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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秩睜大了眼睛。

他無法做出任何合理反應,該激動?該開心?

好像都不是。

是有點無措。

因為這個生日應該屬於原主,而不是屬於他。

顧碎洲沒察覺他異樣的神情,小聲嘟囔道:“你好像忘了,就隻有我記得。”

“說實話,之前被你拒絕,我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當然,隻有一點點點點……”他用手指捏了個米粒大小,“……的不開心,所以賭氣讓盅叔繼續準備簽約儀式。”

語氣很委屈,這回不是裝的,是真委屈。

他委屈完,眨了眨眼睛,又飛快把自己哄好。

“但我後來想著,我錢都花了,準備都準備了,你不看到怎麼行呢?”

“然後我就跑回來了。”

“哥,誇誇我,好不好?”

第42章

沈非秩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沒有掃興的給對方說今天其實不是他生日這個事實。

實際上他自己也不知道生日是什麼時候,他沒有關於這些的記憶。

他收下了顧碎洲的心意,卻沒有收那個巧克力工廠。

顧碎洲把持有權合同什麼都給了他, 他一直都沒拿去公證。

後麵的日子,顧碎洲都很忙, 忙得腳不沾地幾天不回家。

沈非秩收了那個“生日禮物”,想著離開前得還清,便默不吭聲幫他打點著顧莨和藺子濯留給的遺產。

這是規模很大的一筆錢, 任一個人胡吃海喝一輩子都未必能花完。

他把這些錢理得很好, 甚至還靈活運用多賺了一筆,等再歸還到顧碎洲手上的時候, 已經快翻了個倍。

關於沈家那邊, 法院也在有條不紊處理著。

等終審下來,已經是十二月, 沈非秩終於收到了可以和沈老爺子見麵的消息。

他站在□□所外,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時間過得真快, 都已經過去一年了。

如果不是越來越糟糕的身體在提醒著他的格格不入, 他幾乎都快融入到這個世界了。

沈非秩搓了搓凍僵硬的手, 邁進了大門。

□□所裡的氣氛很壓抑, 想來也是, 犯罪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活躍起來的。

警衛引著他來到最裡麵的玻璃窗前,曾經意氣風發的沈老爺子如今也就像個普通老頭, 死氣沉沉坐在裡麵跟他對視。

沈非秩沒什麼感想也沒什麼情緒波動,淡定坐下, 開門見山問道:“你的地下室, 當年除了藺子濯教授夫婦兩人, 還關了什麼人?”

沈老有些怔忡:“你來見我, 除了這些沒什麼彆的話要說嗎?”

沈非秩:“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沈老沉默了很久。

好一會兒,他才搖頭:“我不知道。”

沈非秩手指點了點桌麵:“這種時候了,老爺子,撒謊沒什麼意義。”

“我知道沒什麼意義。”沈老說,“我真的不知道,我說了,都是藺隋做的。”

沈非秩乾脆起身:“那就不打擾了。”

沒時間耗了,如果沈老爺子不說,他也不能做什麼,幫不到顧碎洲什麼了。

話音剛落,他猛地彎下腰,重重咳了幾聲。

手心被咳上了鮮血,警衛見狀連忙上前遞上紙巾。

“謝謝。”沈非秩頷首。

沈老看得很驚訝:“你怎麼了?”

“沒事,小毛病。”沈非秩說得若無其事。

沈老抿了抿唇,在他走之前喊住了他:“有個東西,你應該會想要。”

老人抬手示意了一下警衛,警衛便從他的物品儲存櫃中翻出一個張小卡片,背麵朝下遞了過去。

沈非秩疑惑地接過翻開。

隻看了一眼,表情便僵住了,墨黑的瞳孔狠狠縮起來。

如果顧碎洲在,一定會覺得震驚,因為他從未在沈非秩臉上看到這樣驚愕的表情。

這是一張照片,上麵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

美得驚豔,和顧碎洲一個程度的。

但讓他震驚的並不是對方的美貌,而是那張,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他低著頭,沈老沒看見他的神情,說:“你和你爸一點都不像,跟你媽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是啊,真像。

尤其是眼睛嘴巴和鼻尖的一顆痣,仿佛複製粘貼。

沈非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

他整個人現在都很恍惚。

怎麼會這麼像?

他明明不是原主,為什麼會和原主的母親這麼像?

是世界自動融合了嗎?

沈非秩幾乎不敢去想某種更荒唐的可能性。

好在這時,裡特的通訊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沈寶貝!你研製的燃料連續十次實驗都成功了!可以正式投入市場使用了!”

沈非秩驟然回神,五指用力捏住智能機:“我知道了……裡特教授,麻煩您把燃料寄給我可以嗎?地址我稍後發您。”

裡特有些奇怪:“W.N樓下就是試驗場,還要寄到哪裡?”

