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鏈的末端,連接著一個約莫六七厘米的木刻小刀。

“之前出去玩買的首飾。”沈非秩用木刻小刀在皮膚上劃了劃,證明沒有危險,“不可以帶嗎?”

前來進一步檢查的人工小姐姐拿著那小刀看了會兒,最終判定無傷害:“沒事,能帶,通過。”

三人齊齊鬆了口氣。

虛驚一場,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萊阿普頓和導遊拋在腦後。

隻有顧碎洲,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的手腕。

等在座位上係好安全帶,還大著膽子把手掌覆在他左手腕上:“沈哥,你手鏈在哪買的?怪好看的,我能看看嗎?”

沈非秩手一頓。

他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顧碎洲:“好看?”

這孩子怎麼睜眼說瞎話?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手藝奇醜無比。

顧碎洲卻真誠地點頭:“給我看看嘛,我也想買一個。”

“不是買的,自己做的。”雖然難得收到了誇獎,但沈非秩從來不吃彩虹屁,“我防身用的,不能隨便給人。”

他對此倒是坦誠。

這個沒必要瞞著顧碎洲。

顧碎洲眸光閃了閃:“門口安檢處的姐姐不是說,沒有攻擊性嗎?”

“要看在誰手裡。”沈非秩昨天沒睡好,這會兒剛坐下就帶上了眼罩準備補覺,“在他們那是玩具裝飾品沒錯,但是在我這,它也可以殺人。”

“這樣啊……”顧碎洲看著從自己掌心滑出去的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沈哥,你殺過人嗎?”

沈非秩沒回答,看上去好像睡著了。

發動機轟隆隆的動靜傳來,飛梭即將起飛。

顧碎洲給自己戴上防噪音耳機,看著腦袋上光禿禿的沈非秩,猶豫一下,還是拿起另一個防噪音耳機傾身過去幫他戴。

他小心翼翼,生怕動作過於粗魯吵醒這人。

等好不容易戴好,都快出了一身汗。

顧碎洲動了動肩膀,準備坐回去。

就在這時,本該睡著的沈非秩嘴唇倏然一開一合,吐出了兩個字。

他動作怔愣停下。

耳朵上帶著防噪耳機,顧碎洲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

但他懂得唇語。

沈非秩說的是——

【殺過。】

顧碎洲坐回自己座位上。

發了會兒呆後,又伸手去摸沈非秩左手腕。

沈非秩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動靜?

但他實在困,也篤定對方拿著不會乾彆的什麼事,便配合地拉了拉袖子,由著他折騰。

顧碎洲如願拿到東西,像得了糖果的小孩,開心地彎起眼睛。

指尖轉著醜醜的小刀,另一隻手在%e8%83%b8口處摸了摸。

那裡垂掛著小狐狸木雕的一半。

他想:這兩真是如出一轍的醜。

這趟飛梭的特等艙有單人間也有雙人間,萊阿普頓和導遊都選了單人間,而他和沈非秩為了方便溝通,選擇了雙人間。

四麵八方都被隔檔,唯一一個活人還帶著眼罩,顧碎洲便大大咧咧解開衣服扣子,露出光滑有形的%e8%83%b8肌。

小狐狸吊墜被他輕柔挪到一邊,然後手指靈活地把木刻小刀調轉了個方向,直直對著自己%e8%83%b8口。

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

捏著小刀柄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不算特彆尖銳的一端正對心臟。

顧碎洲垂著眼,麵無表情地看著小刀把心口的皮膚壓出一個印子,直到那木頭搖搖欲墜險些斷掉,才大發慈悲收手。

小刀重新落在手中,完好無損。

而他%e8%83%b8口那塊被戳的地方,除了微微破點皮滲出點血,沒有任何大礙。

顧碎洲抿唇笑了,心滿意足地整理好衣服。

他把小木刀裡裡外外仔仔細細擦了個乾乾淨淨,才重新給沈非秩戴回去。

沈哥真是胡說八道。

這小刀哪裡能殺人了?

他蠻不講理地想:就算真的有人死了,那也是因為那些人該死,他們自己願意死的,想儘辦法死的。

反正,跟沈非秩無關。

第26章

顧碎洲在最一開始不知道窸窸窣窣鬨騰了什麼後, 就沒了動靜。

沈非秩聽著他逐漸老實,終於進入了淺眠,還做了個夢。

他不常做夢, 就算偶爾做,也是一些很不切實際的荒唐夢。

像今天這樣夢到過去的情況, 實在罕見。

可能是顧碎洲問得那個問題打開了他的記憶閘門,沈非秩夢到了他第一次殺人的情景。

那是個喪屍世界,他還很年輕, 沒有現在那麼多的經驗和手段。

小世界的氣運之子即將被殺死, 他被強行投入位麵,要代替氣運之子逃亡, 直到救援隊來救他們。

真實的喪屍世界根本不像電影和小說中喜憂參半跌宕起伏, 隻有數不儘的恐懼絕望,和不絕於耳的哀嚎慘叫。

沈非秩從來沒有那麼狼狽過, 摸爬打滾吃生肉喝泥水什麼都乾了。

兩年過去幾乎快要精神崩潰,最後躺在泥濘中等待救援隊到來。

意外就在這時候來了。

小世界的關鍵節點是必須發生的, 但因為氣運之子換了內芯, 很多細節都會有出入。

早些時間因為他心軟沒有燒掉的隊友屍體變成了喪屍, 正用一個無法想象的速度朝他奔來!

