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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秩的黑色防寒衣正批在自己身上,而那人自己隻穿了單件襯衫,兩手拿著木頭,正往剛生出來的火堆裡添柴。

借著火光,他清晰地看到那人右手手背被傷到麵目全非,尤其臨近無名指的位置,深可見骨。

顧碎洲恍惚想起,剛剛摔下來的時候腦袋被不知名的柔軟東西墊了一下。

沈非秩見他嘴唇重新染上了血色,收回視線,做了個簡易的火把。

同時比出1根手指:“給你十分鐘調整。”

他用手腕上隨身攜帶的小木刀,在乾木頭上鑽出了火,這會兒手腕有點疼,心情不怎麼好。

連帶語氣也很不美好。

火堆很亮,照得本就不深的山洞恍如白晝。

這下不用怕黑了。

顧碎洲揉了揉耳朵。

但他又感覺有點耳鳴。

因為沈非秩說什麼他都聽不見,隻能看見那人被火光柔和了的麵部輪廓。

深邃流暢,好看得不真實。

顧碎洲脫口而出:“沈哥,你這張臉,真的很絕。”

“……”很絕的臉一下就黑了,“看來你不需要十分鐘休息了。”

多棒啊。

沒兩分鐘,那對不中用的嘴皮子就能扯淡了。

顧碎洲忍著散架的身體坐起來,兩手托著臉,語氣很乖:“哥你說我是不是斯德哥爾摩了?明明被你壓著下來,看到你的手,我竟然還有點感動。”

沈非秩把木棍丟過去:“我給你治治。”

“第一,壓著你下來是因為你的左手腕和胯骨本來就有傷,如果我渾身疼得不能動彈,你沒法背。當然,我也不喜歡被彆人背。”

“第二,用手幫你擋著是怕你真死了,我後半輩子要吃牢飯。”

“第三,你還有用,我暫時不會對你袖手旁觀。”

沈非秩冷冰冰的把一二三列舉出,最後做了總結:“所以把你那沒用的感情收拾好,彆再來礙我事。”

語氣強硬到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認真。

他不是個木頭,相反,經曆過很多的人對感情總是很敏[gǎn],所以他感覺得到顧碎洲最近兩天的態度轉變。

不再是之前那種反感和單純的利用,反倒多了點……不,應該是多了很多很多的真情實感。

他知道這種感情並不是這小子口頭上的“喜歡”和“愛”,但不管究竟是什麼,對他來說都很多餘。

感情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和行為,他利用顧碎洲,但不想利用對他好的顧碎洲,隻有利益關係才是最可信的合作關係。

顧碎洲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他不想探究,也不想問從何而來,隻要對方識趣點退回原來位置,他就可以大度地裝作看不見。

沈非秩撂下這句話,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去。

他常年都是白襯衫,這種顏色就算再好的布料,碰到深暗的顏色也會透出來,而此時,後背那一塊撞出的血肉模糊,就那麼赤/%e8%a3%b8/%e8%a3%b8暴露在後麵人的視線中。

血黏糊糊貼在身後,洞口的風吹在身上,還讓人有點涼。

饒是沈非秩遠超常人的體質都不太舒服。

他自認這次話說得很嚴重,不管什麼人聽到都會覺得難堪,不再湊過來……

下一秒,暖烘烘的身軀撲了過來。

沈非秩:“……”混小子摔成那樣還站得起來?

他胳膊肘一抬就想揍人。

誰知道那人好像能預判,寬厚的掌心覆著他肘關節,輕輕推了回去。

閒不住的手在撤回的路上,還作死地撓撓他腰間堆積的衣服褶子。

不知有意無意,衣服褶子在沒碰到他傷口的情況下,輕輕揩去了他腰間滑落下的一滴血。

即便隻清理掉一滴,也讓人清爽很多。

顧碎洲已經摸清楚這人的潔癖點了——隻要不真的貼在一起,他就不會真發作。

所以他很有分寸地把持在一厘米的距離,溫熱的吐息摩挲著這人耳朵:“沈非秩,你說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不近人情的男人?”

果然,沈非秩沒錘他,僵硬地挪動脖子:“看不慣就滾遠點。”

“沒有看不慣。”顧碎洲心疼地低頭,吹了吹他後背還在滲血的傷口,“因為我剛巧是世界上最不要臉的男人!”

沈非秩冷笑:“毛都沒長齊,還男人?”

“好吧,我是小孩子。”出乎意料的,顧碎洲這次認慫特彆快。

他的手悄無聲息穿過他的腰,來到他%e8%83%b8`前,滾圓紅潤的手指插進襯衫兩個緊扣的扣子中間,要拽不拽,嘴上委屈巴巴哼唧。

“小孩子可受不得委屈。沈哥~我渾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說得千回百轉餘音繞梁,不知道的還以為沈非秩把他最後一根棒棒糖搶走,摔地上踩碎了。

他有些頭疼:“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沒想乾什麼,就覺得你這身傷不處理,很可能會惡化。”

顧碎洲親昵地嗅著他脖頸間隱約的苦咖啡味道,像個專門在山裡等著魅惑人的妖精。

“哥哥,給我個表現機會吧。”

第28章

“襯衫脫一下, 我幫你清理傷口。”

顧碎洲說出來這句話後,沈非秩有種想把他踢出去摔死的心。

兩人相顧無言,隻有沈非秩攥得越來越緊的拳頭在動。

良久, 耳邊同時響起的一聲輕咳打斷了沉默的氛圍。

“那個……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還在聽呢?”

