不是緬懷過去被痛苦綁架的人,知曉結果後,不想再跟裡特有什麼牽扯。
好不容易處理完這些,後麵還有一大堆爛攤子等著解決,沒時間分給這種人。
顧碎洲長籲口氣,橫躺在座椅上,腦袋枕著他膝蓋。
沈非秩攏了攏腿,方便他休憩。
感覺到他微妙的東西,顧碎洲閉著眼笑了笑:“好貼心哦,哥,你好愛我~”
他不止一次跟沈非秩嘴貧過了。
但這次,沈非秩沒讓他滾,也沒讓沉默以對。
在低著頭短暫注視他兩秒後,輕輕“嗯”了一聲。
顧碎洲:“……”
顧碎洲猛地坐起身,腦袋磕到車頂,發出duang的一聲,聽著很疼,但他毫不在意:“你剛剛是不是‘嗯’了?!”
這會兒是個紅綠燈,紅燈時間挺長。
沈非秩眼睛微闔,動了動唇,卻忽然感到車玻璃被人敲了幾下。
兩人同時看過去。
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站在機動車道上,友善地沈非秩笑了笑,路過的交警全對他視若無睹,沒一個來管。
沈非秩隔著玻璃和他對視兩秒,轉頭對顧碎洲說:“你先回去,家裡等我。”
顧碎洲下意識感到心慌,拉住他的手。
這個男人隻是站在車外……就讓他感覺到一種很強勢的壓迫感。
車玻璃明明是單向的,那男人深灰色的眼睛剛剛卻精準和他們對視。
不舒服,讓人喘不過氣,尤其他看向沈非秩的眼神——明顯是已經鎖定了目標。
這種感覺沈非秩也有。
但他還是輕輕地把他手指掰開,湊過去在他腺體上咬了一口,等苦咖啡香味留在他周身,才鬆了口:“乖。”
顧碎洲麵色不虞,不過知道他心裡有數,也沒再攔。
沈非秩拍拍他頭,開門下了車,疏離道。
“初次見麵。您有事找我?”
第64章
“沈非秩, 是吧?”
男人和沈非秩坐在了一家茶館的包間中,自顧自點了杯最貴的茶水。
沈非秩輕諷:“您有這裡的錢嗎?”
男人手微頓,鎮定道:“你不打算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