沈非秩瞳孔驟縮。

對著那張相處一年的臉, 他無法下手。

但他又知道, 如果放任他攻擊過來,自己會死還不算什麼大事, 重要的是,連著這個世界都會崩塌。

他沒有辦法, 隻能放空大腦的感性思維, 把身體控製權交給肌肉反射。

胳膊迅速抽出, 尖銳的長木刀狠狠刺激了喪屍的腦袋, 從額頭貫穿至後腦勺。

喪屍死了。

或許用死形容一個喪屍並不嚴謹,但對於沈非秩來說,這和殺人無異。

渾身都淋上了腥臭發酸的血液,潔癖如他卻恍若未覺。

隻是靜靜跪在原地,直到直升機嗡嗡到來。

世界關鍵節點達成,沈非秩即將離開。

他的意識飄在半空,看著地上那個扭曲且醜陋的屍體,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個為了活著而活著的人。

但事實上,他或許隻是為了彆人活著而存在,而做到這點,就必須拋開一部分人性,或是善良,或是慈悲,又或是良知道德……

那些都是人類寶貴的組成部分,卻不是他應該擁有的。

他不能讓寶貴的人性成為可能毀滅世界的刀。

沈非秩的夢直到他徹底離開那個喪屍世界,跟掐準時間一樣,準點睜開眼睛。

人在睡眠很淺的時候,頭腦的邏輯思維部分會漸漸蘇醒,有些人願意主動醒來,也有些人明知道在做夢,卻還是願意留在裡麵待一會兒。

沈非秩一般是前者。

這次卻難得放縱,做了後者。

他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無聲歎了口氣。

年輕時候的他中二病沒過,天天為了拯救世界自我犧牲,經過社會不停毒打,才慢慢改正了過激的自我毀滅傾向,變成現在這樣。

沈非秩算著時間摘掉眼罩耳機,晃了晃旁邊耷拉著腦袋睡得不省人事的顧碎洲,粗魯地扯下他的耳機。

“醒醒,快到地方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碎洲哼唧兩聲,軟若無骨的手下意識就要往他身上扒。

沈非秩額角青筋暴起。

這小兔崽子愛粘人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他變爪為掌,對著這人後腦袋一拍,言簡意賅:“醒。”

顧碎洲一抖,睜開了眼。

沈非秩:“……”

他的單音節字是有什麼魔法嗎?

顧碎洲迷糊睜眼,剛想熱情地跟沈非秩打個招呼,就感覺脖子一抽:“嘶!”

“又怎麼了?”沈非秩問。

顧碎洲尷尬:“好像落枕了。”

沈非秩:“……”

下飛梭後,萊阿普頓和導遊兩人的活力四射,和後麵兩個沉穩到八方不動的祖宗,形成了鮮明對比。

沈非秩本身就不喜歡鬨騰,顧碎洲是因為落枕。

好在導遊是專業的,就算一個人也很能活躍氣氛。

“帕十彌的海是網紅景點,這裡的海水是綠色的,無汙染無公害,去年還入選了聯盟最美十大自然景觀之一……”

“很久之前有位林業學家來這裡旅遊,順著海邊走進森林裡迷路了,聯盟找了三四年都沒找到,還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那片森林沒人去過,他能活著出來簡直就是奇跡。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他還帶了很多聯盟未曾收錄的植物出來,直接造福了我們的草藥原材料發展。”

“為了紀念他,聯盟就在帕十彌的一級環境保護區建立了星際最大的培育藥園,那裡是白蒔草產量最多的地方。”

三人原本聽得昏昏欲睡,等導遊最後這三個字出來,瞌睡立馬煙消雲散。

顧碎洲和沈非秩對視一眼,轉而看向導遊:“我們這次的行程有那個藥園嗎?”

導遊看他們好不容易提起興致,連忙道:“這個藥園不是一般人能進的,我們就算去,最多也隻能遠遠在圍牆外轉一圈,隔著生化玻璃看看,這個意義不是很大,我就沒列入行程。”

顧碎洲彎了彎眼睛:“那您改一下行程可以嗎?就算隻能遠遠看一眼我們也認了。我哥就喜歡研究這些藥材,不去一趟實在不甘心啊。”

沈非秩沒吭聲,默認了他的說法。

導遊也爽快:“行,藥園在山上,我現在就去預約纜車。”

事實證明,貴的導遊有貴的道理,很快,他們的門票就下來了。

纜車都是雙人座,每個座都需要實名認證,以防半路出意外找不到受難者家屬。

就在顧碎洲刷完卡理所應當地要跟沈非秩排排坐的時候,卻被工作人員一把拉著,丟去了後麵那排。

顧碎洲:“?”

工作人員看穿了他茫然的眼神,不讚同道:“你小子,就算跟哥哥感情好,也不能打擾你哥談戀愛啊。”

顧碎洲“哈”了一聲,下意識朝著沈非秩和萊阿普頓那看去。

萊狗剛刷完卡,進來後把他從工作人員身邊拽過來,小聲道:“我剛給人家說,我跟沈哥正在曖昧期,希望他給我們排在一起。”

顧碎洲:“?”

“你倆報名用的假身份不是親兄弟嗎?我就特意給工作人員說了一聲。”萊狗渾然沒察覺他的臉色,“你放心,你的美人計一定能實施成功!爭取這次一石二鳥,你搞到貿易記錄,我搞到沈非秩!”

顧碎洲:“……”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偏偏這個沒眼力見的還一臉仗義地錘錘他肩膀,給了他個“放心”的眼神,然後扭著腰朝沈非秩那走去。

沈非秩一回頭,看到的就不是之前那張熟