沈非秩狠狠閉了閉眼。

再睜眼的時候,他恢複如常:“抱歉。麻煩幫我們導個航。”

顧碎洲在背後看著他的背影,遺憾地歎了口氣。

但他也知道適可而止, 如果再堅持下去, 很可能適得其反。

沈非秩看著顧碎洲那張臉就頭疼,自顧自往前走了兩步, 聽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又沉著臉返回。

小兔崽子雖然混賬,但身上的傷不假。

他想蹲下來把人背起來, 但想到自己鮮血淋漓的後背,隻得換了種彆的方式。

“胳膊張開。”沈非秩麵無表情發動號令。

顧碎洲依言照做, 似乎猜到了什麼, 眼睛亮晶晶看著他。

沈非秩強行無視他的目光, 撕破褲腳把兩隻手纏的嚴嚴實實, 確保右手傷口不會裂開後, 胳膊一攬,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他嚴肅道:“不許碰我。”

“哇哦。”顧碎洲浮誇地驚歎, “公主抱哎哥哥~”

“你覺得你像個公主嗎?”

沈非秩原本話不多,但跟這家夥在一起, 就忍不住想懟他兩句。

之前的顧碎洲還好, 他罵起來一點都不含糊。

但現在沒臉沒皮的顧碎洲, 實在讓人有些吃不消。

顧碎洲雙手交叉, 隔著袖口用手腕摟他脖子,避免和他肌膚接觸:“怎麼不算呢?我長得不美嗎?”

沈非秩:“空有其表。公主可不長你這樣的嘴。”

“我——”

“閉嘴。”

“哦。”

顧碎洲不氣他了,一手扶著他肩膀,一手乖乖舉著火把給他照路。

在萊阿普頓的指引下,沈非秩發現這山洞並不算長,就是路口比較多,像個規律有序的迷宮,這裡麵還有很多人走路留下的痕跡,應該是藥田的工作人員也經常來。

他看著旁邊坑坑窪窪的石壁,腦袋忽然閃過道靈光,猛地駐足。^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懷裡的顧碎洲眯起眼睛:“沈哥也意識到了嗎?”

沈非秩:“嗯。”

“什麼?”兩人的對話讓萊阿普頓滿頭霧水,“你們打什麼啞謎呢?”

沈非秩抱著他空不出手,隻能用腳踢了踢石壁,“這些石頭很容易被砸下來,不是天然的,是人造。每個路口的順序大小都很規整,顯然是有秩序管理的。”

“而且這裡的高度剛巧是普通樓層的高度。”顧碎洲補充道,“木頭乾到可以點火,地麵也沒有洞%e7%a9%b4常有的贓汙垢和潮濕痕跡……萊狗,我之前教過你。”

萊阿普頓想了會兒,驚呼出聲:“你說這裡很可能是他們內部的辦公地點?”

顧碎洲之前給他說,有很多地方的裝修都是仿天然,如果這種在裝修出現在高科技的建築內,那這地方很可能比高樓大廈裡的保險箱還值錢。

“聰明。”沈非秩誇了一句,“這種地方雖然仿天然,監控也不會少。萊阿普頓,你找一找監控,把有我們畫麵的全部刪掉。記得總控室的自動備份也刪一下。”

萊阿普頓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嘿嘿,您放心!”

兩人談得氣氛融洽,隻有顧碎洲很不爽,勒著他脖子逼他轉頭看自己:“沈哥!是我教的他,聰明的不應該是我嗎?”

“多大人了還計較這個?”沈非秩不是很懂他不高興的點,也沒有哄他的打算,腰背一彎,就想把人放下去找找牆壁上的隱藏門或者開關。

但顧碎洲屁股挨到地上了,卻還是摟著他脖子遲遲不鬆手。

“誇我誇我誇我!不誇我我就不讓你走!”

沈非秩儘量優雅:“彆逼我扇你。”

顧碎洲汪然欲涕:“沈哥,我不像萊狗那樣貪得無厭要你誇‘聰明’兩個字,我就隻要一個‘棒’字就夠了,彆無所求。”

萊阿普頓:“?”

顧碎洲你他媽禮貌嗎?

沈非秩漠然看著他:“一個字?”

顧碎洲狂點頭:“就一個字!”

沈非秩滿足他:“滾。”

顧碎洲:“。”

萊阿普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非秩順利把小混蛋僵硬的胳膊從脖子上解下來,拍著身上不存在的塵煙回到過道邊。

這裡的牆麵坑窪那麼多,肯定是隨機拚湊的。

那麼越是有規律有序列的排列附近,就越可能有異樣。

果然,在第34塊凸起的石頭附近,出現了一個凹下去的機械石塊。

萊阿普頓說:“沈先生,監控已經找到了,你說的沒錯,這裡監控他媽的比石頭都多,我都能全方位看到你們現在的動作。”

沈非秩沒覺得意外:“附近沒有人看守嗎?”

“有,但不多。說來也巧,走近科學是個保密性很強的節目組,今晚開拍遣散了大批非核心人員。最中央的監控台現在被我用虛擬頁麵覆蓋,但撐不了多久,頂多一個小時,你們必須返回。”

“知道了。”沈非秩說,“裡麵都是些什麼人?”

“牆對麵現實的生命活動不超過十個人,但是檢測數值不高,說明裡麵人手比較弱。我核對了一下大數據網,他們的指標附和文書類工作。”

萊阿普頓說話用的公頻,顧碎洲也能聽到。

他問:“裝作工作人員進去唄。萊狗,你說我倆現在紮眼嗎?”

萊阿普頓透著監控看了看兩人帥絕人寰的臉,沉默兩秒:“你等我變相誇你呢?”

顧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