沈非秩避重就輕:“寄到我熟悉的地方。麻煩您了。”

裡特對他很好,一般情況下都會滿足他的條件。

見到地址是個荒廢的試驗場,以為他是要找空曠的外景場地,很爽快地答應了。

不多會兒,沈非秩自己也來到了那地方。

不過那片荒地並非裡特想象的空曠,而是有很多小型發動機,最中央的位置,坐落著一架超高規格的高密度合成飛梭。

這是他前幾個月買的一架私人客用飛梭改造而成的,其功能屬性不亞於軍用。

燃料已經被寄到地方,他操控著機械爪,把所有的設備全部安裝完畢。

沈非秩倚靠在總控台旁,是不是咳兩聲,地上很快布滿了零星血跡。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蹙著眉,握了握掌心的照片。

不管真相是什麼,總得先把身體搞好了才能繼續查。

顧碎洲的東西他已經全部整理好交給徐盅,W.N那邊的辭呈這會兒也該到所長辦公室了……

沒什麼好耽擱的了。

沈非秩毅然踏進飛梭。

【下午好沈非秩先生,我是您本次航行的智能助手G,請您在總控台前坐穩並係好安全帶,我們即將出發。】

【是否授予G啟動權限?】

沈非秩捏了捏手指,道:“授予。”

……

顧碎洲剛從診療室出來,渾身的無力還沒散去,就被徐盅叫走了。

“小少爺,”徐盅恭恭敬敬給他呈上一枚磁卡,“已經破密了。”

顧碎洲沒接,猛地踢了一下椅子:“你就非要在今天給我嗎?”

徐盅不吭聲,舉著的手一動未動。

“操!”顧碎洲煩躁地抓著頭發在屋裡轉了一圈,粗魯地搶過磁卡,“你出去吧,我自己看。”

徐盅沒有勉強,又放下一個信封,這才離開。

顧碎洲一開始沒注意那個信封。

修長的五指把玩著磁卡,神情陰鬱。

今天之前,他還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喜歡逃避的人。

其實證據都已經很明確了,沈家的管家說,在地下室見過沈二少,沈非秩當年在監控裡的活動記錄也是如此,在藺子濯和顧莨被關押期間,他整個人就好像消失了。

那麼地下室關著的另一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人,如果是那個人,現在該怎麼做?

顧碎洲嘴角微微下撇,沒再猶豫,把磁卡放入了量子讀卡器。

視頻和錄音的成本操作解密都過於難,所以顧莨留給他的,是一段加密文字。

【小洲,好久不見。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你有好好照顧自己嗎?】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顧碎洲盯著這兩行文字許久,才繼續往下看。

前麵都是些藺子濯和顧莨的碎碎念,顧碎洲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看過,後麵才看到重點。

【兒子,很遺憾,我們不能留給你有用的東西了,甚至可能要把他們毀掉。你要記住,你擁有創造的東西未必能被你掌控,請務必不要挑戰人性,不要去和自然規律抗衡,這一點,我和你爸爸已經吃過教訓了。】

【如果在你收到這張磁卡時,還對真相有所不明,我隻能告訴你,去找沈家的那個孩子,叫沈非秩,我幸運地偷到了一支偽劣藥劑,把最後一那支給了他。】

【他是個好孩子。我不敢保證他未來會成為什麼模樣,但至少我們還活著的時候,他是個值得信任的孩子。】

……

這個真相並不出人意料。

顧碎洲心說:你們以前也說藺隋是好孩子。

他爸媽看人的眼光一向不怎麼好。

但這一次,他想相信。

藥給了沈非秩又怎麼樣?沈非秩沒告訴他又怎麼樣?

萬一,就是說萬一,沈非秩隻是把那支藥毀了,而不是注射到他體內了呢?

啪嗒。

磁卡被抽出的時候,掉落在了地上。

顧碎洲垂眼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他張了張嘴,隻覺得喉嚨無比乾澀。

徐盅捎來的信封還在旁邊放著,裡麵會放著什麼?是那支藥?還是巧克力?

顧碎洲剛剛不想打開,現在卻很迫不及待,他迫切需要沈非秩告訴他,他沒有害他。

可事實讓他失望了。

信封裡除了一堆電子文件卡和一張信息磁卡,再沒有彆的東西。

麵對這張信息磁卡,顧碎洲忽然覺得很惶恐。

好像……什麼東西要沒了一樣。

他手忙腳亂把磁卡放入讀卡器。

裡麵是一串數據,還有沈非秩的語音。

“顧碎洲。”

那人聲音比往常要低,通過電子設備傳出,少了幾分冷清,多了低啞的磁性。

“這是在地下酒吧的時候,藺隋對盧倩的數據檢測。我對醫學到底不如他了解得多,想著他檢測的這幾個數值或許會對你有幫助,就幫你記下來了。”

顧碎洲愣愣看著那些數據,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藺隋檢查的這些數據,和他平時體檢查得一樣。

甚至波動變化也一樣。

僥幸沒有了,最後一支藥,確實打在了他的身體裡。

顧碎洲不記得自己有被注射不明藥物。

除了……當年高燒,意識不清醒的那段時間,隻有他,和沈非秩。

可如果是沈非秩,為什麼要把這麼明顯的證據給自己?難道不知道他會看出來嗎?

顧碎洲忽然想起,沈非秩對他們一起流落在外的事情毫無印象。

……到底怎麼回事?

明明什麼都查清楚了,他卻更亂了,腦袋突突地快要炸掉!

信息素因為情緒不穩定,在體內瘋狂亂竄。

肆虐拉扯的痛感讓顧碎洲低吼出聲,引來了一直擔憂守在門口的徐盅:“小少爺!”

“盅叔,盅叔……”顧碎洲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